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這代人類的幸運還是不幸。這么驚心動魄的大戲,就活生生發生在今天這個時代,尤其是對俄羅斯人來說,瓦格納進軍莫斯科以清君側的行動剛剛結束,在白俄羅斯盧卡申科的調解下,廚子和大帝居然達成了和解。
傳言很多,具體和解內容不得而知,目前看到最權威的說法來自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他主要講了三條:第一、針對瓦格納集團負責人普里戈任的刑事立案將被撤銷,第二、普里戈任將前往白俄羅斯,第三、最初就拒絕參與叛亂的瓦格納部隊官兵將與俄國防部簽署服役合同。
還有許多其他的說法,什么瓦格納將被取消,幾萬瓦格納軍人將成為俄羅斯合同兵與國防部簽約,等等。都不太可信,我們暫且不論,單說這件事的影響。
我的第一反應是,這一輪的武裝游行雖然結束了,但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瓦格納清君側的行動,將對俄羅斯政局和世界形勢帶來深刻的影響。
俄羅斯是一個崇拜強人的民族,歷來的統治者只有更強人,沒有最強人。從伊凡雷帝開始,狠起來連兒子都殺,是親手殺,不是假借他人之手殺。不是強人,就根本當不了克里姆林宮的主人。如果外戰獲勝,很好很強。如果外戰失利,必然會有新的強人出現。
強人政治,就是俄羅斯歷史的縱貫線。強人政治的特點,就是容不下任何挑釁。
但是現在,如此赤裸裸的挑釁,居然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廚子在兵變一開始的時候可是錄了視頻說了,俄烏戰爭這么大的事,之前的宣傳全都是錯的,開戰的借口全是假的,就是為了滿足膠合板元帥的個人欲望。
膠合板元帥是大帝的人,而且是最信任最重視的人,甚至有傳言他將是普京的接班人。這么赤裸裸打臉元帥,傷害的是大帝的威望。
大帝絕不能允許兵變,因此將瓦格納的行為稱為“1917”。啥意思,懂的都懂。1917年,當時的沙皇俄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損兵折將,前線戰士嘩變,尼古拉二世被推翻,全家被殺了個精光,孟什維克掌權。隨后才有一聲炮響,布爾什維克政權成立。把瓦格納比喻成當時嘩變的士兵,是已經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既然如此,那就干唄。問題是,干不下去。強行要干的話,大帝手里頭其實沒幾張牌。國內實在空虛,毫不設防。能戰的幾十萬大軍,全在俄烏戰場,已經被瓦格納卡了脖子。視頻顯示,廚子輕松就占領了正在指揮俄軍對烏作戰的南部戰區司令部,當時正在這里的國防部副部長、第一副總參謀長都成了“俘虜”,廚子跟他們交談甚歡。
崇尚強人的俄羅斯人,對瓦格納也表現出了熱烈歡迎的姿態。一路上,老百姓簞食壺漿,夾道歡迎,紛紛給瓦格納士兵送上面包、水、鮮花,歡呼鼓掌之聲不絕于耳。
隨后,一路凱歌行進,除了宣稱打下來兩架直升機,基本沒有像樣的抵抗,當天連續占領兩個州,十幾個小時就抵達莫斯科郊區。
說好的要撲滅1917,沒想到自己差點成為尼古拉二世。不是大帝不想撲滅,實在是瓦格納進展太快,臨時巴腳的,抽調不出足夠的力量。所以大帝打了一通電話,都是獨聯體的幾個哥們,跟廚子關系也好,最后是盧卡申科出面,給了雙方臺階,瓦格納撤兵。
原本,廚子也沒想要把事情搞這么大。膠合板元帥已經下了決心,要收全部的編雇傭軍,這是國之常情?,F代歷史上上沒有任何一個大國,能夠放任瓦格納這樣的雇傭武裝坐大。但這是自己的私人武裝,國家說收就收了,那怎么成?必須給自己尋求一個說法。
這就是為什么廚子一直跟國防部關系緊張的原因,其他所謂的被刁難、被攻擊、被嫌棄等等都是借口。廚子無非是想保住自己的利益,所以也不會真的大鬧。但沒想到進展如此迅速,這么快就抵達了莫斯科。如果不接受調解,自己也不好收場。
事情就這么結束了。但大帝的威信在俄羅斯受到了挑戰,這樣一個崇尚強人的民族,看到了大帝的虛弱。這是十分危險的信號。
應該說,蘇聯解體之后的新俄羅斯,一直在尋找自己的道路。在國家建構的過程中,一直沒有找到很好的道路。寡頭勢力、地方割據勢力、龐大國土上的力量整合,都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傳統與現代交織在一起,前幾年始終處于風雨飄搖中。大帝的出現,以強人之姿進行統治,實現了天下一統。
但這只是個人的力量而已,并不是組織化制度化的體系。為了壓服各方力量,大帝采用了許多非制度化的手段,其中就包括瓦格納。否則,不可能有任何一個國家,允許瓦格納這樣的存在。所以,瓦格納這杯苦酒,是大帝親手所釀,如今也親口吞下。
撤銷了刑事指控,瓦格納重回軍營,事態沒有擴大,似乎雙方交了個平手。但卻是廚子的勝利,是大帝的失敗。過去那個端茶送水的小廝,獲得了與老大們平起平坐的機會,可以在權力的盛宴上坐下來了。通過這一行動,廚子不僅全身而退,還收獲了來自民間的支持,成功躋身俄羅斯頂級權力游戲圈。
瓦格納就此停止活動了嗎?并沒有,流亡白俄羅斯對廚子來說,是真正的如魚得水,龍歸大海。要知道,瓦格納不是只有俄羅斯一個市場。即使把所有在俄羅斯的部隊全部交給政府(這也敢收?),瓦格納還有非洲、拉丁美洲的巨大市場。在南部非洲,甚至成為一股巨大的軍事力量存在,占領礦山,左右政局。
所以,現在幾個問題,對于瓦格納和世界來說,都是需要高度關注的:
1、權威受到挑戰的大帝,下一個出來挑戰的是誰?第一個丟出石頭的廚子,全身而退,會鼓勵接下來的人。
2、把主要精力放在國際政治上的廚子,會掀起多大的風浪?臭名昭著的瓦格納,在海外有巨大的利益,曾經雇傭兵顛覆一個又一個國家政權的現象,會不會出現?
3、俄烏戰爭向何處去?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件,俄軍到底為何戰?沒有信仰的軍隊,帶來的破壞性是極強的。
最后,要問瓦格納這樣的怪物如何看,我想了半天,可能只有漫威宇宙里面的“九頭蛇”可以與之媲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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