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楊月清。

2011年到南京上大學，學的是土木工程專業。

這個大學，這個專業其實并不是我的第一志愿。我從小對上海有一種執念，所以高考后，我本想去上海讀大學。

可班主任告訴我，我的分數去哪里的好大學是有危險的，他極力勸我填一個本省的211大學。

可我心氣有點高，沒有聽他的，就想著賭一把吧，結果和理想的大學失之交臂，被第二志愿錄取了，不過學的土木工程專業是這個學校的王牌專業。

既然命運安排我到了那里，那就只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只是我還是想要去上海，所以大學軍訓一結束，我就打算考研了。我去網上查了好多資料，確定了自己心儀的大學，準備跨專業考。

我們班里就幾個女生，正好湊一個宿舍。她們說學一年再做打算，所以我常常不和她們在一起。

我每天都是六點起床，然后就去讀英語。

02

10月8日一大早，我去校門外買早餐，因為我發現那對外地夫婦賣的早餐比別處便宜一元，味道還特好，所以我就成了那里的常客。

前兩天下過了幾場秋雨，路面有點濕，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還積滿了水。

買好早餐后，我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可是旁邊來了一輛黑色轎車，雖然緩慢向前，但是我的鞋子和褲子都濺到了臟水，尤其是鞋子很濕。

那個司機搖下了車窗，說要賠償給我錢，我當然禮貌拒絕了。直接到了教室，我想鞋子馬上會干的，吃完早餐，就戴上耳機聽英語了。

這時有個男生徑直從門外進來，成了我的同桌。

班里男生很多，我的注意力只在手中的書上，所以對這個同桌沒有特別注意。

可是后來的連續三天，他都坐在我旁邊或是離我很近的地方，他也一樣戴著耳機，不知道他在聽啥。

有一次上公共選修課，三個班的大課，我選擇了最前面的靠窗戶的位置。

他來晚了，他讓我們這一排的同學讓出空間，讓他進去坐了最靠里邊的位置。

在我旁邊。

那次，我好好觀察了他，他的樣子有點像日本動漫里的人物，居然有劉海，雙眼皮，每次都穿運動裝，不常和其他男生說笑，漂亮，冷漠。

他還有個有點特別的名字，叫勞斯晨。

我望了他一會，他也望向了我，并摘下了耳機。

“楊月清同學，我很想送你一樣東西……”接著他居然低頭彎身，握住了我的腳踝，看了一下我的鞋。

然后迅速上來，微笑著說謝謝了，明天會給你，你別拒絕。

看著他酷帥的樣子，我都忘了怎么拒絕。

他的禮物在我小小的期待中送來了。

居然是一雙淡粉色的運動鞋，淑女又時尚。

“上次我的車經過你旁邊時，弄濕了你的鞋，我就想送你一雙，你一定要穿，否則明天我還會送你一條褲子，就當是賠你那天弄臟的褲子。”正當我疑惑他為何要送鞋時，他馬上向我解釋清楚，有點開玩笑的樣子。

03

原來那天遇到的人是他啊！

勞斯晨送我的那雙鞋，我沒有穿，一直鎖在柜子里，我只想等合適的時機再還給他。

當被我的舍友發現時，她提醒我這雙鞋的價錢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時，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怎么也還不掉了，他拒絕得很干脆。

而且他還每天給我帶早餐，我吃了幾次，是因為我發現他最后都會扔掉，我覺得挺可惜。

“以后你不要再給我買早餐了，我又不吃，扔了好浪費。”一個月后，我實在要和他說清楚了。

“或許有些早餐不對你的胃口吧，你想吃些其他的什么，我可以去換。”后面又開始送牛奶或豆漿。

我一次都沒有吃，他每次都直接扔了。

我有些于心不忍，就請他在學校吃了一頓飯。

他很高興，還沒等我說早餐的事，他接下來就說，我很喜歡你，那次看見車外的你，有點感動。

“不行，我還要考研去上海呢？”我心底的聲音脫口而出。

“你不用考研，我就可以帶你去上海。”

