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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無聲!我的爸爸媽媽讓人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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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藏心底 處事人低調 苦難自承擔

——追憶我的爸爸媽媽

(劉洪進 )

頭腦里留下媽媽的印象,是我8歲那年。這是1966年,文化大革命正發(fā)動起來,到處都在成立紅衛(wèi)兵組織,我覺得很好玩,便申請加入紅衛(wèi)兵,沒想到批準了,成為當年都鎮(zhèn)灣區(qū)最小的一個紅衛(wèi)兵。

正當高興之際,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外婆家來了一個漂亮的女人,外公曾祥太見我愣愣地看著,說:“快叫媽,這是你媽。”我很不情愿地叫了一聲“媽”,聲音小得剛剛能聽到。

媽把我一把攬入懷里,眼淚汪汪的,說:“都不認得媽了,長高了,長高了,我接你到古坪去讀書……”

第二天清早,我跟著媽媽,向一個陌生的地方走去。臨行前,外婆眼淚直流,我也一步一回頭,走到一里多遠的狗達橋,我還在往后張望,這時,早已看不見外婆了。不想離開外公外婆家。

我出生后,斷奶時便寄養(yǎng)到清江岸邊的外婆家,在這里,我學會了第一支歌:“公社吔,是個長青藤,社員都是藤上的瓜……”



媽媽青年照片

在這里,學會了自己做竹筒槍;在這里,學會了游泳;在這里,學會了做小木車。外婆這個地方,叫馬連長灘,外公曾祥太是生產(chǎn)隊長。那時,太爺爺和太婆婆都還在世,白天,太爺爺隔三差五到清江河里釣魚,我是小跟班,負責往家里提魚……

我在這里度過了快樂的童年。

命懸一線,死里逃生,父愛藏于無形

這日,我一路跟著媽媽沿清江河往下游方向走,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叫都鎮(zhèn)灣的地方,還在這里住了一夜。晚上,一個身材矮瘦的男人來到我們住的地方,說:“這里不能呆了,你們明天就到古坪去。”媽說:“這是你爸爸,快喊。”我望著爸爸,沒有喊。爸爸并沒有生氣,他輕聲說:“跟著媽到古坪,好好讀書,要聽媽的話。”我點點頭。

第二天,我與媽翻山越嶺,走了約60里山路,來到了媽媽工作的地方——古坪公社。

原來,媽媽在古坪供銷社上班,她叫曾素琴。供銷社,就是賣百貨日雜生產(chǎn)生活品的。在這里,我見到了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我們4兄妹第一次團圓了,有了玩伴,我高興了,離開外婆家的失落感也漸漸淡忘了。

在古坪大約過了半個月,有一天晚上,爸爸突然來古坪了。第二天上午,我從外面玩了一會兒回家,正見媽媽在掏爸爸的衣兜,爸爸說:“我就是搖錢樹,也被你把錢搖光了,你也留幾片葉子,讓搖錢樹還多搖幾年。”

見我進了屋,媽媽停止了掏衣兜。爸爸從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鋼筆,遞給我,說:“你與紅英明天到峰巖婆婆家去。”我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有點頭的份。

后來,我才知道,爸爸那時已是都鎮(zhèn)灣區(qū)副書記,每月工資達到了72元,這個工資收入在當年是非常高的了。爸爸是在古坪公社書記的位置上提升上去的,媽媽卻留在了古坪。

第三天清早,我們兄妹起床,已不見了爸爸的身影。吃過早飯,我與大妹妹劉紅英在一個陌生人的帶領下,來到了約80里開外的爺爺婆婆(爺爺叫劉名權,婆婆叫高登秀)家——都鎮(zhèn)灣峰巖大隊的萬人坑,當時叫翠峰5隊。



爸爸青年照片

我們開始在大水田上學,我讀二年級,妹妹讀一年級。這年放暑假,不知是哪根筋作怪,我突然想到都鎮(zhèn)灣集鎮(zhèn)上去玩,或許是想去吃點好東西,因為峰巖的生活確實是太差了。

來到了都鎮(zhèn)灣集鎮(zhèn),爸爸不是開會(后來才知道是在被批斗),就是在下鄉(xiāng),根本沒時間陪我玩。我便一個人跑到清江游泳,在這里,我結識了街上的幾個小朋友。有一天,爸爸回家給我?guī)Щ匾桓避娖澹⒔涛以趺聪拢芸欤揖蛯W會了。

第二天,爸爸又下鄉(xiāng)去了。我便找清江河邊游泳玩熟悉的幾個小朋友下軍棋,或相約在清江去游泳。有一天,一個小朋友找我借軍棋,我便把軍棋借給了他。其間,我又到古坪看了媽媽,還有弟弟和小妹。又玩了三四天,才隨媽媽一起來到了都鎮(zhèn)灣。

回到都鎮(zhèn)灣,我便去找街上的小朋友,想討回軍棋,那知,這個小朋友不承認了,軍棋借走了不還我,我很生氣,便罵了一句:“你是個強盜!”

