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被人稱為謫仙人，生性浪漫恣意，廣交朋友，不修小節。自古至今寫李白的文章太多，大家都說他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可他的口氣實在太大，他的志氣也從不在當下的盛唐，而是那片星空，那條璀璨的銀河，那浩瀚的滄溟。

【愿隨夫子天壇上，閑與仙人掃落花】

我昔東海上，勞山餐紫霞。
親見安期公，食棗大如瓜。
中年謁漢主，不愜還歸家。
朱顏謝春輝，白發見生涯。
所期就金液，飛步登云車。
愿隨夫子天壇上，閑與仙人掃落花。

這首詩是李白被賜金放還后，和杜甫一起游玩，他們渡黃河，想去王屋山尋一道士。雖然人沒尋到，卻在王屋山遇到了一位叫孟大融的朋友。李白這種開朗的性格，和這個孟大融也頗為投緣，就給他寫了這首詩。

詩中，李白說自己來自嶗山，以天邊的紫霞為食，一直想遇到傳說中吃大棗的安期公，也曾中年拜謁皇帝，但覺得不愉快就不干了。曾經少年意氣都留在了春日的燦爛里，如今白發，已經看透了整個人生。由此李白也不再想當官那些事了，干脆喝下金液，飛天成為神仙，和孟大融這樣的人一起，在天上和仙人們一起掃掃落花，逍遙一生。

這首詩里，我們看到了李白的夸張的腦洞，富有時空感的穿梭想象，結尾一句更是仙氣十足，用“掃落花”這一動作，把天上仙人們的消遣告訴了世人，這樣誰不想成為神仙呢？

【長歌吟松風，曲盡星河稀】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

從終南山上下來，李白被一位隱士留宿，夜晚他們在山間痛飲暢談，高興之時長歌一曲，兩人皆醉，完全沒有世俗的心機沉城府，甚是暢快。

這首詩最精彩的無疑就是這一句“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高歌，從古至今，往往是即興而為一件浪漫的事情，這時候在李白的世界里，風也被李白的興致所吸引，吹著松林一起來伴奏，等長歌唱盡，風也驟然消散，吹走了夜空中的殘云，只剩熹微的星光。

隨性的歌唱，浪漫的想象，這不是仙人，是什么？

【黃河落天走東海，萬里寫入胸懷間】

都讓一讓，李白又吹牛了。好友裴十四，即將西去。據說這位裴十四，繼承了裴家的優良基因，容儀俊美，風度翩翩，是一位超凡脫俗的高人。

面對離別，李白肯定不會哭哭啼啼，而是對好友的樣貌、胸懷、人格輪番夸贊，最后把朋友當成了一片飄逸的白云，杳然而西去。

朝見裴叔則，朗如行玉山。
黃河落天走東海，萬里寫入胸懷間。
身騎白黿不敢度，金高南山買君顧。
徘徊六合無相知，飄若浮云且西去！

李白的創作似乎沒有瓶頸，這首詩讀起來真過癮，仿佛一場夢，也仿佛進入了最近很火的黑神話里。自己面對的是一位神仙，相貌如行走在玉山之上，朗然照人。黃河從天上落下，落到了他的胸懷間，在這里黃河穿越萬里神州東奔入海。這得是多大的胸懷，怎么會有這么浪漫的想象？這不比“宰相肚里能撐船”這樣的話高端大氣上檔次多了嗎？

這還不夠，接著說好友裴十四的知識浩瀚，有多浩瀚呢？就連河神騎著烏龜也過不了河，因為太寬了；裴十四志氣高潔，想要讓他回頭看一看，除非用南山一樣高的金子來換，也只能換得他回頭一顧。處處用典，想象奇崛，李白不只是夢想家，終究是有博覽群書的底子在的。

李白，就是一位落入凡塵的仙人，他通曉古今，他浪漫天真。飲一口清酒，舞一曲龍泉，天地為之顛倒，風云為之狂卷，星月為之絢爛。

人不能像文字一樣，被復制到寫實的詩篇里。讀李白，讓浪漫的想象為生活起舞吧。

作者 | 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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