我愣愣地望著他。

他馬上為我舀了點湯，和我說他追過的星，去過的地方。

我明顯一無所知，有些就連名字都沒有聽過，因為過去的十九年我都在村子，最遠的地方就是到縣城讀書。

但對于他的喜歡，我總覺得是無厘頭，那時開學還沒有三個月，我們從沒有深入交流過，他的喜歡未免太草率。

可是當我拒絕了他的早餐，他就開始送我學習用品，說實話不僅質量好，而且還很漂亮。其實我很喜歡，但我不想接受這份超越普通同窗的情感。

宿舍里的女生說我矯情，我只知道接受他的好意有點勉強。

我知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誰會白白給你好處呢？

04

當時在周六下午，我找到了一份兼職，在一個培訓機構教中學生英語。

這份兼職能夠解決我的生活費，時間又集中，不影響我考研學習。

可是當我在那第三次兼職時，那個學科負責人告訴我，新來了一個學生，要一對一，指名要我教。之前的學生已經由老師代替了，并和家長溝通清楚了，讓我好好上一對一。

我到那個教室時，勞斯晨居然坐那里，“你不會也來兼職吧？”

“我是你的學生啊。”

“你來學中學英語？”

“當然不是，教材我都準備好了，我們一起學。”說著他從背包里拿出了什么國際音標，朗文經典，名人演講，當然還有考研英語……

“楊老師來教吧，選教材，從哪里開始教。”看我仍站那，他催著我坐下來。

我坐下來翻了那些書，有點不知所措，因為之前我都是在混題海，口語和應用真的不行。

看我有些不知所措，勞斯晨拿出了一個筆記本說，楊老師，我列了一個學習計劃，你看看可不可以。

大目標很簡單，但是每天的任務和小目標規劃得很清楚。

而且他一開口說英語，完全可以做我老師了，我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了。

“你這水平，不出國有點可惜了。”我懨懨地說。

“英語好，難道一定要出國嗎？高考時，我沾了英語的光，我偶爾看原著，喜歡聽原聲……楊老師，我心甘情愿做您的學生，上課吧？”

“我恐怕不能勝任做你的老師吧，要不你找機構里的其他老師教吧！”

“別啊，客戶相信你，上司相信你，你有什么好怕，以后在工作中也一樣……如果你不成功，他們承擔得風險比你大，他們都放心，你為何不敢呢？”

我拿了一本厚厚的名人演講，他打開了電腦，放起了音頻……

05

整個一學期，在校內，他都會盡量坐在我旁邊；在校外，那半天我們完全是獨處。

除了和我練習口語，勞斯晨還非常喜歡和我分享他的生活，看得出來他的家境非常好。

他來自南方一個大省，在這里是租房的。

他后來送的那些筆啊，紙啊，還有一些資料，我也接受了。

我偶爾請他在食堂吃飯，或是給他帶一瓶水。

他還送過我一張大商場的購物卡，他說這是學生給老師的新年禮物，希望老師買些自己喜歡的。

我當然沒收，把卡還給了他，說一起學習了半年，真體會到了什么叫教學相長，我也要感謝你這個老師，可我沒有像樣的禮物送給你……

“所以下個學期還是一起……學習吧，禮物就不勉強你收了。”他馬上接過我的話說。

來年春天，迎春花向陽吐露芬芳，南京城里春意蕩漾，一切向暖。

我和勞斯晨還是像過去那樣，上課時是同桌，課后也總在一起。

“我們和其他情侶差不多了，要不你就做我女朋友吧！”一次我們從培訓機構出來后，他小聲對我說。

他的心意，我早就明了，可還是拒絕了他，我只對他說，我們不合適吧，我也不想隨便談戀愛，前途未知。

06

我們還像從前那樣相處，我知道這并不妥，所以大一結束時，我就從那所培訓機構辭職了。

暑假時我到了另一個培訓機構兼職，上午仍然學習，下午工作三個小時，晚上去餐館打工。

可是當我在餐館打工的第三天，就看見勞斯晨也在那，我刷碗端盤子，他也干著。

他說他也在打工，需要體驗生活。

我有點不信。

第二天，就去問了大堂經理，他說這人可奇怪了，不要工錢，只要在這打工。

我看出來勞斯晨不會做家務，不過學得挺快，之后他有意多干活，特別一些重活，他都搶著幫我干。

我是無法不感動的。

從餐館下班后，他都會送我回宿舍。早的話，我們會一起散步。

“做我女朋友吧！”他的聲音和著清風一起送過來。

誰會不接受一個完全對自己好的男孩呢？

暑假過一半時，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后來，他姐姐從廣州來看他，他把我也帶去了。