就這一句罵,引來了大禍,這個小朋友很快糾集了20多個小朋友,他們拿著棍棒,打上門來了。我們住在都鎮(zhèn)灣區(qū)公所一棟土房一樓,房子在靠里一間。小伙伴們的叫罵聲不斷傳進屋里來:“打倒劉定煥,揪出狗崽子!”“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我嚇得不敢出門,爸爸媽媽問了事情前后經(jīng)過,媽媽覺得這禍是我闖下的,要把我推出去交給這群拿棍舞棒的小伙伴去斗爭。爸爸連忙勸止,說:“現(xiàn)在到處都在武斗,這些孩子都找不到輕重,這個時候出去,不是被他們打死,也會被他們打殘。”

正在難解難分之際,住在爸爸隔壁的陳伯伯出面了。陳伯伯叫陳伯平,他是區(qū)革委會的一個官,也是紅衛(wèi)兵的一個小頭目,但他私下對我爸爸很關照。這時,陳伯平戴著紅袖章,走出門外,對著這群小伙伴吼道:“都滾回去,這里不是你們?nèi)鲆暗牡胤剑哔Y派是我們斗的,不是你們的事。”

小伙伴們一哄而散,為這件事,我一直記住這住身材魁梧,虎背寬肩的伯伯, 是他幫助我們度過了這一次難關。也感激我爸爸的勸阻,沒有把我交給這群拿棍棒的小朋友。第二天,我就回峰巖去了,我當時發(fā)誓,再也不到都鎮(zhèn)灣去了。

那時,讀書沒有什么作業(yè),回家后也是無所事事,我與妹妹便站在操場坎邊看大人們做農(nóng)活。峰巖,滿山是青石,聽大人講,原來住房周邊都是森林。1958年我出生的那年,搞大躍進大煉鋼鐵,山上大樹都砍了煉鐵,最后,鐵沒煉成,樹都砍沒了,現(xiàn)出了青石的奇形怪狀。

在峰巖,我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劉維珍,維珍與“偽政”有些同音,我與大妹妹沒事時,就站在坡上扯起嗓子喊:“打倒偽政,偽政在過去欺負貧下中農(nóng)!”

哥哥也不生氣,在一起勞動的社員們聽到我們叫喊,都笑成一片。



1982年全家福

在峰巖,哥哥教我們學會了拉二胡,我很快學會了拉《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不識譜,全憑記憶拉歌。在峰巖,也算過得無憂無慮。

然而,好景不長,下半年,我突然病了,吃不下飯,渾身無力,臉色蒼白,爺爺婆婆都嚇壞了,這里又沒有醫(yī)院,也沒有像樣的中醫(yī),便要哥哥把我們兄妹送回了古坪。

在古坪,媽媽給我找了一個中醫(yī),開藥吃,沒有效果,我的病越來越嚴重,肚子上還長出一個硬結,不多天,我就起不了床了。

媽媽慌了,每見到我,就直落淚,我雖然還能看清媽媽落淚,但已經(jīng)不能說話,這天,她請人帶信,叫爸爸快來。當晚,爸爸就來了,收拾了一些換洗衣服,第二天,找鄰居借來一個木背架,用綁腿(一個裹腿的長布條)把我綁在背架上,身體瘦矮的爸爸,背著我走在爬山下嶺的小路上,直到走出了劉坪,才找到一輛貨車,帶著我們繼續(xù)往前走。

剛到都鎮(zhèn)灣集鎮(zhèn),我們的貨車就被人攔住了。有數(shù)十個戴紅袖章的紅衛(wèi)兵,團團包圍著貨車,這時,一個大塊頭高喊:“劉定煥,你這個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還想跑,快下車…….”

我媽在車上哀求:“我兒子病危了,能不能讓他爸把兒子送到長陽縣醫(yī)院再回來接受批斗?”大塊頭說:“不行,就是天王老子死了也不行!”

爸爸臉色很難看,臉仿佛一下都變黑了,他看了我一眼,一滴淚掉了下來,但還是慢慢地下了車,紅衛(wèi)兵前呼后擁,把爸爸帶走了。

來到長陽縣人民醫(yī)院,醫(yī)院會診后,對我媽說:“這個孩子我們救不活,你快把他送到宜昌大醫(yī)院去吧。”

我媽通過縣城的熟人給都鎮(zhèn)灣造反派打電話,把醫(yī)院的診斷結果告訴了造反派,讓他們放爸爸來長陽。不知是造反派良心發(fā)現(xiàn),準了爸爸的假,還是爸爸想辦法逃出來,反正就在當天,爸爸又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很快被送到了宜昌市第一人民醫(yī)院,診斷為:胸膜炎。

經(jīng)過搶救,我終于活了過來,醫(yī)生說:“這個病,按現(xiàn)在醫(yī)療水平,只有1%的人能夠救活。”我算是個幸運兒,就是那個1%的人。

我的一歲半照片

我脫離危險后,媽媽就回古坪上班去了,病房的我由爸爸照看,大約10天后,我已可以下地走路了,想吃東西,想要爸爸帶我到宜昌街上去玩。

在宜昌的大街上,只見臨街道兩邊的房子,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全被石頭砸得七零八碎的,每個高樓房頂,都堆滿了麻袋,如戰(zhàn)壕的掩體,我問:“爸爸。這房子上堆這么多麻袋做什么啊?”爸爸說:“是武斗用的,里面都是石頭。”

