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職場性騷擾，選擇公平正義，還是選擇商業利益？

　　我是一名普通香港男生。畢業后，在中環的一家展會公司上班。

　　“男女平等”的意識之于我，等于是“阿媽是女人”。

　　意思是，所有的媽媽當然都是女性。引申至，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讓我刷新認知的是，在香港的職場里，竟然有女同事遭遇性騷擾。

　　更想不到的是，我站在了選擇公平正義，還是選擇商業利益的十字路口。

　　他好像只是個普通人

　　我和師弟一起進來這家公司。

　　工作的頭幾年，覺得公司還挺不錯的。雖然一年到頭忙不完，年尾的花紅也算豐厚。

　　開始的時候，我們做幕后工作居多，和展覽會團隊沒有什么直接的聯系。

　　這幾年，展會經理下的團隊東走一個，西走一個，開始鬧人手荒。

　　經理不得已，只能借調我和師弟過來。

　　經理在這行做了很多年。他是從外國留學回來的，業務能力、行業口碑是頂呱呱。

　　出席展覽會需要和客人面談，女生的語言能力一般比較強。

　　不意外的，之前經理聘請的，都是以女生為多。

　　但是每隔幾個月，都會換一批新人。

　　我沒想太多，我們這行沒日沒夜地踩點，壓力大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而且經理的女朋友也是同行，大家都知道他名草有主。

　　怎么看，經理也不像“壞人”。

　　隱形的受害者

　　我開始意識到行業內的個案，是在東南亞國家出席一個展會的時候。

　　這是一個傳統的國家。有很多年紀較大的人士，英語不太靈光。

　　要和外國人做生意，他們就要聯系我物色當地的翻譯。

　　我找的翻譯一般是在校大學生。

　　小孩們也很重視這次的社會實踐，會像一個大人一樣穿西裝系領帶，女生就穿職業裙。

　　展會進行了幾天，有個女生很困擾地找到了我。

　　她分配的攤位，是一位有相當年紀、完全不會英語的檔主。

　　從第一天對她穿裙子的樣子上下打量，到第二天竟然問她：

　　“你xx可以收多少錢？”

　　可想而知，這個可憐的女生嚇得魂飛魄散。

　　她驚魂未定，和朋友商量后，決定通知我。因為某些原因，這個攤位明天必須更換翻譯。

　　我得知消息非常氣憤。我即時聯系了可以投訴的任何渠道。

　　令人遺憾地，原來這個國家的法律，并不會保障當地女性的這些權益。

　　身邊的受害者

　　我以為這個案件，只可能在欠發達地區發生。

　　但之后發生的事情，只能嘆一句，少年，你太年輕。

　　經理助理的職位，請了很久，在一個月前，才剛剛物色到人。

　　這是個熱情颯爽的小妹。我、師弟、小妹年紀相仿，很快自然熟。

　　誰知，我剛回到香港，師弟就告訴我，小妹已經遞上大信封辭職了。

　　這個辭職記錄，創了我在公司的這幾年，最快的記錄。

　　我開始覺得背后的東西不簡單。

　　我們把小妹約出來吃午餐，順便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小妹開始有點不好意思。有正義感和直覺的師弟，判定是經理那邊出問題。

　　終于，小妹開聲了。

　　原來，經理每次出去見客人，總是有意無意地捎上她。

　　美其名曰，給她學習的機會。

　　但是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有點語言上的冒犯。比如：

　　“你的皮膚好白，我很想咬一口。”

　　“我想將你的樣子印在抱枕上，我天天都可以抱著。”

　　其他的細節，就不在這里細述。

　　我和師弟聽畢面面相覷，終于知道為什么是鐵打的經理，流水的兵。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小妹有點剛。思考再三，她臨走前，給集團CEO發信，要求嚴肅處理。

　　聲明職場的女生不是個個都是好欺負的。

　　這不會改變她離開的結果。但行動方面，她示范了一個大大的No。

　　我和師弟都是讀文科出身，可能還有一股文人的傲氣。

　　我們當時覺得正義必勝。

　　但結果，小妹走了，經理卻一直安然無恙。

　　看不慣這種商業做法的師弟，先行遞上大信封。在年尾的忙季，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我思考再三，終于痛醒。

　　站在CEO的立場，一個是無足輕重的小嘍啰，另一個是幫公司打江山、年賺千萬的銷售紅人。

　　孰輕孰重，根本想都不用想。

　　道德和利益的天平，從來都是不對等的。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茍同。

　　年輕就是本錢。

　　最終，我做出了有點瘋狂但不會后悔的選擇——離開。

　　也聽說，公司之后出臺內部規定，經理只可以聘請同性助理。

　　我想自己挺傻的。

　　但至少我是個有點良心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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