他的姐姐一頭大波浪卷，很時尚，背個包包上萬元，耳釘明晃晃的。

有點張揚，很活躍，很會調動氣氛，雖然我全程禮貌微笑，但還是有點緊張。

不過他姐姐很客氣，臨走時給我一個很精致的皮夾，并說這個不貴，并放到了我的手心里。

07

那次之后，我很想跟勞斯晨講講我的家庭，雖然我努力做到優秀，但家境和他真的天差地遠。

我爸是江蘇的，我媽是云南的。我爸三十多歲時，通過婚姻介紹所，認識了我媽。見了一面后，我媽覺得我爸人不錯，就留下來嫁給了我爸。

我爸媽一直很勤勞，但我爸身體不是很好，就連和村里人比起來，我家還是窮，我們家始終是平房，最好的家具就是彩電冰箱。

我們家好像一直生活在90年代。

那次我們在自習室，我把家里的情況向他和盤托出。

他笑著說，你的坦白讓我心安，不過我家是有錢，但還沒進福布斯，你家就窮，其他還有什么不好嗎？

他還補充說我就喜歡你的淡定，雖然家境貧寒，但你身上沒有那種凄凄怨怨的感傷，沒有那種患得患失，沒有那種心浮氣躁。

08

跟他交往，其實很甜蜜。

大二時，我又在一個培訓機構找了一份兼職，仍是工作半天。他告訴我，他可以供我考研讀書，勸我別兼職了。

我沒同意，覺得現在用他的錢就是在透支未來的感情。

一次，他讓我去他租的地方，我們在那第一次接了吻，他的手透過我薄薄的衣衫，上下游走，越來越過分，我就掙脫了他。

但他還是兩手抓著我的肩，把我摟進了懷里，好久。

此后，我又和他去了兩次，我們吻得你儂我儂，但在最甜蜜的時候都停止了。他說，等到將來吧！

我們本來真的約好了將來。

我一直努力準備考研，他說陪我考吧，我們選的不是同一所學校，但在同一個地方。

枯燥平淡的歲月，有一個愛人陪伴，心情真的明亮了許多，并對未來多了幾分期待。

09

大三開學后一個月，我的一個舍友，神秘兮兮地跑過來問，楊月清，勞斯晨是不是帶你回過他的出租屋啊……我告訴你哦，可能他不止帶過你一個女孩回過他的住處吧？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班里面好多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好像就你被蒙在鼓里，虧你還天天和他在一起了。”

我不知怎么接她的話了，想到暑假我們各自回老家，分開過一段時間，其他時間真的幾乎天天見面。

第二天，我就委婉地問了他這件事，他說是以前的同學，一個人來這里玩，在他那借住了兩晚，還有一個女生確實是來看他，不過什么都沒有發生。

我選擇相信他，覺得如果他沒有講真話，我們不會安然地坐在一起，還有不想追究的原因就是我得把精力全放在考研上。

可事情并不因為我的不追究而停止。

不是勞斯晨說謊了，而是關于他的一大猛料被爆出來了。

據說他曾經早戀，還讓一個女孩打了tai，這簡直是不良少年。

這樣的流言流傳了一時。

不過我相信流言止于清者。我直接跑去問他了，雖然我極力平靜溫和，但我聽到的答案是我最不想聽到的。

“既然知道了，就向你坦白吧，有這件事，那女孩已經去國外讀書了，我們喜歡過對方，就情不自禁了……”

“我知道給別人造成了傷害，可能對我的懲罰還沒有完……”他長嘆一聲，眼瞼漸漸垂了下去。

那時他需要安慰和鼓勵吧，但我沒這個勇氣，所有現實的因素夾雜在一起，我從這份不確定的感情中撤退了出來，轉而為自己的未來去奮斗。

我漸漸缺席了他所有的邀約，發微信也是敷衍了事，最后幾乎不回。

他當然知道了我的決定，沒有糾纏，沒有挽回，甚至不在我面前出現。

就像之前，他悄悄地坐在我身旁，而現在他默默地選擇躲我遠遠的。

10

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了考研，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對未來多一份把握。