有一天,醫(yī)院突然通知我們,叫我們到外面去躲一躲,說有一個紅衛(wèi)兵組織要沖擊第一人民醫(yī)院。病房里有一個巴東的“當權派”躲在這里住院治傷,后來得知爸爸也是“當權派”,便成為好朋友。這天夜里,同房的巴東人把我們帶到二馬路一個船員家躲了一夜。

轉眼過了近2個月,我因吃了可立松、魚肝油等藥物,已長成個小胖子,天天想吃洋芋(土豆)。這一天,我又拉著爸爸,要他帶我到街上去買洋芋,那時,宜昌的洋芋都賣到了1元一斤,在當年,已相當貴了,但為了滿足我,爸爸沒有惜錢,總是給我買。

就在買洋芋后回醫(yī)院的途中,我爸被兩個人攔住了。這兩個人是都鎮(zhèn)灣區(qū)的造反派,他們是專門來找爸爸回去接受批斗的。爸爸說,孩子病了,在住院,這兩人不信,跟著我們來到醫(yī)院,要求醫(yī)院迅速辦出院手續(xù),說:“這是我們當?shù)刈畲蟮淖哔Y本主義道路當權派,躲在外面已快兩個月了,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

這時我才知道,爸爸是逃跑出來的,那個年代,逃跑是有風險的,為了我治病,他豁出去了,如果說他不讓媽媽把我推給拿棍棒的小伙伴讓我感動過,那么,這次,是我心里的第二次感動。

醫(yī)院的醫(yī)生說:“辦出院手續(xù)有些復雜,你們明天再來吧。”等兩個造反派走后,醫(yī)院快速給我們辦了出院手續(xù),一個醫(yī)生說:“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

當天下午,我們就離開宜昌,取道朱市街來到長陽縣城,爸爸把我托在幺爺爺曾祥超家,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也沒有告訴我他要到那里去。

在幺爺爺家住了約一周時間,我媽媽就來了,她找縣城的一個中醫(yī)開了好幾副“磨藥”(打成粉的藥),帶我回到了古坪,媽要我與大妹妹都喝“磨藥”。要大妹妹喝藥,也許是為了預防吧。

“磨藥’很苦,很難下咽,再苦再難喝,我還是堅持喝。妹妹卻不愛喝,每次喝藥都要我離開。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把”磨藥“用勺子倒進了地板的洞眼里。我知道后,并沒有告訴我媽,有時實在不想喝了,我也學著妹妹把”磨藥“倒進洞眼里。

再經(jīng)磨難,長大成人,父與我仿佛只有點頭之交

那個年代,生活很差,每個月只能吃一次肉,如果來了客人,才會弄點帶肉的葷菜,因此,我們兄妹天天盼來客。如果媽媽忙,我們就在古坪公社食堂里吃飯。

讀3年級這年,有一次,我餓昏倒在路上,一個好心的農(nóng)民把我背到古坪公社所在地。當時,公社食堂正在開晚飯,炊事員給我打了一兩苞谷飯,一碗懶豆腐(類似豆?jié){),我三下五除二便吃下去了,飲事員見我餓,又添了第二碗,第三碗,我一連吃了8碗(8兩),才放下筷子。

有一年,媽媽也被集中到都鎮(zhèn)灣區(qū)辦“學習班”,家里只留下我們兄妹4人。這一天,一個幺姑爺爺從巴山前來看我們,我非常高興。

掛在灶上方樓板釘子上有一塊臘心肺,見來了客,我便把這個臘豬心肺取下來,清洗好后,我便找到幺姑爺爺,要他晚上來家吃晚飯。



幸福一家人

放學時,我與大妹妹劉紅英被學校留住排練文藝節(jié)目,我便安排弟弟劉紅衛(wèi)、小妹妹劉紅兵(后改名劉玉鳳)先回家把飯蒸好,我回來后再炒菜,說今天要做豬心肺吃。

弟弟和小妹妹還在讀一年級,他們聽說有肉吃,都非常高興,回到家就開始忙起來。當我與大妹妹回到家,我傻了眼,灶膛里塞了滿滿的一灶白炭(木材燒制的炭)。那時,白炭很貴,為了節(jié)約,每天放學回家,我們都要往家里撿柴,媽媽按撿柴多少,給每人獎3分至1角錢。這么一灶白炭,要花很多錢啦。

我慌忙把燒紅的白炭從灶堂退出來,用水淋熄,重新加入柴火,好不容易將飯菜弄熟,去叫幺姑爺爺來吃飯時,幺姑爺爺說:“已經(jīng)吃了,你們還真是很啊(厲害),媽媽不在,還會弄飯。“客人沒有來吃,我們4兄妹美美地吃了一頓。

這一年,學校動員學生都到山上采油筋條葉,說是石油開采用的。按采交油筋條葉的多少,撿查勞動態(tài)度,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有任務。

我與大妹妹都是三年級以上的,我們不想落后,這天,我與大妹妹劉紅英來到山林中采油筋條葉,發(fā)現(xiàn)一棵三人多高的油筋條樹,因樹太高,采不著,我便和妹妹分工,我負責把樹頭搬下來,妹妹在后面采。

誰知,搬倒的樹枝,正碰著了一個馬蜂窩,成群的馬蜂向我與妹妹飛來。我聽當?shù)卮笕酥v,見到馬蜂,不能動,一動,馬蜂就會蟄你。我高喊:“妹妹,不要動,否則,它們就會蟄我們的”。

