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
一.引言
問：一個人什么時候會干出與一貫人設不符的行為？
答：預計自己時日無多時，可能會一反常態(tài)地干出些一直以來想干卻沒有干的事兒！
- 比如：杰克·尼科爾森在電影《遺愿清單》中扮演的愛德華·科爾；
- 再比如：阿爾·帕西諾在電影《聞香識女人》中扮演的弗蘭克·斯卡伊拉。
在五代，向來身段柔軟的高季興，突然間雄起了一會——嘗試挑戰(zhàn)彼時的天下共主后唐，事后想來，理由也差不多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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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歷史故事
天成二年，二月。
1.夔州更換刺史
此前一年，李嗣源踐行了前老板李存勖的承諾，將夔州、萬州、忠州賞賜給高季興。
千年之前，冒頓單于清楚“什么都能送人，但地盤不可以”的道理，李嗣源和高季興這種亂世老油條，自然不可能連這點見識都沒有！所以，高季興對三州的產(chǎn)權？不過是掛名而已！
對于不戰(zhàn)而拿到三州使用權的美事兒，高季興自然是高興的！但，如果能再進一步，把產(chǎn)權的事兒給落實了，那，高季興更是能美出鼻涕泡來。所以，他極為無恥地向李嗣源提出：“老板，三州離您那兒太遠。要是從朝廷調(diào)撥人手來治理，未免大材小用、勞師遠征、得不償失……不如由我代勞，就近從荊南派人過去。如此公私兩便，豈不美哉！”
李嗣源收到建議后，誠懇地回復：“但凡花一秒鐘認真考慮你的建議，都是對我智商的浪費！”
一直以來，高季興能以荊南這個最弱小的割據(jù)勢力周旋于五代亂世，靠的就是對自己的定位極為清晰，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干——比如打劫路過荊南的朝貢隊伍；更知道什么事情絕對不能干——比如當真跟大國開戰(zhàn)。
對此，岡比亞神君賈瓦拉恨鐵不成鋼，認為不肖前輩“還是太年輕啊！你學我，三天就能滅亡蘇聯(lián)！”
而高季興則認為賈瓦拉太扯淡，還是埃蘇丹頗得自己真?zhèn)?/strong>！玩歸玩、鬧歸鬧，別拿國事開玩笑！去對抗后唐這個彼時最龐大的帝國？我老人家只是一個潑皮無賴，又不是抖M，這個霉頭是斷然不會碰的……
世事無常，沒有什么不可能是絕對不可能的！當后唐更換【夔州刺史】（A）之際，高季興認為是到了改變的時候，決定打破穩(wěn)如老狗的人設，干一票大的！
2.大戰(zhàn)之前，小打小鬧
(1)偷襲，夔州得手
這一次，高季興決定孤注一擲，派兵直接闖入夔州城。一來城內(nèi)權力交接，不免出現(xiàn)防御漏洞；二來高季興終究還掛著同殿為臣的幌子，夔州守兵不免懈怠。結果，這個最弱小的割據(jù)勢力居然真的狠狠咬疼了后唐——士卒被殺，城池易主。
(2)強攻，涪州難克
好不容易靠武力、憑本事擴展地盤，高季興自然更加不可能同意朝廷派新的刺史赴任。不僅如此，他變本加厲，出兵涪州，想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對高季興而言，就不再是”為長者折枝，非不能也，實不為也“；而是”挾泰山以超北海，實不能也”！荊南軍面對堅城，毫無辦法！
(3)打劫，高氏無賴
1)高季興挑釁在先
既然已經(jīng)真槍實彈地干上了，李嗣源也就沒必要繼續(xù)容忍荊南，派人對之前韓珙“失蹤”一案，問責于高季興。
這事兒還得回溯到前蜀滅亡之際。當初，后唐作為戰(zhàn)勝方，從前蜀搜刮了無數(shù)金銀珠寶，分批送回國內(nèi)，其中，有一批由韓珙押運，計劃走水路返回洛陽。但是，船隊出發(fā)一年了，這批價值40萬的“珍貨金帛”從來也沒有出現(xiàn)在洛陽的碼頭！
高季興打劫過往船只的黑歷史不是什么秘密；恰恰相反，這是眾所周知的常識！韓珙估計是把老高當成自己的同僚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犯下了“財不露白”的江湖大忌——對，在高季興眼中，自己壓根就不是什么割據(jù)一方的政權；而只是一個嘯傲山林的江湖大佬——船隊順江而下，全無防備。結果被精于水戰(zhàn)的荊南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最終人財兩空！
存量場景下，永遠要記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李嗣源上位靠的是“武裝上訪”，因此，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國內(nèi)、放在如何穩(wěn)定權力之上，也就沒有多少向外用兵的心思。所以，盡管茲事體大、盡管這么大一支船隊就算覆滅也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但能湊合著過就不打算離的李嗣源一直也沒向荊南興師問罪。
