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古寺 作者:偷懶老牛
春 雨 祀 神 , 萬 物 爛 漫
文/朵慶彥
春雨至,萬物生。春雨祀神,是日前所作長短句《菩薩蠻·春雨祀神》的題目,被朋友拿去,對題目作了進一步的闡發。又引發我一些斷想。現將長短句抄錄如下:
春霏霖霖游白黃,神人崖上指農桑。隱隱作縹碧,淺淺為蒼莨。
蘇梅僧衣老,玄天道士香。瑞爐蒸煙色,文馬曰吉量。
長短句意,這里不做闡述。我本無意寫雨,也無意寫神。我想寫一種意會,寫一種覺而未覺的感受。這種朦朧,是早春的朦朧,對于這種“朦朧”的“稚嫩”來講,“神”這個意象,卻乎有些“老”了。
元 · 方從義《風雨歸舟圖》
但我還是喜歡把春雨作作為一種審美來對待,因它自帶神性。考“春”字甲骨文,從“艸”從“林”,“屯”聲。“屯”字本身便像是草木初生的樣子。這一節,被發現,他說:“春雨日時,草木怒生。”(《莊子·外物》)
但《說文》認為,春,推也。“推”這個字,解得也是妙絕。春,是由內而外的發力,是原發生命的推力,是超維時空的詠嘆。正所謂:“昨夜一霎雨,天意蘇群物。”(孟郊《春雨后》)
四季山水圖冊 春耕圖
《山海經》中,有四方神靈的記載。其中,東方句芒,是謂春神。考“句芒”二字,值得玩味。句(音茍),是指迂曲、蜷曲的形貌,芒是萌動、破土而出的樣子。句芒,本義為春天那種迂曲、蜷曲種芽,瞬間發力,刺土而出的狀態。句芒,既有“怒生”的表意,又有勁“推”的動力。
我們看古人畫春天,多繪山水、花木、鳥獸,少見直接寫繪春雨的。不直接寫繪,不代表不會品賞。古人畫雨,先畫山、畫水、畫樹、畫云、畫牛、畫人,雨中的山、水、樹、云、牛、人,皆有著不同常日的獨特風貌。如古人詩句,寫情狀物是一樣的。
時下,我們賞春,除花之外,自然少不了雨。雨帶著上天信息,雨也帶著大地的信息。人們入眼的是花事,入心的是花期。如果再醞釀一種情緒,自然便是雨中帶有的憂愁。“絲絲楊柳絲絲雨”,古人喜歡借物寫愁,似乎古人一直不會開心的樣子。如果還不夠,我們再想象一下:春雨霏霏,路遇一座破廟,里面赫然一尊神像。雖心境凄迷,但行蹤堅定。
明 · 張路 《山雨欲來圖軸》
神,是自然的力量。神,也是人心的力量。春雨祀神,是憂思,也是歡喜。不為雨困,披雨而行,又當作樂事,這是中國人積極的天命觀的寫照。
萬物漸生,雨水淅瀝,蔓延開來。風是暖的,雨是溫的,大地的顏色也是和睦的。在自然之間,風吹萬物,生長是其中唯一值得被記憶的聲音。
杜工部詩曰:“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好雨下在好時節,我們便有理由相信:被春雨淋過的人,必然也是一個幸運的人。這時的春雨最是珍貴,如天賜,乍暖還寒,古人汲雨水以烹茶,稱為天泉,最為甘洌。
南宋 · 李迪 《風雨牧歸圖》
東風初解凍,春雨,在正月中。剛剛脫去的雪意,細細的,涼涼的。打在臉上,有些羨羨的。“天一生水”,這個本屬于哲學范疇的事件,此刻又有別樣的風采。春屬東方,東方五行屬木,草木萌動,必須有水澆灌。
春氣之盛,在于三陽。三陽開泰,即天地氣交而為泰,故草木萌生發動。在自然中,每個生命的形態都是藝術,每個生命個體都可成神。
所以,在春天祀神,萬物爛漫。
明 · 呂文英 《江村風雨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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