馬蜂個頭都很大,每只都有寸余長,很快,成群的馬蜂飛到了我和妹妹的頭頂,并開始攻擊我,我老老實實地不動,希望不動,能讓馬蜂不發(fā)現(xiàn)。

可現(xiàn)實不是這樣,馬蜂還是在不斷蟄我。現(xiàn)在很危險,后面是被捅的馬蜂窩,前面是一大蓬荊刺。我痛得實在受不了,也顧不得聽大人的話了,也顧不得前面的刺扎人了,鼓足勇氣,沖了出來,妹妹也跟著我沖了出來。這才擺脫了馬蜂的追擊。

我們兄妹帶著滿臉刺破的血口子和難受的痛疼,回到家中。媽媽見我們這個樣子,也嚇壞了,回到家,我已感到頭發(fā)昏,頭部鉆心地痛,真想用刀把這顆痛疼難忍的頭砍下來。

媽媽聽說奶水可以治療馬蜂蟄傷,剛好,供銷社坎下有個農(nóng)婦生了小孩,便找這個農(nóng)婦要了半碗奶水,擦在馬蜂蟄過的傷口上。

經(jīng)清點,我被馬蜂蟄了7箭,頭右部有4箭,頭左部1箭,臉上一箭,肩上一箭。早聽老百姓講,馬蜂蟄7箭就要死人,我當時想,這次莫不是要被馬蜂蟄死哦。

或許是人奶和清涼油起了作用,過了一周時間,我的頭痛便消失了,臉上被刺劃破的傷口也開始結疤,我媽說:“你的命真大啊,這已是你第三次闖鬼門關。難怪算命先生說你今后是個搞大事的人。”

我小時候長得有幾分漂亮,眉目清秀,細皮白肉。當有人夸我時,媽媽總是很高興,說:“都說我這個兒子長得跟寶塔糖(一種治蛔蟲的藥糖,形如寶塔而得名)上的畫一個樣,他將來是個搞大事的人。”



我在樂園讀小學獲得的獎狀

媽媽這個話說多了,我自己也覺得我將來長大了會干大事。剛好,讀5年級時,我被選為紅小兵連長,成為學校學生中最大的“官”,不久,還入了團。心想,這可能就是搞大事的預兆吧!

可是,我讀小學時,我的作文水平始終提不上來,在讀4年級的時候,有一次爸爸回來了,我寫了一篇憶苦思甜的作文,要爸爸給我改,爸爸改好后,我認真謄寫了一遍,發(fā)現(xiàn)文章很長,文中有好些文言,字我都不認識。這篇作文交上去后,被語文老師當著范文在學生中讀。

教語文的老師叫劉竹英,是我的幺姑婆婆,她在讀這篇作文時,望了我好幾次,我心慌的不得了,生怕她在課堂上說出這篇作文不是我寫的,還好,作文念完了,并沒有說出這篇作文的疑問,我才放心了。因為那時,我還沒有學過文言文。有了這次經(jīng)歷,我的語文成績直線上升,作文也越寫越好了。

1970年9月,媽媽被調到樂園公社響潭元供銷社。我們兄妹4人也來到了響潭元中小學讀書,我讀初一下學期。這時才知道,爸爸已調到樂園公社任書記。

因平時與爸爸接觸少,他很忙,偶爾見一次面,也說不上幾句話,在我的心中,爸爸只能算個認識的人,談不上有很深的感情,即便他在都鎮(zhèn)灣紅小兵追打我時救過我,在我病危時背我走過山路,在宜昌第一醫(yī)院精心護理過我。

1972年,鄧小平復出后,學校開始抓教育質量,開始重視學生的學習成績,因此,我的初中讀了二年半。1973年7月,經(jīng)貧下中農(nóng)推薦和考試相結合,我來到了榔坪十中讀高中。

從樂園到榔坪十中,要走60多里山路。身體瘦弱的我,背著沉重的行李,十分難行。在我初中畢業(yè)前,樂園公社修通了公路,開始有拖拉機在路上跑,我們經(jīng)常爬拖拉機,一次又一次被趕下車,我們一次又一次往車上爬,完成不顧危險(據(jù)說樂園公社第一批開拖拉機的司機都翻車死了),因為這段路太難走了。

我們每兩周放假一次,回家拿吃的,換洗衣服。有一次放假回家,爸爸拿來一支步槍,要教我們兄妹打槍。因在榔坪十中搞過軍事訓練,雖沒有玩過真槍,但也聽說過一些“三點成一線,指向瞄準點”的打槍要領。



爸爸媽媽退休前合影

我很興奮,在樂園公社不遠的壇子樹邊,爸爸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在前方豎了一張靶,我第一個臥倒瞄準,按要領放了一槍,沒想到,打中了,還是個8環(huán)。接下來是大妹妹劉紅英打,她膽小,不敢打,我搶著說:“我打。”我又把大妹妹的一發(fā)子彈打了。

令我吃驚的是,弟弟劉紅衛(wèi),小妹劉玉鳳,竟然也敢打槍,雖然都打脫了靶,但他們還是把子彈射出去了。這是在我的記憶中,爸爸第一次陪我們兄妹4人一起玩,還是玩真槍。