大四上學期實習，我留在了學校備考，而勞斯晨回到了自己家里的公司實習。

到大四學期末，我都沒有再見到他，就連畢業照他都是被P上去的。

我不會特意打聽他的消息，因為不想給自己的內心添亂。

只是考研成績出來后，我被調劑了，還是沒有去成上海。

我被調劑的學校居然在勞斯晨老家的那個城市，雖然不是頂級名校，但總算是一所211大學。

我想，去他的家鄉怎么了，城市大著呢，不會這么巧遇到吧，更何況我的腦子里又有新的學習計劃了。

除了法律專業，我還得學習國際貿易法，參加司法考試，參加各類辯論賽，還有商務英語……

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孩子想在大城市站穩，必須得有專業的技能傍身，而且還得過硬。

三年我不是在考證，就在考證的路上。

就連參加的課外活動也都是圍繞專業，為將來就業加分才去的。

同學說我功利心太重了，其實我只是比別人更努力而已，況且我真的需要比別人更努力。

所以畢業后，我能進入一家不錯的律師事務所，主要處理經濟糾紛案件。

11

剛開始，工資只夠自己生存，但我沒想過跳槽，我只想一心一意學，哪怕每天學到一個辦公室生存技巧也好的。

哪怕是泡咖啡，復印，寫文書，做PPT這類簡單的工作我都做到極致。

所以在那第二年春天，我的上司愿意帶著我跑案子了，甚至讓我在法庭上旁聽。

她四十多歲，叫何蓮芬，在行業內小有名氣，我和她算是半個老鄉。她說找助理也是近兩三年的想法，但沒一個最終留下的，而我卻愿意任勞任怨做小事，人也算機靈，所以她愿意讓我一起分擔她手上的案子，并給我漲了工資。

一般都是兩三個案子同時進行。一次，我們新接了個案子，芬姐就讓我去見客戶了解案情。

其實那件案子挺簡單。女兒離婚了，曾經的親家向他借過一筆錢，因為數目不小，所以想要追回來，但沒有書面協議，只有口頭承諾，而且當時約定不收利息。現在女兒離婚了，他就想著通過正當的途徑把本金要回來。

我回到所里問芬姐要不要接，她說接啊，而且由我來負責。

“可是怎么取證？”

“你負責了，就自己想辦法吧。”

怎么取證是關鍵，可這位客戶真的提供不出來，過去的經濟合同，賬單流水能證明他們有業務往來，但沒有債務糾紛。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第二天就聯系了客戶，他來得非常準時，那次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勞瑞新。

又一個姓勞的。

我把想法告訴了他，關鍵是要證明對方確實欠了你這筆錢，要有一個完整的證據信息鏈。

“那怎么做，他現在不會主動承認。”

“他承認，我能否看一下你們最后幾次的聊天記錄。”

他馬上明白了，微信打開給我看，不過基本都是語音，他們的談話其實可以提供一些證據，但不全。

我馬上拿出了紙筆，寫下案件需要的證據細節，提醒他微信聊天時往這上面靠攏，但不要打草驚蛇，目的就是讓他承認這筆債務。

他額頭上的皺紋稍稍打開了，他說要不現在就開始找他聊吧，楊律師幫忙看看能否要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后來真打開了局面，勞先生打著感情牌，和他回憶過去的情分，談到如今生意的艱難，雖然子女不在一起了，但還是答應不收利息……

我們讓那個人繞進了這筆債務中，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不過也見好就收，不能逼得太緊，讓對方察覺。