如今，高季興先跳出來嚷嚷著離婚，李嗣源自然就不愿意繼續(xù)當冤大頭了，派人問責。結果高季興完全不顧體面，拿出千年之前以蠻夷自居的楚人臺詞回懟：“由蜀至洛，一路遠隔千里，我們荊南彈丸之地，可管不過來！老板要是真的想了解事情真相，友情建議：不妨向河神打卦問卜，效果指定比來找我強得多！”
雖說撒潑打滾一直就是高季興的強項，但武力搶奪夔州在前、大肆嘲諷使者于后，這么騎臉輸出，已經(jīng)完全是要逼著李嗣源動武了！這可就有悖于高季興一貫的無賴人設了。
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能讓一個向來左右橫跳的無賴突然勇到直接對天下霸主貼臉開大？
徹底消化、吸收三州，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誘惑！高季興有冒險一搏的沖動，這不難理解。但是，以他荊南的彈丸之地，有資本支撐其野心嗎？
2)實力對比
那就讓我們對比一下雙方的實力吧！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顯然，這也是“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的細化版：足兵代表著戎、民信等同于祀，不同之處便是加了一條決定上層建筑的經(jīng)濟基礎，即：足食。那，咱們就按照足食、足兵、民信三個維度對比一下后唐與荊南的戰(zhàn)前實力：
足食
荊南地處沃野，糧食這種治世不起眼、亂世壓艙石是不缺的。
扼守交通要道，地方的各大割據(jù)勢力為了向中原政權表示名義上的臣服，都是要定時朝貢的。為此，他們寧可被荊南打劫，也要途徑江陵——畢竟，與此相比，其他的途徑風險更大！有了國際貿(mào)易，高季興手上的物資上永遠是極大豐饒的。
后唐則是剛剛經(jīng)歷了天災人禍，能維持財政不破產(chǎn)，一部分在于李嗣源執(zhí)政寬仁、一部分得益于與從蜀地的輸血。
可見，即便荊南限于體量太小，其經(jīng)濟總量遠遜于后唐；但彼時彼刻，能投入戰(zhàn)爭的、可以自由調(diào)動的資源，肯定還是占優(yōu)的！
足兵
荊南的弱小，在整個五代期間，都是眾所周知的常識——畢竟地處四戰(zhàn)之地卻無戰(zhàn)略縱深，這種天生的劣勢是無法通過后天努力彌補的。但，高季興倒也不是一無是處，他的水戰(zhàn)能力還是合格的，尤其考慮到后唐盡管戰(zhàn)力無雙，但水戰(zhàn)偏偏是其最大的短板，荊南原本算不上優(yōu)勢的水戰(zhàn)就格外顯得突出！
后唐盡管水戰(zhàn)拉胯，但整體的強大又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李嗣源不在意代價，拿下荊南就只是時間問題，而絕不存在戰(zhàn)之不下的可能。
簡言之，荊南雖弱，亦有己之所長；后唐固強，亦非全無取死之道！
民信
荊南一貫對自己定位清晰，即：與其說我是一個有野望的地方政權；還不如把我看成收過路費的地方黑幫！
這樣的割據(jù)勢力，有著清晰的目標感，但又對遠景并無執(zhí)念。好處是執(zhí)行力強、對沉默成本沒有負擔；而壞處，則是沒有遠大理想而只顧眼前。
后唐剛剛經(jīng)歷了激烈的權力更迭，正處于小麻煩不斷，但大勢已定的階段。優(yōu)勢是民心思定，李嗣源的鐵王座已經(jīng)牢不可破；劣勢則是幾乎沒有對外用兵、統(tǒng)一天下的野望。
顯然，就發(fā)動戰(zhàn)爭的積極性而言，荊南明顯高于后唐。
小結
如果是小規(guī)模、低烈度的戰(zhàn)役，荊南有機會利用自己的戰(zhàn)術長板，博一場小勝；但要是李嗣源鐵了心想打，無論后唐會面臨何種副作用，荊南都是必死無疑的。
3)冒險，高季興的心路歷程
這事兒放在平時，高季興多半沒有開戰(zhàn)的想法，畢竟作為五代最著名的收費站，荊南地頭蛇的小日子是真的不賴，每天小酒喝著，牛肉伺候著，實在沒必要冒險跟后唐死磕！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當意識到自己身體狀況已經(jīng)大不如前，一向“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是與非”的高季興，也起了“不為萬世謀者，不足謀一時”的念頭。
如果可以，就讓我高季興把子孫輩可能要受的苦都扛起來吧——畢竟，萬一李嗣源戰(zhàn)意不濃，初戰(zhàn)失利就把三州讓給我呢？我好好經(jīng)營一番，搞不好就能徹底吞下這三州，那，荊南的永久疆域可就擴大了100%——對，荊南的地盤就這么袖珍，巔峰期轄七州，低谷期僅有三州
大不了，戰(zhàn)敗再吐出去又何妨？反正本來也是白撿的！
當然，如果玩脫了，人家后唐不但拿走三州，還順手牽羊，打算連江陵一并收入囊中。那也可以如之前一樣，向楊吳求援就是了。甚至，蜀地雖然易主了，但那孟知祥、董璋真的就跟李嗣源一心？亂世草頭王難道不香嗎？就算他們現(xiàn)在沒有自立門戶的想法，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也能破了他們的道心！
