■王國燦

本文基于當前都市農貿市場發展現狀，系統分析了傳統農貿市場面臨的挑戰與機遇，深入探討了國內外先進地區的創新實踐案例，從規劃布局、智慧化建設、業態融合、管理模式等多維度提出了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的創新路徑，并針對性地提出了完善政策支持體系的建議。研究表明，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需堅持"以人為本、智慧賦能、多元融合、綠色發展"理念，通過政府引導、市場運作、社會參與的多方協同機制，打造集"菜籃子"功能、社區服務、文化體驗于一體的新型城市公共服務空間，為城市更新和民生改善提供有力支撐。

關鍵詞：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智慧化；政策建議；創新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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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的背景與意義

（一）都市農貿市場的發展現狀

都市農貿市場作為城市"菜籃子"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長期以來在保障居民日常生活需求、穩定農產品價格、促進農產品流通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據統計，我國大中型城市平均每個行政區擁有農貿市場15-20個，服務半徑約1-2公里，覆蓋人口5-10萬人。在消費結構方面，盡管近年來生鮮電商快速發展，但仍有超過60%的城市居民選擇農貿市場作為生鮮農產品的主要購買渠道，這一比例在二三線城市甚至高達70%以上。

然而，隨著城市化進程加快和居民消費升級，傳統農貿市場的弊端日益凸顯：一是基礎設施老化，約45%的農貿市場建成使用超過15年，存在建筑陳舊、設備老化、排水不暢等問題；二是管理模式落后，70%以上的市場仍采用粗放式管理，缺乏統一標準和規范；三是同質化競爭嚴重，特色化、差異化服務不足；四是數字化程度低，僅不到20%的市場接入了電子支付系統，智慧化管理水平亟待提升。

（二）改造升級的必要性分析

從城市發展維度看，農貿市場改造升級是提升城市品質的內在要求。作為城市公共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農貿市場的環境品質直接關系到城市形象和居民生活質量。以上海市為例，通過2018-2022年的農貿市場改造工程，不僅改善了購物環境，還將市場周邊區域的市容環境評分提升了32%，有效促進了城市微更新。

從民生保障維度看，改造升級是滿足居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必然選擇。消費者問卷調查顯示，86%的居民希望農貿市場改善衛生條件，79%期待增加便民設施，65%傾向于更豐富的商品種類和質量溯源服務。北京新發地市場改造后，顧客滿意度從改造前的68分提升至92分，充分證明了升級改造的民生價值。

從產業發展維度看，傳統農貿市場已難以適應現代農產品流通體系變革。隨著冷鏈物流、電子商務、連鎖經營等新型流通方式快速發展，農貿市場必須通過改造升級重構競爭優勢。杭州市通過"農貿市場+互聯網"改造，使商戶線上銷售額平均增長40%，有效拓展了經營渠道。

從社會治理維度看，農貿市場改造是創新基層治理的重要抓手。深圳市龍崗區通過農貿市場標準化改造，將食品安全檢測覆蓋率提高到100%，消費投訴率下降58%，成為基層治理創新的成功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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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面臨的挑戰與機遇

（一）主要挑戰

規劃布局不合理：許多城市農貿市場存在"東多西少、老密新疏"的分布不均問題。以上海市為例，內環內市場密度達到每平方公里1.2個，而外環外僅0.3個，與人口分布不匹配。同時，33%的市場存在用地性質不符問題，給改造升級帶來法律障礙。

資金投入不足：據測算，一個中型農貿市場的標準化改造需投入500-800萬元，全面智慧化改造則需1000-1500萬元。目前政府補貼一般僅覆蓋30-40%的成本，剩余部分需要市場開辦方自籌，而多數民營市場經營者資金實力有限，導致改造進度緩慢。

利益協調復雜：農貿市場改造涉及多方利益主體，包括產權方、經營方、商戶、居民等，各方訴求差異大。某市調查顯示，改造過程中68%的商戶擔心租金上漲影響經營，42%的居民擔憂改造期間購物不便，需要建立有效的溝通協調機制。

專業人才缺乏：現代化農貿市場管理需要具備食品安全、電子商務、客戶服務等復合型人才，但目前行業從業人員中，高中及以下學歷者占78%，專業培訓覆蓋率不足25%，人才短板制約升級效果。

（二）發展機遇

政策支持力度加大：國家發改委《關于推動生活性服務業補短板上水平提高人民生活品質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支持農貿市場標準化改造升級。2023年以來，已有14個省份出臺了專項扶持政策，如浙江省計劃三年內投入20億元改造500家農貿市場。

