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敵畏毒不死的臭蟲
一一我在工廠六年(一)
銀鑫
1974年我終于逃離了兵團,承蒙恩公黃成連的巻顧,來到了鹽鍋峽化工廠,還當了一名不合格的鉗工。
維修鉗工是當時廠里最好的工種。
鹽鍋峽兩面青山,黃河從中川流而過,果蔬遍地,脆棗甜香。化工廠坐落在黃河北的灘地上,車間林立,管網縱橫,千余人的大廠,生產農藥、聚氯乙稀等,在當時的甘肅還算不錯的廠子。
從農村來到了工廠,從農民變成了工人,眼前一切都變了,變得那么新奇,那么令人興奮。我換上了新發的工服,領取了以前從沒見過的各種工具,走進車間,這看看,那問問,興奮的像個孩子。
然而,當晚的一幕,卻給了我迎頭一棒,付出“血”的代價,才讓我懂得,工廠並沒有我想得那么美好,磨練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我是下午到廠的。
報完到,隨車間文書來到了宿舍大樓。樓是新蓋的,臨黃河南北通透,隔窗俯看,涼風習習,美景入眼,心里高興得不得了。再看拉來的新床板,新床架,鋪上新做的新被褥,更是興奮難耐,趁著房里無人,忍不住開窗,朝黃河吼了一通。那晚,我早早就睡了,期待新生活的第一晚,能做個好夢。
突然,睡夢中的我被一種難忍的奇癢,渾身像著火了一樣的刺痛驚醒。我急忙起身,拉開電燈一看,哇哦…!滿床跑的都是臭蟲,吸了我血的,己變成紅血球在燈光下蠕動,被我壓死的,把被褥染成了個大花布。
說起臭蟲,現在年輕人可能都不知道,但在五、六十年代,那可是百姓家的最大的禍害。由于衛生條件差,住房擁擠,加上臭蟲繁殖快,家家戶戶誰家都免不了!至今,我都忘不了,當年父親披衣端燈,夜夜為我們噴藥抓蟲的情景。
臭蟲,吃人吸血,傳柒疾病,且渾身發臭,人見人惡,但當時殺滅能力不夠,致使臭蟲在當時的城鄉泛濫成災,家家受害。唯一的殺死辦法就是“敵敵畏”,而鹽化廠就是生產“敵敵畏”的。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跑到三車間提了一滿罐“敵敵畏”,把領來的床板,床架澆了個遍,心想“這次一定能好好報個仇!”誰知,當晚我睡到半夜,又被臭蟲咬得坐臥不安,渾身起包,其程度超過第一晚。開燈一看,麻拉拉的都是奔跑的臭蟲,精神飽滿,吸勁超群。這時候,同宿舍的室友才曬笑了:“你不知道,我們鹽化工的臭蟲都有免疫力嗎?敵敵畏是殺不死他們的!”
我無語,“久居茅廁而不聞臭”的道理,今天終于懂了,原來,化工廠的臭蟲也是不怕“敵敵畏”的。
第二天,我聽了室友的勸告,把床板和床架搬到了操場,用一壺剛燒開的水澆了個遍,還爆曬了一天,第三天終于睡了個安穩覺。
“敵敵畏”殺不死臭蟲的經歷,讓我懂得了條件對事物成長的重要,工廠不同于農村,戰友不同于工友,要想在工廠里生存下去,學習是首要的。
作者簡介
銀鑫 著名報人,知名記者,原蘭州晚報總編輯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