退一萬步，要是李嗣源真的統(tǒng)戰(zhàn)成功，武力拿下了荊南……那又怎樣？左右不過是“自我得之、自我失之”，那個誰來著……不是也說“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嘛！
路易十五的情婦、美艷的彭巴杜夫人痛心疾首地表示：“你禮貌嗎？”
所以，明明可以隨便找個借口跟后唐談判，但高季興偏偏要給臉不要臉地說出“宜按問水神”這樣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屁話來，就是要逼著不想打仗的后唐趕緊動手。
3.高季興導演大戲
與急吼吼的高季興不同，彼時的李嗣源完全不想開戰(zhàn)。但是，高季興的挑釁言辭已經(jīng)將他逼到墻角。如果不能予以反擊，天下共主的臉面何在？自己好不容易坐穩(wěn)的鐵王座會不會又被野心家覬覦？
思前想后，李嗣源違背了以北征南的用兵原則，沒有等到秋冬季節(jié)再行出兵，而是當即動手：壬寅（廿一日），下詔褫奪高季興官爵；隨后任命項目班子成員。
李嗣源畢竟掛著天下共主的title，這種打擊不聽話小弟的事兒，必然得要求其他小弟站隊表忠心，所以，此次軍事行動，除了自己人抗C位，還拉上了“多少有些小心思的”東川節(jié)度使董璋與”一直表示愿效犬馬之勞但始終沒有表現(xiàn)機會“的馬殷。
這么一來，具體的項目班子組成如下：
任命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劉訓為南面招討使、知荊南行府事，忠武節(jié)度使夏魯奇為副招討使，率步騎四萬由東北方發(fā)動攻勢。
任命東川節(jié)度使董璋充東南面招討使，新夔州刺史西方鄴給他做副手，率所部士卒自西南側攻擊荊南。
要求馬殷出動水軍，進逼高季興南境。
看到唐軍陸續(xù)到位，馬殷不敢怠慢，派都指揮使許德勛率水軍進駐岳州。
打工人，聽馬云一句勸：態(tài)度比能力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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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說一句荊南已經(jīng)四面受敵也不為過。
高季興自知不敵，一面堅壁不戰(zhàn)、一面派人跑去楊吳求援。徐溫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盡管十分不情愿，還是派出水軍響應荊南的戰(zhàn)事。
你瞧，小小的荊南一出手，與其接壤的所有政權，或主動或被動，都被卷了進來。這就是高季興的高明之處，即：
戰(zhàn)爭，要以我為主——必須按我選定的時間，在我選定的對手、盟友之間爆發(fā)！
往者已逝，來者可期。前人的智慧，可供正創(chuàng)造歷史的諸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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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如前所述，后唐想以最小成本保證勝利，本應在秋冬季開戰(zhàn)。但高季興一通貼臉開大，逼著以知兵著稱的李嗣源違背軍事原則，當即動手。
在此維度，高季興完勝!
對手
劉訓是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要是按照盛唐的行政區(qū)劃，高季興的老巢江陵，都屬于山南東道軍鎮(zhèn)。所以，劉訓天然就是對荊南作戰(zhàn)的優(yōu)先選擇；西方鄴更是夔州的新刺史，對收回自己被偷走的家，自然更是責無旁貸！
這兩個人是后唐的人，與挑事兒的荊南開戰(zhàn)，屬于分內(nèi)之事。但董璋和許德勛就不同了，他們的參與，完全就是在響應高季興的需求！
董璋，時任東川節(jié)度使。如果說劉訓因為傳統(tǒng)而成為優(yōu)先項；那坐擁上游地利的董璋，就是純粹軍事角度的第一選擇。然而，與坐鎮(zhèn)西川的孟知祥一樣，他對后唐的忠誠，絕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顯然，如果不想體驗兔死狐悲的悲愴，董璋的攻勢就應該雷聲大雨點小！
許德勛，馬楚方面的水戰(zhàn)高手。想當初，郭崇韜速平前蜀，馬殷攝于后唐軍威，絕對是動了歸順的念頭；但此一時彼一時，隨著后唐劇烈的權力更迭，很難再說馬殷還會打心底里畏懼后唐。此時派許德勛出戰(zhàn)，與其說是配合李嗣源圍剿荊南，還不如說陳兵邊境，以防不測——天曉得后唐拿下荊南后，會不會信心膨脹，順手牽羊把馬楚也一勺燴了！
顯然，這兩個人與唐軍，任何一方都有滅了高季興的實力；但放在一起，真實的戰(zhàn)斗力反而會因為彼此掣肘而實現(xiàn)了1+1+1<<1的局面！
在此維度，高季興完勝!
盟友
盡管一收到雞毛信，楊吳就派人救援荊南；但老奸巨猾的徐溫并沒有將籌碼全都押上——就在不久之后四月丁酉（十七日），他忠誠地履行了藩屬對宗主的義務，按照慣例，向后唐朝貢！
可即便如此，高季興一個眼神，無論多不情愿，徐溫都得堅定地站到他的身旁。
在此維度，高季興完勝!