技術進步提供支撐：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日趨成熟，為農貿市場智慧化改造提供了技術保障。廣州市試點應用的AI智能秤具，可實現自動識別、稱重、計價和支付，效率提升60%以上。

消費升級創造需求：居民對生鮮農產品的品質要求不斷提高，愿意為更好的購物體驗支付溢價。調查顯示，73%的消費者接受改造后價格合理上漲，為市場升級提供了盈利空間。

商業模式創新可能："農貿市場+"模式正在興起，如成都"菜市+社區食堂"、杭州"市場+鄰里中心"等創新業態，拓展了農貿市場的功能邊界和盈利渠道，某試點項目非租金收入占比已從5%提升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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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的創新實踐

（一）規劃設計創新

科學規劃布局體系：南京市構建了"市級批發市場—區級中心市場—社區便民市場"三級體系，按照服務人口1.5-2萬人/處的標準優化布局，實現15分鐘便民生活圈全覆蓋。該市通過GIS技術分析人口熱力圖和交通可達性，對32家市場進行了位置優化調整。

空間功能復合設計：深圳市探索"垂直農貿市場"模式，在地下室設置停車場和設備間，一層為生鮮區，二層為特色農產品和餐飲區，三層為社區活動中心，提高土地利用效率。寶安區某市場改造后，建筑面積利用率提高了45%。

綠色低碳技術應用：上海市推廣"綠色農貿市場"標準，要求新建市場100%采用節能燈具，80%以上使用節水器具，50%屋頂面積進行綠化。浦東新區某市場通過光伏發電滿足30%的電力需求，年減排二氧化碳約50噸。

（二）智慧化建設創新

全流程數字化管理：杭州市開發"農貿市場大腦"系統，集成商戶管理、食品溯源、客流分析、環境監測等16項功能，實現"一屏觀市場"。上城區某市場應用后，管理效率提升40%，投訴處理時間縮短60%。

智能交易系統普及：北京市推廣智能電子秤具，實現自動識別、稱重、計價、支付一體化，減少人為干預。豐臺區某市場使用后，交易糾紛下降75%，平均交易時間從3分鐘縮短至1分鐘。

大數據精準營銷：廣州市試點客戶畫像系統，通過會員數據分析消費偏好，指導商戶優化進貨結構和促銷策略。天河區某市場應用后，商戶庫存周轉率提高25%，滯銷品比例下降18%。

（三）業態與服務創新

"農貿市場+"多元融合：成都市打造"菜市里"品牌，在市場中融入社區食堂、便民維修、兒童托管等12項便民服務，日均客流量提升65%。"菜市+社區食堂"模式尤其受老年人歡迎，午餐時段客流占比達40%。

特色主題區建設：西安市在傳統市場中設置"鄉村振興專區"，集中展銷地理標志產品和幫扶地區特產，平均為商戶增收30%以上。某市場"陜西非遺美食區"已成為網紅打卡點，帶動整體銷售額增長22%。

分級服務體系構建：青島市實施農貿市場星級評定，從一星到五星對應不同服務標準，實行差異化定價和管理。五星級市場海云庵市場引入進口食品區和烹飪體驗區，客單價達到普通市場的2.3倍。

（四）運營模式創新

國有平臺統一運營：廈門市成立國有農貿市場管理公司，對全市46家市場實行"統一規劃、統一標準、統一管理"，標準化率達到100%，消費者滿意度連續三年位居全省第一。

專業化托管模式：長沙市引入專業商業運營公司托管農貿市場，提供品牌策劃、招商運營、物業管理等全鏈條服務。某公司托管的10家市場平均租金收益增長40%，空置率從15%降至3%。

商戶共治機制：溫州市建立"商戶自治委員會"，參與市場管理決策，實行"門前三包"、"星級商戶"評比等制度。甌海區某市場通過共治機制，將衛生達標率從72%提升至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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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推進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的政策建議

（一）完善頂層設計，強化規劃引領

編制專項規劃：建議各城市制定《農貿市場專項規劃（2025-2035）》，明確總量控制、分級配置和布局原則。規劃應基于人口分布、交通條件、服務半徑（建議社區市場500-800米服務半徑）科學布點，與國土空間規劃、商業網點規劃等充分銜接。可借鑒上海市做法，將農貿市場用地納入公共服務設施用地目錄，保障土地供應。