后來勞先生找他聊過兩次，第三次是我幫他聊的，沒露出破綻，最后拿到了完整的證據，接下來就是準備好起訴了。

雖然在法庭上我緊張，但基本勝券在握，第一次的歷練，感覺很好。

芬姐說能洞察人性，以巧取勝，而不僅僅只有一顆正義但盲目的心，就非常棒了！

那場官司勝訴后，我決定讀一些應用心理學的書，人性是永遠值得探索和研究的。

12

那個月的收入抵得上我大半年工資了，我興奮了好久。

勞先生不止一次要請我吃飯，我沒答應，因為我覺得錢到位比什么都重要，況且和一個老頭有啥好吃飯的。

可是一個周五下午，他知道我在所里，開著車，帶著他的老婆，來請我去他家吃飯。

我知道再拒絕就有點不近人情了，他握著方向盤，滿臉笑容，說，小楊，我知道你一人在外打拼，以后你認識我家了，就常來玩。

那天到他家六點不到，勞太太說等他的兩個孩子回來就可以開飯了，先讓我在客廳看電視。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開門聲，進來一男一女，那男的還抱著一個小女娃。

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

進來的居然是勞斯晨姐弟倆，他姐馬上過來，握住我的手，激動地叫我名字，向她爸媽介紹說，我是酸斯晨曾經的同學，而且還是很要好的同學。又馬上抱過那孩子，說不要讓舅舅太累了。

勞斯晨已經沒有劉海了，剪了個平頭；也不再穿運動裝，而是簡單的西服外套。

他爸媽是明白人，飯桌上一直在夸我，也順便說他兒子還沒有結婚，連女朋友都沒有，一直在公司管理生產。

他們一家都很熱情，不自然的只有我和勞斯晨。

飯后，我走之前，他姐拉著我們兩個說，老同學，這么多年不見面，緣分匪淺，怎么得要留個聯系方式啊，再說月清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你以后一定要多照顧。

當年我們沒有告別，刪除了所有聯系，封存了所有回憶，只當那個人沒來過……如今又能相遇。

當我們在交換微信時，我們有一剎那相互對視。

最后當然是他送我回住的地方，還是他先說話，“其實我還有弟弟妹妹，在家教那做作業，一會就回來。”

我很驚訝。

“你放心，我們家四個孩子一個爸媽，他們比我小15歲，是龍鳳胎，現在在上初二。”

那晚，在我租房的小區附近，他停下車，拉住我，告訴我不知為何，他一直很難感到快樂，小時候一直是姐姐帶著他，爸媽忙生意，后來有了弟弟妹妹，媽媽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給了他們，高中時他遇上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常常幻想著未來，越來越親密，結果害了那個女孩，大學就去了外省……

“我一直認為純粹的感情應該得到祝福，可現實恰恰相反，第一次因為年少無知，第二次還是逃脫不了現實的偏見。”說完，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眼角居然有淚花。

13

或許我能找到比他更優秀的男士，可是我沒有。我對感情沒有野心，勞斯晨呢，對感情有點執念和挑剔。

他說仍喜歡我的淡定從容，凡事有主見。

之后，我答應了他的約會。

一次，他把我帶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原來他家是做墻面建材生意的，有墻布，瓷磚，裝飾板之類，規模不小，種類繁多。

我在車間里站了一會，覺得這份工作可不輕松，數錢的背后也是有操不完的心吧！

我有點心疼勞斯晨啊！

他爸媽都六十好幾了，姐姐離婚帶著孩子，弟弟妹妹還在讀書，這個家只有他幫忙頂著。

除了應酬談業務，勞斯晨都是按時上下班，我們一周頂多見一面，有時我出差，十天半個月才見一回。

他對著我說，你現在知道在學校能天天見面有多奢侈了吧，能見面就好好珍惜吧！

我有空時，經常會在他住的地方做一點家常美食，為他的綠植澆水，為他整理房間，然后就自己看書。

一次，我為他煮了酸辣涼粉，他感動得說真是小時候的味道啊！

當然我們沒有真正在一起，無論多晚，他都會送我回家，他還背著我幫我付了一年的房租。

14

2021的新年前夕，我回老家之前，他把我帶回家，說他爸媽有話對我說。

他們提及了我們的婚事，他爸還說我和他媽媽應該去你家登門拜訪，應該去送禮，但我想先問問你們的意思。

斯晨說，爸媽你們就別去了，我和月清回家，你們想要送什么盡管拿來，能帶的我們帶，不能帶的就全部托運。

“你怎么沒和我說過要到我家去啊！”飯后，我拉著他去陽臺說話。

“你已經知道我的一切了，是時候讓我見見未來的岳父岳母了。”他笑著抵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們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到了上海，然后轉乘三個多小時的大巴到了市里，又乘兩個多小時的公交到了小鎮，又坐了二十多分鐘的三輪車才到家。