高季興 - 金牌導演的極限
通過一系列陽謀，無賴高季興將天下豪杰都變成了自己的牽線木偶！
4.李嗣源 - 金掃帚影帝的最有力競爭者
對待高季興的小算盤，更加老辣的李嗣源不可能不清楚。甚至，當他派人以此事問責高季興之時，也是在遞臺階——只要高季興表達出當小弟的良好姿態(tài)，一切都可以談，所爭執(zhí)者，無非價碼而已！
但，高季興陽謀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他清楚：逼迫李嗣源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輕啟刀兵，是自己火中取栗僅有的機會！
與其他割據(jù)勢力不同，高季興本人是親自去過洛陽的，對后唐的情況，沒有人比他更懂！
那，后唐，或者具體到李嗣源，為什么會按照高季興給出的劇本演出？
(1)李嗣源的顧忌
李嗣源有幸解鎖“兵變上位最容易的成就”，但甘蔗沒有兩頭甜！
作為代價，李嗣源治下的后唐，空有強大的軍隊，卻囿于國內(nèi)山頭林立，無法力出一孔。這就逼著李嗣源盡可能不對外用兵：
- 如果不打仗，那他就永遠是李存勖之后的后唐將星，沒有誰膽敢當出頭鳥，去挑戰(zhàn)他的權威；
- 可一旦遇上硬仗，各大節(jié)度使多半更加希望看到李嗣源嫡系部隊的戰(zhàn)斗減員——那就有機會復刻其上位之旅了！
所以，對高季興的小動作，李嗣源選擇性眼瞎；對董璋的跋扈，李嗣源盡量忍讓。
那么，以大欺小的富裕仗呢？勝利唾手可得的小規(guī)模戰(zhàn)爭總可以打吧？自己收割榮譽、手下?lián)寠Z財富，這種雙贏的局面，李嗣源總沒道理拒絕吧？
天予不去反受其咎！李嗣源只是寬容，又不是迂腐，當然不會有便宜不占。問題在于，荊南是隨便可以揉捏的軟柿子嗎？
(2)荊南 - 后唐眼中的雞肋
沒經(jīng)歷過五代的諸君，想搞清楚荊南到底是不是隨手可拿的軟糖，肯定不太容易摸到頭腦。為了能搞清楚狀況，諸君不妨類比一下現(xiàn)實宇宙中的幾個地緣政治夾縫中的大國：
印度
美國、蘇聯(lián)（俄羅斯），兩個超級大國都賣我軍火，這個福分還小得了嗎？
印度賺錢印度花，一分別想帶回家！在我經(jīng)濟制裁的大棒下，什么金融霸權美國、什么工業(yè)特蘇魯中國，印度治下眾生平等！知道不？
污染爆表？可我們的恒河水不僅包治百病，還能滌蕩靈魂！腐敗橫行？我們議員要是沒有點兒案底，都沒人敢給他投票！百姓饑餓？但我們可是世界第一大米出口國！
土耳其
雖然我是北約成員，可加入金磚組織難道就不是我的權力？
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我不管，反正就算俄羅斯的飛機，我一樣照打不誤！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就算你是東大，也沒有例外！
以色列
我殺人防火、我搶占民宅、我無恥雙標，但我是個好人！
羅馬滅了我的國、基督教歧視我兩千年、美術生滅了我的族，所以，全世界都欠我的——哪怕你們中有些人曾經(jīng)救過我的命！
天選之人，豈同凡流！
這些國家一邊抽象到突破碳基生物想象里的邊界；一邊又能在諸多正常國家的口誅筆伐中屹立不倒，憑什么？
這些地緣政治夾縫中的大國，本就是超級大國博弈后的結果，是他們?yōu)榱吮苊庵苯咏粦?zhàn)而預留的緩沖區(qū)。無論夾縫大國搞出什么奇葩事情，只要還能提供緩沖這項保底任務，超級大國就只能捏著鼻子給他們擦屁股。
如果有人想要打破這個平衡，首當其沖的夾縫大國也許無力應對。但，如果只是打擊夾縫大國而未能重塑權力架構，那所謂的破局者同樣得以身證道。
所以，面對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即便不想，夾縫大國也只能在越發(fā)變態(tài)的路上一路狂奔——緩沖區(qū)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扛下來的！
荊南之于五代，定位便是如此——一個地緣政治的金絲雀，但凡有人對她動手，就意味著其有傾吞天下之志。拿下荊南，對于與其接壤的任何割據(jù)勢力，都算不上什么軍事難題；但，天曉得其他格局勢力會不會站到自己對立面？甚至，即便自己順利拿下荊南，然后呢？只能讓江南政權因畏懼戰(zhàn)爭而同仇敵愾。
如果李存勖不作死的話，的確有資格以蜀地為前敵指揮中心，順流而下，發(fā)動征服江南的滅國戰(zhàn)；但后唐到了李嗣源手中，已經(jīng)不同以往了，隨著孟知祥、董璋對蜀地掌控的加劇，李嗣源已經(jīng)事實上失去了四川，沒有本錢落實當初李存勖規(guī)劃的藍圖。
既然如此，荊南就成了薛定諤的軟柿子。
(3)面子壓過里子
李嗣源夠理智，能衡量清楚馬上動武不值得。
但高季興預判了他的預判，所以直接騎臉。后唐好歹也是天下共主，如果對這種事兒都能唾面自干，哪兒還會有小弟愿意為他牽馬墜鐙呢？所以，李嗣源只能任性一回。畢竟，哪怕用底線思維考量，以荊南之羸弱，即便戰(zhàn)事不利，己方損失的下限依舊高得離譜，沒必要過于謹慎！再說，借此次機會，測試一下藩屬國的服從性，何嘗不是樂事一件呢？