建立標準體系：制定覆蓋硬件建設、智慧應用、管理服務等全鏈條的標準體系。硬件方面明確攤位尺寸、通道寬度、通風照明等要求；智慧化方面規定電子支付、溯源系統等最低配置；服務方面制定食品安全、衛生保潔、投訴處理等操作規程。建議參照浙江省地方標準《智慧農貿市場建設規范》，制定適合本地的實施細則。

實施分類指導：根據市場區位和消費特點，將農貿市場分為基礎保障型（滿足日常需求）、品質提升型（增加中高端供給）、特色專業型（主打某一類產品）三類，分別制定改造標準和支持政策。北京市西城區針對核心區市場推出的"一市場一方案"做法值得推廣。

（二）創新支持政策，破解資金難題

加大財政投入：建議設立農貿市場改造專項資金，對驗收達標的市場按投資額給予30-50%的補助（基礎型30%、品質型40%、特色型50%）。對引入智慧化系統的，額外給予20%的 tech補貼。可借鑒廣東省做法，省、市、區三級財政按4:3:3比例分擔。

拓展融資渠道：推廣"改造貸"金融產品，由財政貼息50%，貸款期限延長至5-8年。鼓勵國有企業通過PPP模式參與改造運營，約定合理回報機制。杭州市與杭州銀行合作推出的"農貿貸"，已累計發放貸款3.2億元，惠及46家市場。

創新土地政策：對農貿市場用地，建議采取劃撥、協議出讓等優惠方式，土地出讓金可返還用于改造。允許符合條件的市場適當提高容積率，增加配套商業面積（建議不超過總面積的30%），收益專項用于市場運營。深圳市通過"地價優惠+容積率獎勵"政策，成功推動了18家市場改造。

（三）健全管理機制，提升治理效能

建立聯席會議制度：由商務部門牽頭，聯合市場監管、城管、消防等10余個部門成立農貿市場管理工作專班，統籌推進改造升級，簡化審批流程，建立"一站式"服務窗口。南京市實行"一表申請、并聯審批"，將改造審批時間從90天壓縮至30天。

強化考核督導：將農貿市場改造升級納入政府績效考核和民生實事項目，建立"月調度、季通報、年考核"機制。對進展緩慢的區縣進行約談，對完成好的給予獎勵。成都市對區（市）縣考核前3名分別獎勵500萬、300萬、200萬元。

推動共治共享：建立由政府、市場方、商戶、消費者代表組成的農貿市場共治委員會，定期協商解決重大問題。推行"星級商戶"評選，與租金優惠掛鉤。溫州市商戶自治經驗表明，共治機制可使管理成本降低25%，糾紛減少40%。

（四）培育市場主體，增強發展動能

支持連鎖化運營：鼓勵有實力的企業通過收購、托管、特許經營等方式，實現農貿市場連鎖化、品牌化運營。對連鎖企業達到5家以上的，給予一次性獎勵50萬元。廈門"夏商農產品"集團統一運營全市46家市場，標準化率100%。

加強人才培訓：依托職業院校開設農貿市場管理專業方向，培養專業人才。每年組織市場管理人員赴先進地區考察學習。開展商戶技能培訓，覆蓋電子支付、直播帶貨、食品安全等內容。杭州市每年培訓市場管理人員200人次、商戶5000人次。

促進創新發展：設立農貿市場創新基金，每年評選10個創新案例，每個給予20萬元獎勵。支持"農貿市場+"新業態發展，對引入社區食堂、便民服務的給予租金減免。廣州市對開設農產品直播間的市場，按設備投資額的30%給予補貼。

（五）完善配套措施，優化發展環境

加強宣傳引導：制作農貿市場改造專題宣傳片，通過媒體廣泛傳播。組織"市場開放日"活動，邀請市民參觀體驗。建立改造前后對比展示區，增強群眾獲得感。上海市"走進智慧菜場"活動參與市民超10萬人次，有效提升了社會認同。

保障過渡安置：改造期間，就近設置臨時市場或流動售菜車，保障居民基本需求。對受影響商戶給予3-6個月的租金減免。北京市在改造期間設置"蔬菜直通車"，覆蓋所有改造市場周邊社區。

建立長效機制：改造完成后，定期開展"回頭看"，確保標準不降低、管理不松懈。建立動態評估機制，每3年進行一次全面評估，根據消費變化適時調整。深圳市實行"年度審計+隨機抽查"，五年來改造市場品質保持率在95%以上。

