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文/彭治旗
樹，是我們身邊常見的植物，幾乎每天都會遇見。有的長在花園里，有的站在野地中，還有的河邊守望，或在你的窗前搖曳枝葉……
每個人都應該擁有一棵樹，這棵樹從童年開始，陪伴我們成長，與我們一起經歷生命的春夏秋冬，四季輪回，從小到大，從弱枝到參天，直至生長到我們的生命之中，與我們密不可分。
你們有這樣的一棵樹嗎？
小時候我羨慕別人家有大大的園子，里面種著果樹，樹上的果子真的惹人眼饞。我家沒有園子，出門就是一條鄉道，墻根貼著道路。按理說這個地方很難種樹。有一天，我從鄰居家的苗圃地里撿回來一棵一米多高的核桃樹，爸爸看我舍不得丟掉，就幫在道路的外側勉強種下了，權當一棵行道樹。
外側就是陰溝，家里的廢水路過那里，有時排的水多，樹就被水泡著。隔不久，樹就死掉了。神奇的是，第二年春天，它卻死而復生，頂端冒出了新芽，我激動萬分。爸爸把排水道也改了，以免重蹈覆轍。
這棵樹慢慢地生長，幾年后卻也頗具格局。下面是粗壯的樹干，上面分出三條枝干來，其中一枝是主干，筆直指向天空，另外兩枝，一枝朝向廣袤的田野，一枝橫過馬路，想要跑到我家來。
恰恰是這條枝干惹出了禍，有一天過來一輛車，裝著高高的貨物，走到這里就被核桃樹限高了。于是，爸爸不得不砍掉了它。被砍一半的樹，就像一個殘廢的人，我真擔心它重心不穩，一不小心，在某個夜里摔到那高高的坡坎下面去。
我從來沒有奢望它能結果，它那么孱弱，道路旁，坡坎上，幾無立錐之地，就是活著也要費盡所有的力氣。
有一年冬天，我從外地回來。爸爸拿出一小袋核桃，一個個瘦小的模樣，真不忍心吃，也感覺不好吃。爸爸說這是你的核桃樹結的。我立刻來了興趣，就跑了出去看它。它依舊那么的纖弱，落空了樹葉，黢黑的枝干就像鐵塊一樣冰冷，那蕭瑟的模樣讓我想到了父親勞累的背脊。
后來，父親患病去世。母親說，把核桃樹砍了吧，門口杵著一棵樹，風水不好。我想著父親，想著他為我護佑這棵樹的情景，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母親叫了二舅，帶來了家伙，鏗嚓幾聲，樹就倒了。枝葉飛散，打亂了時光，瘦小的它倒在地上，就像被抽干了的溪流，裸露著干硬的肋骨。
那一刻，我相信，它早日變成了飛鳥，枝葉長滿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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