就這樣，李嗣源被高季興誘導著，兢兢業(yè)業(yè)發(fā)動了一場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己方的戰(zhàn)爭——金掃帚影帝不給你給誰？
戰(zhàn)爭，要以我為主——必須按我選定的時間，在我選定的對手、盟友之間爆發(fā)！
往者已逝，來者可期。前人的智慧，可供正創(chuàng)造歷史的諸君參考。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當然，我只說李嗣源的發(fā)動時機不對；可沒說他不應該開戰(zhàn)！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本應該找各種借口，先跟荊南扯皮，把時間拖到秋冬季節(jié)再決戰(zhàn)。
扯皮期間，為了展示“我與荊南不共戴天”的態(tài)度，不妨派出小股部隊持續(xù)騷擾——一如契丹永無休止的打草谷；但千萬別下重注——一旦翻車，即便最后還能逆轉(zhuǎn)，中途撒出去的金幣可是無法回收的！
等時機成熟——比如時近秋冬，再出重兵、下狠手，既要一戰(zhàn)而勝、又要荊南心痛、更要盟友不慌。
如此，才可能用最小的代價，鎮(zhèn)壓住夢想著海灘嫩模的高季興嘛！
但，可能由于荊南太過弱小，李嗣源也許動了“投鞭斷流”的心思，還是決定“先打了再說，你個小東西，還能翻了天？”
如此，即便打贏了，也得扛著成本高、風險大的包袱！
5.戰(zhàn)場得不到的，談判桌上更別想
這一打，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但戰(zhàn)線始終沒有實質(zhì)改變——畢竟后唐水戰(zhàn)之拉胯又不是什么秘密；而這一年，江陵附近又陰雨連綿，更是給唐軍好好上了上強度。
到了四月，后勤跟不上了，而隨著天氣逐漸轉(zhuǎn)暖，疫病開始蔓延，不但一線士卒大量非戰(zhàn)斗減員，連劉訓這個三軍主帥都病倒了。眼看戰(zhàn)事不利，李嗣源臉上掛不住，于癸卯（廿三日）派孔循前往督戰(zhàn)，但為了名聲，對外宣稱：此行只為慰問傷員，于督戰(zhàn)無關！
對此，我大體是相信的。至于理由？只看孔循到達前線后，戰(zhàn)線完全沒有任何進展，就是明證！
我知道，要求一個靠站隊上位、沒什么軍事才能的搖擺人指揮作戰(zhàn)，多少有些強人所難。但對政治極度敏感的孔循顯然清楚，如果自己拿不出足夠說服力的業(yè)績，之前在朝堂上表現(xiàn)越囂張跋扈，將來被清算的烈度也就越難以忍受！
正途走不通，急于表現(xiàn)的孔循只好撈偏門——派人進江陵，嘗試說服高季興！
戰(zhàn)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就更別想！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茍了一輩子的高季興怎么可能在不落下風時，僅僅因為使者的三言兩語，就放棄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一次賭博？沒道理嘛！甚至，為了能盡量在守城戰(zhàn)中殺傷對手，談判時，高季興刻意展現(xiàn)對使者的無禮——畢竟，荊南沒膽子主動出擊，但誘導唐軍攻城，借機殺敵的膽子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這……就只能僵持了！
6.馬殷，跟班還是大爺？
五月丙寅（十六日），后唐調(diào)撥萬余套夏季戰(zhàn)衣，送到馬楚的大營；轉(zhuǎn)天，丁卯（十七日），又派專人送來鞍馬玉帶，說是專門賞賜馬殷的。
看到回頭錢的楚軍大喜過望，果然跟著老大混就是有牌面。可興奮勁兒還沒消退，使者似乎想起了什么，隨口問了一句：“哎呀，我差點忘了，臨行前，老板囑咐我，讓您給劉帥那里補充些糧草。您也知道，打仗這事兒不但費人，更費糧！”
許德勛這才明白后唐是想拿自己當提款機啊。想到身處亂世，糧食可是第一等的戰(zhàn)略物資，豈能輕易雙手奉上？但對方畢竟是上國天使，只能扭捏地表示：“你看這不巧了嗎？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要不，我從將軍們的口糧里省出一些？士卒們還得沖鋒陷陣，吃不飽可不成！”
話雖說得婉轉(zhuǎn)，可孔循還是get到楚軍的真實意圖。打又打不贏、糧食還短缺，自然沒道理戀戰(zhàn)不退了！劉訓部于庚午（二十日），按照命令撤回駐地。
違背“以我為主”原則，實力強大如后唐，也得為不理智的開戰(zhàn)付出代價！
往者已逝，來者可期。前人的智慧，可供正創(chuàng)造歷史的諸君參考。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弱小與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誠不我欺！
糧食，馬楚可以找借口不給唐軍；但后唐畢竟是宗主國，朝貢是不能含糊的，馬殷便安排中軍使史光憲入朝。作為回禮，李嗣源挑選十匹駿馬、兩名美女，賞賜馬殷。結果，又在回途被高季興劫走！
當初，韓珙就因為把高季興想的太好，結果人財兩空。如今，史光憲記吃不記打，在雙方已經(jīng)處于實際開戰(zhàn)的情況下，還能掉進同一個陷阱，只能說既蠢且壞了！