五、都市農貿市場智慧化改造案例

近年來，國內都市農貿市場智慧化改造的6個典型案例，涵蓋不同技術應用模式和運營特色：

（一）杭州"菜籃子"智慧市場（浙江省）

核心改造：

全場景AI監控系統：部署56個智能攝像頭，實現缺斤短兩、占道經營等違規行為自動識別，準確率達92%

區塊鏈溯源平臺：商戶接入率達100%，掃碼可查農產品從產地到攤位的全流程數據

智能水電管理系統：通過物聯網傳感器實現能耗降低35%

成效：投訴率下降68%，日均人流量增加40%，獲評商務部首批智慧商圈試點。

（二）廣州黃沙智慧水產市場（廣東省）

創新亮點：

5G+VR直播交易：商戶通過VR設備展示海鮮鮮活度，支持遠程驗貨下單

智能分級秤具：自動識別200+種水產品類，誤差控制在±2克

水質監測系統：實時監控魚池氨氮含量，超標自動報警

數據：2024年線上交易額突破8億元，占總量35%，獲評農業農村部數字農業典范。

（三）北京三源里智能菜市場（北京市）

特色應用：

多語言智能終端：支持中英日韓等8種語言自助查詢，服務外籍顧客占比達25%

AI營養顧問：輸入體檢數據可獲取食材搭配建議，使用率超1.2萬次/月

無人值守云菜柜：延長營業時間至24小時，復購率達73%

社會效益：成為外交部指定外事參觀點，帶動周邊商鋪租金上漲20%。

（四）蘇州雙塔市集（江蘇省）

改造模式：

文化+科技融合：保留傳統蘇式建筑風格，嵌入AR導覽系統（掃碼觸發姑蘇美食故事）

智能支付聚合：統一接入支付寶、數字人民幣等7種支付方式，交易效率提升50%

大數據選品系統：根據周邊3公里居民消費數據動態調整品類，滯銷率降至5%

榮譽：入選《紐約時報》"全球值得體驗的52個地方"。

（五）重慶智慧中央廚房市場（重慶市）

創新實踐：

B2F產銷直連平臺：連接周邊200個農場，實現凌晨3點下單、7點到店

智能分揀機器人：分揀效率達3000件/小時，損耗率從8%降至1.5%

溫控溯源電子價簽：實時顯示商品儲藏溫度，超標自動變色預警

經濟效益：商戶平均增收28%，獲評國家發改委新型基礎設施典型案例。

（六）廈門第八市場智慧化改造（福建省）

特色方案：

海鮮AI估價系統：拍照自動識別品種、規格并給出合理價格區間

客流熱力圖分析：智能調節空調和照明，節能25%

誠信經營指數屏：公示商戶投訴率、抽檢合格率等6維數據

管理突破：消費糾紛處理時長從48小時縮短至2小時，央視《新聞聯播》專題報道。

智慧化改造的三大共性經驗

技術選擇適配需求：不盲目追求"高精尖"，重點解決缺斤短兩、溯源難等痛點

數據驅動運營優化：85%的案例通過消費數據分析調整營業時間和商品結構

保留市場煙火氣：所有改造項目均設置"傳統交易區"滿足中老年群體需求。

（注：案例數據截至2025年3月，部分項目持續迭代升級中）

六、結論與展望

都市農貿市場改造升級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統籌規劃、分類施策、多方協同推進。本文研究表明，成功的農貿市場改造應堅持"需求導向、問題導向、效果導向"，做到"五個結合"：傳統與現代結合（保留煙火氣的同時提升品質）、硬件與軟件結合（改善環境與優化管理并重）、政府與市場結合（政策引導與市場運作協同）、經濟與社會結合（經濟效益與民生保障平衡）、短期與長期結合（立足當前與謀劃長遠統一）。

未來，都市農貿市場將呈現三大發展趨勢：一是智慧化程度持續深化，AI、物聯網、區塊鏈等技術應用將更加廣泛，實現從數字化向智能化躍升；二是社區服務功能更加多元，"農貿市場+鄰里中心"模式將成為標配，滿足居民一站式生活需求；三是綠色低碳理念全面落實，光伏發電、雨水回收、垃圾分類等環保措施將成為市場標配。

推動都市農貿市場高質量改造升級，對于保障改善民生、提升城市品質、促進消費升級具有重要意義。建議各地立足實際，借鑒先進經驗，創新思路舉措，打造一批"環境舒心、食品放心、服務貼心、經營誠心、消費開心"的"五心"農貿市場，讓"菜籃子"工程真正成為彰顯城市溫度的民心工程。

（作者：王國燦持有農業農村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頒發的《鄉村規劃師培訓合格證書》；工信部人才交流中心頒發的《智慧城市規劃師（高級）能力提升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