在榔坪十中讀了一年書后,爸爸調到榔坪區(qū)任區(qū)委書記(后又任大公社書記),媽媽隨后也調到榔坪供銷社賣貨,從此,我再也不用背很重的東西走60里山路了。

爸爸媽媽很少管我們,除了吃飯穿衣,很少聽到他們給我們講大道理,也沒有給我們講過故事,更不跟我們講他們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

媽媽上班就站柜臺,爸爸當干部,很少在家,即使回家,不是開會,就是批閱文件,聽取干部們的工作匯報,或寫各種工作報告,或接待老百姓的來訪,他也沒有時間與我們兄妹講話。

在外人眼里,我是個聽話的孩子,我屬于悶著調皮的那種。在剛讀高中時,我的班主任王正源老師很喜歡我,他知道我在樂園響譚園中小學是學生會主席,招生時,他負責樂園片區(qū)的招生,因此,有心要培養(yǎng)我當學生會干部。

可是,還沒脫孩子氣的我,有一次犯了一個錯誤:學校早上要跳廣播體操,我在最后一排,在最后的“跳躍運動”時,我不知是哪根筋發(fā)歡,亂舞狂跳起來。哪知,被語文老師鄭修梓在臺階上看到,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讀毛主席語錄《反對自由主義》,直到讀得差不多背誦,才讓我回教室。

高一當學生會干部的事泡湯了,直到讀高二時,才被選為班上的團支部宣傳委員。這年下半年,學校組建文藝宣傳隊,排練節(jié)目參加全縣中學生文藝匯演。有一天,我中午睡午覺睡過了頭,排練節(jié)目遲到了。給我們排節(jié)目的是個實習女老師。

當時,正在教唱一首新歌,別人已學了近1個小時,我到場后,老師教了兩遍,便點我唱,她作夢都沒想到的是,這首歌我卻完整地唱完了。那時,我對音樂有天生敏感,革命樣板戲——京戲的新歌我都能跟著唱,實習老師教的這首歌,聽了兩遍我自然會唱了。



我(左)高中畢業(yè)時與同學合影

從此,實習女老師對我另眼相看。每次上臺演出,我都很緊張,臉繃得很緊,實習女老師說:“你不要緊張,上臺后,你張著嘴笑就行。”果然,每次一上臺,我就張著嘴笑,在全縣中學生文藝匯演,榔坪十中取得了好成績,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因為演出,我沒有參加高中畢業(yè)考試,在要畢業(yè)時,我又患上了一種特別的病,就是渾身的每一個關節(jié)都疼,抱括手指關節(jié)和腳指關節(jié),直到疼得手不能拿東西,腳不能走路。

同學們把我送回榔坪區(qū)公所的家。我們住家附近靠山的一棟房子里,住著一個老中醫(yī),叫秦世烱,他給我開了一副中藥,沒想到,關節(jié)疼一副藥就喝好了,老中醫(yī)秦世炯說:“你這是痛風,如果治遲了,人會癱的。”痛風病好后,我又要秦世炯為我開了一副藥,加強一下藥效,防止復發(fā)。此后,痛風病一直沒有復發(fā)過。

高中畢業(yè)后,面臨著知青下鄉(xiāng)。在爸爸調任榔坪區(qū)委書記上任前,他專門來到合作醫(yī)療創(chuàng)始人覃祥官家中,商議決定,把當年榔坪十中畢業(yè)的三個干部子弟送到樂園公社杜家村大隊4小隊(竹園荒)安置。一個是我表哥曾愛群,一個是我老師康保民的兒子胡斌(隨母姓)。

正當我們做下鄉(xiāng)準備時,1975年8月9日,天降大雨,洪水猛漲。這天,我起得很早,見洪水上了街,我便與高中同學裴剛來到河邊幫助老百姓趕豬。這時,不斷有房屋倒塌的撕裂聲響起,慌亂間,我一腳踩到一根倒地的木梁上,兩根鐵釘穿過球鞋,直入腳底。

正在這時,我媽媽在遠處喊:“洪進——,我們供銷社這邊都進水了,要幫助去搶貨物,你快喊紅英她們起來,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拖著受傷的腳,一步步往我們住的地方走。我們住在榔坪區(qū)公所食堂坎下,是一棟土木結構的瓦房。到達住房,洪水已淹過墻腳,我推開門,趟著兩尺多深的水,我連喊帶扯,把劉紅英、劉紅衛(wèi)、劉玉鳳都叫了起來,之后,又把表哥曾愛群叫醒,跑出房外。

弟弟妹妹爬起來,發(fā)現(xiàn)鞋子都已被水沖走,都打著赤腳,急急忙忙趟水往屋外面跑。妹妹弟弟跑出來后,我準備進屋再搶一些東西出來,被老百姓阻止了,說:“這是土屋,墻腳一泡軟,就會倒塌,千萬不去冒險。”

好心的鄰居還拿來鞋子,給我的弟弟妹妹們穿上。

果然,不到10分鐘,我們的這棟房子便倒了,之后,一個大浪襲來,屋架也被大水卷走。

我們一家在榔坪區(qū)政府的一間辦公室暫居,因與爸爸的聯(lián)系中斷,我媽媽特別擔心,當夜,一家人都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幺婆婆劉竹英在幼兒園帶我的女兒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見爸爸從鄉(xiāng)下回來了,他渾身是泥,臉上也是泥,他見到我,邊走邊問:“你們都沒事吧?”我說:“還好,就是我的腳被鐵釘子扎破了。”爸爸說:“你快去找炯醫(yī)生弄藥,怕得破傷風。”