7.初戰(zhàn)失利之余波
(1)楊吳不肯輕易邁出能力圈
諸君千萬還不要以為高季興的打劫史光憲有多突破下限，在荊南，這不過是常規(guī)操作，接下來，高季興還會玩得更花！
考慮到荊南羸弱而后唐強大，雖說這一波攻勢確實被自己的化勁解決了，但下一次呢？人家后唐可以輸無數(shù)次，只要贏一次就能回血；自己可是一次都輸不起！
打開地圖左查右找，高季興苦鬧地發(fā)現(xiàn)，能正面硬剛后唐的，一個都沒有；好在，楊吳一直跟后唐不對付，而且關鍵的是，楊吳的實力雖然比不了后唐，但差距終究不算大。那……就吃你了！
高季興備好禮物，派使者上門，誠懇地對徐溫表示：“飄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棄，愿舉國歸附。”
面對荊南的禍水東引，吃過見過的徐溫壓制住誘惑、【守住底線】（B），一臉嫌棄地讓使者回復高季興：“洛陽至江陵，不過區(qū)區(qū)一千三百余里。如果李嗣源發(fā)狠，騎兵奔襲其實花不了多長時間；而我從金陵沿水路溯江而上，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唐軍更早抵達戰(zhàn)場的。你愿意認我當大哥，我很欣慰；但沒辦法確保你的安危，這也是事實。聽老哥我一句勸，還是回去繼續(xù)拜李嗣源的碼頭吧，這才是你的正途。”說罷，留下荊南上貢的禮物，端茶送客！
(2)馬楚接受后唐冊封
與徐溫對高季興的”厚道“類似，即便沒有得到馬楚的糧草，但一碼歸一碼，李嗣源依舊給予馬殷足夠的”尊重“，六月丙申（十七日），冊封馬殷為楚國王——你小子現(xiàn)在是有編制的人了，以后好好跟我干，別一天到晚凈想著自己的小算盤。
管理是妥協(xié)的藝術，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初看上去，李嗣源這種行為好像是”愛你就會原諒你“的舔狗行為，但深想一下，其實是兩人的”雙向奔赴“。
李嗣源的考量
搞冊封，后唐付出的，不過是名分；而收獲的，即便不是馬殷的傾力效忠，至少也不會給自己添亂，甚至，在類似”壯聲勢“的務虛上，還能提供不小的助力呢！
馬殷的考量
接受冊封，馬楚付出的，無非是朝貢；而得到的，是一把”天下共主“的保護傘，無論誰想威脅自己，都得想想后唐的反應。
(3)后唐貶謫劉訓
戰(zhàn)敗，尤其是”優(yōu)勢在我“的情況下戰(zhàn)敗，必須得有人為此負責。這個倒霉蛋就是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劉訓，他被李嗣源降職，成了檀州刺史！
說起來，劉訓其實挺委屈的！雖說攻打荊南用的是三面包圍的戰(zhàn)術，但最后承擔責罰的，其實只有自己。
李嗣源為什么會如此處置？自然有他的道理：
- 馬楚的軍隊不過是來進行服從性測試的，而且還僅僅是名義層面的。后唐對荊南都沒打算搞滅國戰(zhàn)，不過是想教訓一下，又怎么會處理聽話且實力更加強大的馬楚呢？
- 董璋的性質(zhì)與馬楚類似——事實上，東川軍也的確出工不出力；而李嗣源也暫時不會對其又任何實質(zhì)性處罰。
- 西方鄴就不同了，作為準備過來接收夔州的新刺史，他的主觀能動性是最強的，完全不需要李嗣源使用任何激勵手段——本質(zhì)上，他才是李嗣源派過來教訓高季興的主力。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選項，戰(zhàn)事不利的大鍋，可不就只能由劉訓背起來了！
但是，開戰(zhàn)的時機、作戰(zhàn)的方式、突發(fā)的疫病乃至不靠譜的盟友，一切一切都不是劉訓能掌控的，所以分鍋之余，李嗣源并沒有給予他實質(zhì)性的懲罰；相反，還將他放到了最有機會再立新功的帝國北境——【檀州】（C）。
不得不感慨一下：要是李嗣源能像對待契丹那么謹慎地對待荊南，哪怕是這種階段性的失利，本都可以避免。
弱小與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8.再戰(zhàn)，時移勢異
隨著初戰(zhàn)余波漸次平息，高季興以為三州到手，是時候辛苦經(jīng)營以便收為己用之際，形勢突然大逆轉(zhuǎn)！
就在劉訓戍邊、馬殷封王不久，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西門鄴突然發(fā)力，一舉于三峽擊敗荊南水軍。失去水軍托底的高季興無奈退出夔、忠、萬三州。三州重回后唐懷抱，這可就相當于昭告天下“之前同意將三州賞賜給高季興，是因為我有隨時收回來的底氣！現(xiàn)在，朕不給，你不能搶！”
絕對實力，才是最終的托底！
——車庫中的平行宇宙
重新將天下共主的title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李嗣源也不吝獎勵，任命給自己爭臉的西門鄴為江寧節(jié)度使。
想來，諸君一定會問：三面圍城搞不掂荊南；怎么就剩一支獨苗了，反到能戰(zhàn)而勝之？
聯(lián)軍不可勝的邏輯