勞斯晨說真是體會到了什么叫舟車勞頓，雖不是窮鄉僻壤，但交通真的不方便，以后到上海直接租輛車過來。

那晚，勞斯晨住在了我的房間，我睡在了爸媽房間的小床上。

家里沒有空調，我媽怕他半夜冷，特地準備了一床毛絨毯，又拿了兩床新被子。

他說倒是不冷，但晚上靜得可怕，怎么只有風聲，大半夜了，還是聽著風聲，一點都睡不著，要不你來陪我吧！

“想得美，現在你就好好享受大自然的聲音……和孤獨吧！”

“小晨，你來一下吧。”我爸一直喊他小晨，說了好多遍他的姓和名，他還是這樣叫。

勞斯晨進房間了，我也偷偷跟著，我爸會說啥。

“小晨，你們帶來的東西就收下了，這么多東西拿來拿去，真不方便，但你給的那個禮金，我和阿姨沒有打開過，就全部還給你吧……我們也不懂你們那邊的風俗習慣，心領了……只要你以后對我女兒好，她跟著我們沒過到好日子，希望以后你給她好生活……我們沒反對過她的想法，她都是靠自己的，如今真要嫁那么遠了……我和阿姨的生活別擔心，我們在村里花不了多少錢，就希望你們都好。”

我還第一次聽我爸講那么多話，真感動，他們出來，我都沒發現。

勞斯晨扯了扯我的衣角，微笑著拉了拉我的手。

走之前，斯晨說要不把你爸媽也帶回去吧，讓他們去廣州玩玩，我可以把他們送回來。

我爸媽當然拒絕了，他們只叮囑我們要好好工作，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15

到廣州后，我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業，在一起卿卿我我真有點奢侈，感覺在一起多黏一會兒，就要分開。

三月的一個晚上，我們去一家餐廳吃飯。我有點疲憊，馬上吃了一些蔬菜，喝了點飲料，才感覺狀態好轉。

“月清，我們去領證吧！”隨即旁邊的服務生拿來了一大束玫瑰，四周都是粉色的氣球，五顏六色的彩燈，組成一個個心形，我才想起進來時經過的是一扇花門。

“嫁給我吧！”斯晨拿著玫瑰花，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第一次求婚，時間又匆忙，所以肯定有不好的地方，希望以后日日能陪伴，年年有驚喜。”我接過他的玫瑰，他摟著我在我耳邊小聲說。

那日的餐廳，斯晨包下了三分之二，他說旁邊的顧客可以為我們的愛情做個見證。

之后，我們挑了一個日子去領了證，回來后就去出租屋拉來了我的行李。

在最后一件拉上去時，斯晨說讓我站在院子里別動，讓我等他。

他笑意盈盈地走下來，眼里充滿了光芒，輕柔地彎下腰橫抱起了我，我把頭埋進了他的肩頭。

那一夜很美好，斯晨咬著我的耳朵說，就是想和我合法shui在一起。

他家人知道我們領證后，就決定為我們辦婚禮。他們特地派兩個司機把我父母從老家接了過來。

我們在一起有一年多了，二人世界很輕松，到家了我們都不碰工作，實在忙，就去書房，互不打擾。

之前我向斯晨提過為什么沒有孩子呢？

他說那么早來會很吵，晚一點也沒關系。

但在2022年的五月初，終于有孩子了，有五周了。斯晨看著那張B超單好久，他說以后肯定沒有什么可以把我們分開了，就這樣一直過下去。

他的眼神里有無限溫柔。

這個第一眼就對我動心的男孩，其實一直完全地對我好。

他在我面前可以表現脆弱，傾訴悲傷，我們是彼此的避風港。

他對我說，現在很好就很好。

讀一個故事，品一段人生。本故事來源于現實，文中名字均為化名。作者如沐芳華，文字耕耘者，致力于用故事探索人生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