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農大十一位學生聯名舉報自己導師學術不端,做了一個一百二十多頁的PDF發到了網上,在輿論發酵大約兩天之后,處理結果出來了——學校認定教師黃某某存在學術不端行為,并立刻停職。
首先要贊美這十一位學生的勇氣,真的太讓人感動了。
我也讀過研,我也深知,學生對于學位的珍視程度,大約相當于背了幾百萬房貸買房子的打工人。
打工人害怕丟掉工作還不起房貸,在公司里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對領導和資本家的剝削與壓迫安之若素,臟活累活搶著干天天加班生怕一到35就被“優化”——碩士生博士生們也一模一樣。
所以大衛·哈維會說,無產階級一旦購買了房產,他就喪失了革命性和進步性,變成了被資本主義馴化的奴才了。學術圈比市場上的公司更吃人,公司還是資本主義的范疇,科研領域可是妥妥封建主義——
學生對導師有著強烈的人身依附關系,很多研究生連廉價勞動力都算不上,就是導師的包衣奴才和通房丫鬟。因為科研體系是極端精英主義、極端高門檻與封閉性的特點,所以它注定帶有資本剝削與封建人身依附二者所共同具備的表現。正因為此,十一位學生勇敢舉報的行為才難能可貴。
然而也必須看到,各種學閥是根深蒂固的,被處理的這位教師黃某某,恐怕還算不得“學閥”的水平,只是一位急功近利想擠進圈子的“new money”,所以無根無基無背景,三天就被果斷處理當成典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中山二院致癌實驗室的事情,那個導師背景可要深厚多了,目前來看沒有更新的消息了;湘雅醫院那個調查,應該是走法律程序了吧,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有結果;饒毅舉報裴鋼等教授學術不端,最后以“圖片誤用”糊弄了大家一下草草收場。
就像《西游記》里,沒有背景的妖怪可以被一棒子打死,有背景的妖怪就要看天庭神仙們的勾兌的結果了。
在一波又一波的熱點新聞洗刷之后,他們已經拖到大多數人都“成功”淡忘了,繼續吃著火鍋唱著歌。互聯網時代信息大爆炸,大家記憶也被不斷迭代,所以往好處想,這件事情能有結果的真不容易,太多不了了之的事情了。
這十一位學生們的做法,本質是貼了自己導師一張“大字報”——新時代的“大字報”就是那一百多頁的舉報PDF。
我在《毛澤東的“大民主”思想》這篇文章里講解過,“大字報”系統是偉大領袖天才的設計,是一個在沒有互聯網時代的高效“社交網絡”。
“大字報”的奧義在于傳抄,不要小瞧“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可能今天上午上海工人揭露自己廠長任人唯親的大字報,后天中午就能當成反面典型傳到北京;南京大學生曝光教授對女學生始亂終棄的大字報,沒多久重慶的高校也就傳遍了,重慶的學生也受到鼓舞開始揭露本校學閥問題了。
這就是偉大領袖手把手教給人民的“屠龍術”——用輿論的武器去制約特權階級。現在互聯網時代,大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輿論曝光,然而在那個年代是一種多么超前的設定啊。
當然,每一種超前的設定肯定不會在誕生之初就是完美的,大字報系統也帶來了非常大的“后勁”——那就是“政治謠言”的泛濫,這個即便在互聯網時代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我們享受了信息繁榮的效率,也必然要接受垃圾信息帶來的負面效應。
但不管怎么說,十一位學生貼了自己導師一張大字報,是一件必須要贊美、支持的勇敢行為。如果學閥的包衣奴才、通房丫鬟們,每一個都鼓起勇氣,監督自己“主人”的學術行為,制約自己“主人”的權力使用,曝光自己“主人”的不法行為,那么“學閥”問題將會得到很大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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