邊說邊走,爸爸說著話,腳步卻在快步往區(qū)會議室方向去了。這里,全區(qū)所有干部職工共200多人,正在等他結束群龍無首的局面,部署抗洪救災事宜。

機緣巧合,參加工作,父親把我當貴客

當年的9月,我與曾愛群、胡斌三人,響應毛主席的號召:“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來到了海拔1000多米的大山之中——樂園公社杜家村,開始了當農(nóng)民的生涯。我們開始被安排在生產(chǎn)隊保管室一間偏房內(nèi),后來,政府撥款600元,建了一棟三間土墻瓦屋。

白天,我們與農(nóng)民一起出工,晚上,睡在房子里聽風,竹園荒海拔高,很冷,風也很大。下鄉(xiāng)的兩年多時間,我們的爸爸媽媽都沒有來看過我們,我們也沒有回過家,春節(jié)也在竹園荒度過。這要是放在現(xiàn)在,都不能想象。第二年,我們知青小組就被宜昌地區(qū)評為先進知青小組。

轉眼兩年過去了,1977年下半年,宜昌地區(qū)文化工作隊在樂園杜家村組建了業(yè)余文藝宣傳隊,準備參加全縣農(nóng)村文藝匯演,我被吸收為隊員,白天參加勞動,晚上到大隊部排練,直到深夜12點左右才摸著黑走回家。

節(jié)目排練結束,我回了一次榔坪,找爸爸媽媽要點錢到縣城參加匯演。剛走到榔坪區(qū)辦公樓側門口,只見爸爸與一個高個子中年男人在講話。我叫了聲:“爸爸!”

爸爸答應了一聲,便對一旁的男人說:“這是我的大兒子,在樂園下鄉(xiāng)”。他回過頭望著我說:“這是李伯伯,快叫李伯伯。”

我叫了一聲:”李伯伯好!您在這里忙什么呢?”原來,這個男子叫李昭群,是長陽縣公安局局長,李昭群笑著說:“我們在榔坪招警察。”

我從小的理想就是當兵,我喜歡槍。聽說招警察,可以掛槍,馬上來了勇氣,我說:“招警察啊,把我招進去嘛!”李昭群的小車司機李長雄在旁插話說:“這小伙子長得帥,是個當警察的料子。”李昭群也笑著說:“好啊,如果真想去,下午到區(qū)衛(wèi)生院體檢。”李長雄說:“下午我們來叫你。”

我笑著答應了一聲,便高高興興去找媽媽拿錢去了。吃中飯后,一直等到下午三點多鐘,還不見有人來叫我,我馬上跑到區(qū)衛(wèi)生院,正遇到了李昭群伯伯,李昭群要李長雄找來一份體檢表,參加了體檢。體檢完,我就趕回樂園了。

文藝匯演從鄉(xiāng)村巡演開始,先到長陽縣,再到宜昌地區(qū),再到湖北省武漢,我參與演出的節(jié)目——山歌劇《一口新柜》,一路凱歌,連續(xù)獲得了三個一等獎。為了匯演,我進公安局的事也因無人替換而泡湯。

從武漢回來,路過長陽縣城,我在縣城玩了兩天,住幺爺爺家。

一天上午,我正在長陽廣場閑逛,突然見到了縣公安局的司機李長雄,他見到我,馬上走過來,說:“公安局正在找你,你快去找一下朱明股長。”

我馬上來到公安局,找到了朱明股長,他說:“我們單位又爭取了一個招工指標,你馬上回樂園去,我們要派一個干部去樂園考察你,如果政審合格,我們再通知你來上班。”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高興得都快跳了出來,笑著點點頭。第二天,我就回到了樂園。公安局派出了黃家珍(樂園人)到知青點考察,老百姓對我交口稱贊,查了我的祖宗三代,都是貧農(nóng),政審順利過關。



我在公安工作

得到上班通知,已是1977年12月底。因有一些行李,生產(chǎn)隊長劉維能便派了一個社員送我,臨別時,只見幾個在旁的農(nóng)民都在流淚,我也流淚了。他們對我們知青太好了,每年春節(jié)前吃年豬飯,他們每家每戶都要請我們,我們從來沒有償還過他們的人情,他們還是對我們好,我真舍不得他們。

到榔坪后,向爸爸媽媽告別了一聲,要了點錢便來長陽縣公安局上班了。這一干就是12年,就在我調入公安局的第二年初,爸爸媽媽也調入長陽縣城工作,爸爸任民政局長,后任統(tǒng)計局長,媽媽任長陽縣土產(chǎn)門市部主任。

由于我與爸爸工作都忙,即使在一個城里,平時也很少見面。只到我結婚,老婆生了小孩,才在爸爸媽媽家住了一個月,這也是我這一生中第二次與爸爸天天能見面的一個月(第一次是小時候在宜昌住院)。愛人張大萍當時在長陽縣婦聯(lián)工作,孩子滿月后,我們就搬到縣委會住去了。

自從參加工作后,每次回家,爸爸都像對待珍貴的客人一樣,給我端茶遞水,也問一些我工作上的事,每次見面,也說不上一百句話。后來,我離開公安局調到長陽廣播電臺、縣委宣傳部,之后,又調到《宜昌日報》社(后更名《三峽日報》)。

發(fā)現(xiàn)“天書”,淚如泉飛,父親的形象變偉岸

直到有一天,聽到媽媽去世的消息。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記者,在報社連個車也沒借到,我乘著班車趕回長陽。媽媽停放在長陽縣人民醫(yī)院,我趕到縣人民醫(yī)院,見到媽媽躺在一個很窄的行軍床上,像睡著了,我不敢相信,她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我站在遺體面前呆住了。這時,有個人提醒我:“你快下跪啊!”