根本上，唐軍參戰(zhàn)的任何一支隊伍，本來就有擊敗荊南的絕對實力！但是，當盟友處于同床異夢的狀態(tài)，那每一支部隊都不由自己地將注意力放在內(nèi)斗之上，反而置殲敵這個最初目標于腦后，如此，1+1+1<<3也就順理成章了！
比如許德勛是名聲在外的水戰(zhàn)高手，馬殷派他來，一半是相應李嗣源的號召，一半是防止唐軍玩假途滅虢的把戲。指望他出力是不可能！
大家伙兒都是千年的狐貍，即便沒有水戰(zhàn)經(jīng)驗，唐軍將帥也看得出他在戰(zhàn)場上摸魚。那唐軍士氣備受打擊還在其次；像劉訓這樣的老油條，會不會因此擔憂：”這個許德勛別跟我玩背刺吧？小心行得萬年船，得留預備隊防他一手。“
同樣的道理，西門鄴又怎么可能完全將自己的后背交給同樣出工不出力的董璋——天曉得他會不會為了霸占東川，鋌而走險？
話說，高季興不就是預料到唐軍一定會出現(xiàn)這種彼此掣肘的狀況，才一反常態(tài)，急吼吼地開戰(zhàn)嗎？
西門鄴必勝的道理
如前所述，西門鄴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場戰(zhàn)役之中，就是因為按照幾乎，他是來接受夔州刺史一職的。如今高季興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損失最大的，就是他這個眼見夔州而不得的空頭刺史。
李嗣源也正是看清這一點，才撤走劉訓，留下西門鄴。這就暗示著：小子，好好打，這個夔州刺史就還是你的；可要是輸了？那你就一直遙領吧！
亂世，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只有軍隊、地盤才是硬通貨。既然手握精兵，西門鄴就絕不可能任由機會從指縫溜走。如此，孤軍奮戰(zhàn)、復奪三州也就沒什么好意外的了！
不完全恰當?shù)念惐?/p>
荊南有點像太平洋海戰(zhàn)前期的日本，幾乎抓住每一個機會、差不多做對了所有；而后唐則類似美國，內(nèi)部想法各異而未能力出一孔、事前準備不足導致失誤連連。
但結局？依靠著巨大到令人絕望的綜合實力差距，在付出足夠代價后，后唐、美國還是拿走了本該屬于強者的果實。
盡管后唐最終贏下了三州爭奪戰(zhàn)；但顯然，李嗣源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己方付出諸多不必要的損失也就罷了，咱家大業(yè)大有的是洋蠟；可讓原本畏懼自己的中立割據(jù)勢力發(fā)現(xiàn)了后唐的虛弱，進而種下了自立山頭的心思，這就太不值了。
而高季興雖然因為實力差距太大而不出所料地丟掉三州，但其戰(zhàn)前縝密的廟算與對各方勢力大開腦洞的調(diào)度，還是展現(xiàn)出足夠后來人“供參考”的智慧，即：以我為主！
面對大事件，絕不可以盲目跟隨對手的節(jié)奏；而只能根據(jù)實際情況，自主制定策略，調(diào)動盟友乃至對手，在自己選定的時間、地點，按照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展開博弈。
三.眉批
A.【夔州刺史】
資治通鑒原文說彼時的夔州原刺史是潘炕，胡三省則在注釋中強調(diào)這個潘炕是前蜀的舊臣。
如果按照這個信息去搜索，那此人就應該就是在前文【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一場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大戲就在前蜀上演了 | 資治通鑒】中提到的、依靠自己判斷就為王建消弭一場潛在政變的前蜀重臣潘炕。
如果這兩個名字的確指向同一個人，那……一個人人都期盼的奇跡就發(fā)生在諸君眼前——【復活咒】這種YY小說中才可能擁有的究極魔法，早在五代時期就已經(jīng)有過成功案例了！
因為，按照百度百科的說法，前蜀重臣潘炕卒于公元914年……然后，這位幸運兒死后復活，跑到十三年后當上了夔州刺史！
B.【守住底線】
徐溫能夠抵抗住高季興的誘惑，一方面是由于他對荊南有準確的認知；另一方面則得益于對自己有清晰的定位。
對荊南的認知
能在亂世混出名堂，起碼意味著具備基本常識，清楚荊南的金絲雀屬性，對其動手，代價太高、后搖太長。
對自我的定位
以徐溫在楊吳的權勢、地位，如果他想，是完全有能力請楊溥挪挪屁股的。但從始至終，徐溫都沒有邁出這一步。至于理由？一定程度上，楊吳這個亂世第二集團領頭羊的鐵王座，其實與荊南的定位差相仿佛——不過是權力場的金絲雀。
如果徐溫想取楊溥而代之，不過是走個過場，全無難度。但，然后呢？登上鐵王座的徐溫，就有義務向楊吳上下展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勇往直前來；而與超級大國后唐接壤的事實又從根本上斷絕了這種可能。所以，在后唐最為膨脹的時代，徐溫必須保持低調(diào)，絕不能開啟嘲諷技能，給國內(nèi)外虎視眈眈的勢力任何借口。
為此，徐溫不得不時刻控制自己的欲望，比如：放逐翟虔。
無論想不想拿下龍頭棍這個虛名，作為權臣，徐溫都要嚴密控制鐵王座上那個傀儡——絕不能讓楊溥用影響力聚攏野心家，壞了自己的好事！為此，他派自己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翟虔，打著“閣門、宮城、武備等使”的名義，監(jiān)視楊溥起居。
