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堅持說,古希臘的天文學很高大上。
話里話外,是極看不上中國的古天文學。
若是不吹不黑,話就不是這樣說。
古希臘的天文學家們,幾乎沒誰留下自己的著作。
二世紀的托勒密,可以說既是“地心說”理論的集大成者,又是古希臘天文學的總結概括者。
遺憾的是,這位可能住在埃及,屬希臘裔,或為羅馬公民的托勒密,也沒有任何古希臘文、拉丁文的著述流傳下來。
比如他的《天文學大成》,只有約公元800年前后的古阿拉伯譯本傳世。
暫且不去做這方面的考證。
從上述譯本所記載的古希臘天文學來看,似乎僅有喜帕恰斯發現“歲差”早于中國古天文學。
據載,喜帕恰斯是古希臘公元前2世紀的天文學家,也沒有留下任何著作,正如《九成宮醴泉銘》所說的“重譯”,其譯名因而亦有多種。
喜帕恰斯的確切生卒年月已很難考訂,似乎在其去世那年,即公元前125年,發現了“歲差”。
“歲差”,是說天體運行的“恒星年”,與地面上的人們視覺認知的“太陽回歸年”之間,存在的“每歲漸差”。
古希臘天文學,所繼承的主要是古巴比倫的天文學成就——重視黃道,以“春分點”作為“歲首”。
極可能,喜帕恰斯是根據“春分點”不是固定不變、“每歲漸差”,而發現“歲差”的。
不吹不黑,喜帕恰斯的這一發現,的確早于古中國——如果古阿拉伯譯本記載無誤的話。
中國古天文學——晉成帝時的天文學家虞喜解決了“歲差”問題。這是在公元330年前后的4世紀。
客觀地說,古中國的天文學家很早就發現了“歲差”現象,然而卻疏于總結,最后一層“窗戶紙”很長時間沒被“捅破”。
中國古人觀測太陽的視位置,以“冬至點”為基點。
具體方法是——測定昏、旦時刻的“中(仲)星”,由此簡便地推算出夜半時刻的“中星”位置,進而根據此時與太陽對沖的位置,按照太陽在天空中“日行一度”的規律,求出“冬至點”。
這采用的,是“偕日”與“沖日”相結合的方法。《堯典》中,已記載了這種在古代相當先進的方法。
公元前4世紀,中國古天算家測定,“冬至點”位于“牽牛初度”。
這個數據,與《堯典》所載,已然發生了變化。
或許因為戰國爭霸,動亂頻仍,以致無人對此變化有所疑問,此數據仍被長期沿用。
公元前104年,鄧平、落下閎等人奉旨編制新歷法,原因便是日月合朔的“冬至點”已然偏離《甘石星經》所載“牽牛初度”。
但鄧平大概急于討好武帝,在明顯知道上述問題情況下,含糊了過去,而且在《太初歷》中,把更精確的“朔策”時長29又499/940,改成29又43/81這個不精確值,致使回歸年時長變為365又385/1539日,反而比“四分歷”誤差更大了。
一百年后,劉歆編制《三統歷》,公開了對“冬至點”變動的疑問。
東漢初,民間天文學家賈逵,經過實測,指出當時的“冬至點”為“斗宿二十一度”。
由編?、李梵等主持修訂的《四分歷》,確定了“斗宿二十一又四分之一度”為“冬至點”。
至東晉,虞喜發現,“冬至日”黃昏時的南中天星宿已不再是“昴宿”而是“壁宿”。
他察覺,日行一周天的一個“回歸年”,太陽并不是回到原點——盡管一年的時長不變,但太陽的“行程”并沒走完一周——就是說,“二分”點和“二至”點,沿黃道連續不斷地緩慢西退。
虞喜返回頭來研究《堯典》,認識到,其所記載的,是早他2700年的古老天象。
由此,他推算,“冬至點”每五十年沿黃道西退一度。
南朝祖沖之,首次將“歲差”引入了歷法計算。這在世界上也是首次。
隋代天文學家劉焯和張胄提出了75和83的新“歲差”值。
“歲差”形成的根本原因,直到牛頓力學產生后才最終解決,得出的精確值為71.6年西移一度。
不妨概括一下——
第一,喜帕恰斯發現“歲差”,比古中國的同行“幸運”得多——從前四世紀到四世紀,中國天算家們錯失了多次機會,與“發現”擦肩而過。
第二,喜帕恰斯又不夠“幸運”,他發現“歲差”,在之后一千多年里并無人問津,更沒應用于歷法——晚幾十年實行的《儒略歷》沿用了1600多年,誤差長到10多天——很好的發現一直被束之高閣。
第三,據記載,喜帕恰斯的“歲差”值,為每百年移動一度。這不僅與劉焯、張胄的數值近似度相差很大,比虞喜的數值亦有差距——即使在公元前2世紀時,也嫌不夠準確。
這一數值,被西方人墨守了相當長時間。
不吹不黑,實事求是,承認他人成就,也別“逢中必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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