我撲地一下跪下來,眼淚串線地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甚至覺得媽媽會馬上醒過來,她才58歲,她還可以上街賣瓜子,還可以上車幫我賣車票,還可以給我講她算命的故事。媽媽最后土葬在龍舟坪后山一個山坡上。下葬那天,我哭得一塌糊涂,幺叔劉定玉提醒我:“你是老大,你不能光哭,要幫忙料理事情。”但我還是忍不住。

媽媽的去世時間是1996年12月11日,這時,我已在報社工作了兩年。媽媽去世后,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幺叔的提醒,讓我知道自己是老大,有時要當家作主想事情。



爸爸(中)媽媽(左)二姑(右)退休生活照

2005年6月15日,我媽媽去世后第9年,爸爸劉定煥也因心臟病突發(fā)離開了人世。爸爸媽媽都是因心臟病而去。媽媽倒在賣瓜子的街上,爸爸死在上街買東西的路途。有人說:“你的爸爸媽媽是不愿拖累兒女啊。”

安葬爸爸,完全由統(tǒng)計局領導操心,子女們負責陪親友和參與一些接待性的工作。在金子山靈堂,共來了三班響匠:有賀家坪的,有都鎮(zhèn)灣的,有龍舟坪的;長陽縣直各單位和親友們共送來了100多個花圈。第二天上午下葬,就連老縣長劉光容也到場了。

從聽到爸爸去世消息,到安葬完畢,不知為什么,我至始至終沒有流一滴眼淚。細算起來,爸爸與我天天見面的時間,如果按24小時算一天的話,總共加起來還不到兩百天,說的話也不到1000句。

他在世時,一不談他工作上的事情,也不給我們講故事或大道理,就連在文化大革命當走資派的故事,他也從不跟我們提及。其實,我們兄妹都想聽聽,在那個動亂年代,我們想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文革期間,記得有一次,我走在都鎮(zhèn)灣老石板街上,見到過一幅漫畫,上面畫著一個小丑躲在廁所糞板底下,上面正在往下掉屎團。小丑身上寫著:“走資派劉定煥。”

兩個姑媽和幾個叔叔,都講過一些爸爸文革時躲亂的事,我一直想聽聽他親自給我們講一講這段歷史。但爸爸總是笑,說“沒有說場,一言難盡。”

安葬完爸爸,回到爸爸的住房,發(fā)現(xiàn)了爸爸寫的遺囑和他自己寫好的《追悼詞》,我讀完他寫的悼詞,我又一次感動,他為自己寫的悼詞,與統(tǒng)計局寫悼詞相差無幾。他是怕死后我們子女操心啊!

在爸爸的一份遺囑上寫道:“現(xiàn)存折上還有存款2萬元,你們兄妹四人平分,房子作價10萬元,你們共有。”

這筆存款,是父母一輩子積累下來的,媽媽退休時的退休金每月只有106.3元;爸爸退休時,退休金每月也只有650.51元。媽媽退休時55歲,退休金連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于是在工商部門申請擺攤賣瓜子。爸爸一輩子廉潔,也沒有在富裕的單位任過職,能積攢兩萬元錢,已是非常吃力了。

我是老大,分配父母財產(chǎn)時,兩萬元存款,四兄妹平分了,他生前住的房子和一個地下室。我首先提議,我不要我的一份房子,送給弟弟劉紅衛(wèi)。當時,他有兩個孩子,家庭困難一些,當我放棄房屋繼承權之后,大妹妹劉紅英、小妹妹劉玉鳳也一樣放棄了房子的繼承權,都送給了弟弟。



爸爸土葬在金子山

轉眼到了2022年8月,這時,距爸爸去世已過去了17年,離媽媽去世已過去了26年,我也退休在家,已經(jīng)是個64歲的老人了。退休后,我在宜都市紅花套鎮(zhèn)漁洋溪邊安居。

就在2022年8月,長陽都鎮(zhèn)灣峰巖村李廷貴與我聯(lián)系,要我寫一個關于劉定煥的簡歷。我翻箱倒柜也沒有找到資料,又跑到長陽金子山爸爸的墳前,把墓碑刻的文字整理成簡歷,算是交了差。

我記得爸爸去世時,還有很多書和文字資料的。爸爸去世數(shù)年后,我弟弟劉紅衛(wèi)便搬了新家。弟弟在數(shù)年前也去世了。

經(jīng)打聽,大妹妹說爸爸的遺物,都收在統(tǒng)計局分給爸爸的地下室里。我來到地下室,里面沒有燈,我又找來幫手幫助照亮,發(fā)現(xiàn)這里已是白螞蟻的窩,許多書籍都被白螞蟻啃得面目全非。