完全了解老板意圖的翟虔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行使自己的職責。把堂堂的吳王揉來搓去，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
某日，徐溫與楊溥聊天，當提到“雨”的時候，楊溥始終用“水”代替。徐溫十分不解，就隨口問了一句，楊溥小心謹慎回答：”翟虔老爹名字里有’雨‘字，我避諱，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諸君都知道：對長輩、領導，才需要避諱，那里有向臣子避諱的道理！徐溫是個體面人，一聽名義上的老板這么說，當即鬧了個大紅臉。楊溥看在眼里，知道這位權臣還沒打算對自己下手，就趕緊打蛇隨棍上：”老徐啊，你是個忠臣，這事兒咱們楊吳上下皆知。只不過，翟虔武人出身，不懂禮數(shù)，多少有點兒給你抹黑啊！“見徐溫沒有翻臉的跡象，楊溥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宮里、我家的親屬，需要什么日常用品都得跟翟虔打報告。就這樣，還經(jīng)常缺東少西的！“
徐溫怕他再提更過分的要求，趕緊接茬：”哎呀，這個混蛋，怎么能如此狂悖。老板你等著，回頭我就殺了他跟您請罪。“
楊溥哪敢”等著“，連忙善解人意地后退一步：”別別別，翟虔罪不至殺頭。依我看，放逐即可。“
哦，原來是想”離你遠一點兒“啊，這個要求不過分，徐溫當即拍板，”徙撫州“。
怎么評價徐溫的處罰呢？
- 高情商
- ：放逐翟虔，遠離京師；
- 低情商
- ：撫州可是楊吳著名“既完且富”的膏腴之地，一般人想去還沒有門子呢！
徐溫都能克制不去取代楊溥，自然也能抵抗荊南那個更加飄渺、燙手的山芋！
還記得戰(zhàn)事一開，他就兩邊下注：一面派軍支援荊南、一面遠赴洛陽朝貢。
顯然，出兵挺高，穩(wěn)住荊南對后唐的反抗之心，可以給李嗣源添亂；伏低朝貢，又與后唐達成彼此不開戰(zhàn)的共識，規(guī)避不必要的誤會。
這樣的徐溫，自然既沒必要、也無動機接受高季興遞過來的虛名！
C.【檀州】
檀州，今北京市密云區(qū)，而其隔壁，就是因避暑山莊而聞名于世的承德。
一個不少人沒注意的問題：滿清統(tǒng)治者在承德修園子，難不成就是為了避暑？
要回答這個問題，得先攤開地圖。由承德再向東北，就是赤峰以及宇宙中心通遼。在互聯(lián)網(wǎng)熱梗出現(xiàn)之前，赤峰、通遼這一片熱土可能沒有那么大名氣，但其對天下大勢的影響力卻是決定性的——按照施展老師的觀點，這里，是中原農(nóng)耕文明、東北漁獵文明與北方游牧文明交匯而形成樞紐地帶。
這就意味著，中原農(nóng)耕文明想要抵御來自東北的漁獵文明，承德作為燕山余脈的地利，就是絕對不可或缺的！
即便這里山勢之險要，與山西、關中、四川相比，只能算是弟弟，但在冷兵器時代，近乎擁有絕對騎兵優(yōu)勢的漁獵民族，依舊完全無法在此發(fā)揮戰(zhàn)斗力。
如果再能發(fā)揮中原人的種族天賦，因勢利導地修筑工事，比如戚繼光在密云、承德之間鼓搗的金山嶺長城，那騎馬的優(yōu)勢，就更加蕩然無存了。
在與上圖同一地點修筑長城，這……還怎么騎馬與砍殺？
甚至，戚繼光還喪心病狂體貼入微地考慮到萬一有人爬上城墻的場景，于是諸君就能見識到長城障墻。
仰視視角
俯視視角
后唐有沒有筑長城我不清楚，但于必經(jīng)之路修建類似的工事，那是一定的！換位思考，當你帶兵行軍至此，作為攻擊方，得有多絕望？
顯然，將劉訓“貶謫”到這種對抗契丹的第一線，與其認為投閑置散，毋寧說蓄勢待發(fā)！
四. 參考資料：
- 司馬光【資治通鑒】
- 歐陽修【新五代史】
- 薛居正【舊五代史】
- 胡三省【通鑒音注】
-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一場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大戲就在前蜀上演了 | 資治通鑒(https://mp.weixin.qq.com/s/hAJAWi7csTiEEXM2ivMWpw?token=1155162353&lang=zh_CN)
- 梁晉相爭之外的支線任務(https://mp.weixin.qq.com/s/L8OA4AutZO0ia0LsD17uJw)
- 唯效是用 - 后唐明宗上線運營｜閑話殘?zhí)莆宕?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420661566716019240/?log_from=48d9d25de105b_1729581369258)
- 孟知祥，反跡初顯（上）｜閑話殘?zhí)莆宕?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9319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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