在一個關閉的大木箱子里,我發(fā)現(xiàn)了爸爸的幾本詩稿,還有一些舊書。便帶回家,因地下室空氣不好,又漆黑一片,我只在大木箱的上層找了一下,便回宜都了。

當我與大妹妹說起爸爸的詩稿一事時,大妹妹劉紅英說:“爸爸還寫過一本小說,我看過,有15萬多字,”我一聽,馬上來了興趣,我再次專程來到長陽,在縣城買了個頭燈,又訂做了兩個帆布口袋,決定這次一定要把爸爸的書稿遺物和舊書全部帶回宜都。

還是在這個大木箱子內(nèi),我把木箱中所有東西都拿出來了,凡是舊書和文稿資料都放入帆布包內(nèi),收了兩大包,提回家后,一邊擺在太陽底下曬,一邊慢慢翻閱爸爸的書稿。

這一翻不得了,大妹妹所說的小說,原來是一本《回憶錄》。這書由丁一口述,劉定煥整理的第一人稱寫成的《回憶錄》,記寫了1927年至1997年共70年間丁一的所見所聞。但里面的故事事件都沒有真人名和地名,如一部“有字天書”。

除《回憶錄》外,還有爸爸歷年來的工作報告、有關文件、工作總結、往來書信等裝訂資料。

在舊書中,有兩本《湖北省長陽土家族自治縣組織史資料》(簡稱《組織史》),我對照《組織史》和《長陽縣志》,以及爸爸自己填寫的《工作簡歷》結果發(fā)現(xiàn),《回憶錄》中的丁一,就是我爸爸劉定煥本人。



爸爸自選詩集孤本

我一邊讀著《回憶錄》,一邊到爸爸工作過的地方進行采訪,爸爸的形象在我心中漸漸豐滿起來,高大起來,熟悉起來,變成了一個有肉有血有愛有恨的偉男子。

在讀到他為躲國民黨抓兵拉夫,每晚都躲進巖洞睡覺時;在讀到文化大革命受到造反派毒打他幾次昏死時;在讀到“七五八型”榔坪洪災記實,他帶著一群干部不懼生死英勇抗災和逃難時,我的眼淚都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他在文革的一段回憶錄中寫道:“一伙對黨和社會主義懷有仇恨的人,借文革之機,將仇恨都發(fā)泄在所謂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身上,他們對丁一實行了駕土飛機、彎腰90度,拳打腳踢等幾十次所謂的批斗大會,各種殘無人道的體罰有24種之多(列舉刑罰),一伙暴徒辱罵和強加在丁一身上的罪名有數(shù)十種之多,如反革命、大壞蛋、兩面派、陰謀家、劉少奇的孝子賢孫、地富反壞右的總代理、吸人血的魔鬼……”他兩次被打昏死過去,幸有好心人機智營救,讓爸爸躲了起來,才免于被折磨致死。

爸爸媽媽,你們安息吧,只怪兒子不孝,你們在生時,沒有很好地與你們溝通,也沒有好好孝順過你們,這是我的罪過!在此,我給你們道歉!

回想起小時候媽媽說我長大要搞大事,如果論當官,我是一事無成,從1991年4月任長陽新聞科長,成為副科級別的官,到退休,我還是副科級;



爸爸《回憶錄》手稿

如果把寫作當作大事,我倒還有幾分成績。我的新聞稿件上過《人民日報》、《經(jīng)濟日報》、《光明日報》,上過新華社、中新社,以及國內(nèi)國外一些大媒體,數(shù)年被評為新華社“全國十佳通訊員”,撰寫杰出人物事跡200多個,有許多人因此而成為全國、全省勞動模或全國先進工作者。

我不敢說我寫的人物文字有多好,但從寫人物的數(shù)量上來講,我敢斗膽地說一句,在宜昌地區(qū)還沒有人與我比數(shù)量。然而,我卻沒能給你們寫一段文字。

有這些成績,也是我小時候爸爸給我改稿而激發(fā)出來的寫作熱情,如果這些算大事,那我就沒有辜負媽媽您對我的期待,以我的能力,也算交了一份您滿意的答卷。

媽媽,您在聽嗎?您聽到了嗎?!

如果不是峰巖村要寫村志,也許爸爸這些珍貴的資料,都會被白螞蟻啃咬干凈,爸爸的故事,長陽有些鮮為人知的歷史,也許永遠見不到天日,或許是老天有眼,讓我發(fā)現(xiàn)了這些資料和文字。

爸爸留下的這些文字,讓我知道了爸爸為什么不給我們講故事的原因,消除了我們的許多疑慮。有些故事,還真是不好講的,涉及的事,都是一些敏感的事情,涉及的時代,是敏感的時代,涉及的人,都是變革或動亂時代中形成的恩恩怨怨。

看了爸爸的《回憶錄》和他所寫的工作報告和一些文史資料,我敢負責任地說:“我爸爸是一個正直的人,是一個忠實于黨的好黨員,是一個從來不弄虛人假而敢于說真話的好干部,是一個一輩子廉潔奉公的人,也是一個值得我們子孫后代好好學習的人……”

作者:劉洪進 2022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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