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公車私用”,有聽過“私車公用”的嗎?這次我們在河南尋醫,就親眼目睹了!
11月的一個中午,我們尋醫小分隊剛到河南鄢陵,正愁聯系不上這次尋醫的主人公司洪洲,只見一輛滿身泥土的面包車從遠處的一條鄉村小路上疾馳而來。車剛停穩,周圍聚集的人群就圍了上來,目光緊緊鎖定在從車上被輕輕抬下的女子身上。
▲鄉村120
“司醫生,來了!來了!”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司洪洲,這個村里的傳奇人物,從看診的患者隊伍中抽身而出,一路小跑而來,嘴里不停地念著:“阿姨,等一下再看診,等一下。”
人群在司洪洲的到來下自動讓開一條通道,圍在中間的女子,臉色蒼白,已經失去了意識。旁邊,一個滿臉焦急的大胡子男子,正是與她剛剛爭執過的人,此刻正緊緊抱著她,聲音顫抖地向司洪洲講述著事情的經過:“她當時一生氣……”司洪洲迅速上前,輕輕搭上了女子的脈搏,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聲音溫和而有力:“大家先不要著急。”話音未落,他已細細把脈,憑借豐富的經驗迅速判斷出這是心梗的癥狀。他毫不猶豫地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手法嫻熟地刺入穴位。原本喧鬧的人群,此刻也靜得出奇。十來秒的時間,女子的眼皮輕輕顫動一下,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回到診所,女子才從“九死一生”的懵逼狀態中清醒過來,一陣后怕。沒跟我們聊兩句,眼淚就簌簌直下,指著門口的面包車說:“要不是司醫生的120,再晚我就完了,我的兩個娃怎么辦,二寶還沒走路……”
什么120?起初不解,經這位女子一說我們才明白,百姓口中的“120”就是這輛不起眼的舊面包車。雖然是私車,但司醫生完全將它作為公用,村民們指哪兒開哪兒,哪怕是送去別家醫院,他也不會收一分錢!妥妥的純公益,為了讓這輛“救命車”名副其實,當初他還專門挑了一個含數字“120”的車牌號。
在有些人眼中,這樣的行為既是白白燒錢,又是一種得不償失的冒險——現在社會醫患關系復雜,好心辦壞事的例子屢見不鮮,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糾紛。而司洪洲卻有不一樣的看法,“在我們村里,沒有醫患關系,只有父老鄉親的關系,只有生死疾苦的關系。有些事情不能因為有風險就不去做,那叫因噎廢食,我們出門在外風險意外無處不在,那我們就不出門了?”
倔強地說了這么多道理,最后這個大老爺們才長嘆一氣,眨巴著眼睛說起,他執意要創立“鄉村120”的原因來自于他內心深處的一份遺憾。
▲司洪洲急救病人
時間回溯到30年前的一個寒冬夜晚,司洪洲被一陣嘈雜聲驚醒。他打開窗戶一看,隔壁李明家的母親裹著棉衣,在黑暗中焦急地呼喊:“來了嗎?”黑漆漆的路上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傳來的一聲微弱的回應:“沒有車。”隨后便是壓抑的哭泣聲。
司洪洲迅速披上棉衣,跑到李明家。只見李明躺在床上,口吐白沫,臉色慘白,生命危在旦夕。原來,李明因為吵架,一氣之下喝下了農藥。農藥毒性猛烈,必須立即送醫救治。然而,農村偏僻,交通不便,120急救車短時間內無法到達。李明的母親和司洪洲拿著手電筒,跑遍了整個村子,村里狗吠聲四起,村里也嘈雜了起來,一家一家的燈都亮了起來,但是全村也沒能借出一輛車子。
最終,李明的父親不得不背起兒子,往縣城方向跑去。司洪洲緊跟其后,幫著扶住李明。冬天的寒風如刀割般刺骨,李明的身體從最初的微弱掙扎到徹底癱軟,體溫逐漸降低。司洪洲強忍著淚水,沒有告訴氣喘吁吁的李父這一殘酷的現實。兩人就這樣跑在這在這條漆黑的鄉村小道上,寒風呼嘯,夾雜在其中的還有李父隱忍的啜泣聲。
司洪洲的心被深深刺痛,他暗自發誓,一定要盡自己所能,減少這樣的悲劇發生。于是,他拿出了所有的積蓄,購買了一輛破舊的7座面包車,雖然只是個破破爛爛的7座面包車,甚至里面的布都壞了,但是急救的東西一樣不少,這些東西不便宜,司洪洲東拼西湊才借夠錢,咬牙買下。
▲司洪洲問診
歲月如梭,從2004年到2024年,“鄉村120”已經跑壞了一輛,這是第二輛了。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它不知道拉回了多少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患者。如今,雖然生活富裕了,每家每戶都有了汽車,但在這個外出務工大省河南的鄉村里,司洪洲的面包車依然是村里空巢老人最堅實的后盾。
直到1998年司洪洲學醫歸來,他依然堅守著當初的承諾。但是附近患有心腦血管疾病的老人,基本都指名要找司洪洲看病。“只要司醫生沒有說放棄,那就還有救。”這是方圓十里對司洪洲的評價。因為村民們親眼見證了,在司洪洲的救治下,許多原本被宣判“死刑”的患者重新站了起來。
“再倒,再倒,好。”徐海的鄰居王虎打開車門跳下來,就找到司洪洲。“司大夫,你可要救救徐海。”剛從鄉村120上抬下來的徐海像一灘水一樣癱在支架上,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勉強扯出個“咿咿啊啊”。
徐海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年近古稀,本在外地打零工,勉強糊口。但突然間就病倒了。除了意識尚存,行動能力完全消失。
前幾天,村里才合伙將徐海接了回來,也沒人照顧,平日里輪流送去些口糧,但深知這終歸不是長久之策。
“要不送去司醫生那,說不定能治好,同村的,也好說話。”說干就干,王虎當即撥打“鄉村120”送了過來。
司洪洲沒有推脫,他細心地為徐海把脈,診斷出這是腦梗導致的偏癱,肌力已降至0級。院子里擠滿了同村的鄉親,他們議論紛紛,但當話題轉到醫療費用時,卻都沉默了。徐海靜靜地躺著,雙眼緊閉,無法言語。
▲診所里排隊候診的患者
司洪洲沒有提醫藥費的事情,他將徐海安置在自己家中,無微不至地照料他。從端茶送飯到每日針灸、熬制中藥,再到耐心的康復訓練,司洪洲無不傾注心血。他用藥的理念是“培植中土,扶陽益陰”,即通過健脾健胃、調理脾胃來增強患者的體質,再通過提升元氣、增加陽氣來抑制和清除體內的陰邪之氣,從而達到根治疾病的目的。
僅僅三天后,徐海便能自行進食了;一個月后,他竟能蹣跚地行走了。邁出第一步時,徐海還難以置信;邁出第二步時,他迫不及待地走出司洪洲的家門,逢人便分享自己的康復喜訊。這消息像春風一般迅速在村里傳開,村里人都嘖嘖稱奇。
自從徐海身體好了以后,心中充滿了對司洪洲的感激。即便司洪洲告訴他不用付費,但年近古稀的他仍堅持外出打工,只為能償還那份沉甸甸的醫藥費。司洪洲拗不過他,只好象征性地收下了十元。
中藥歷來以慢功見長,但在司洪洲的手中,這些草藥仿佛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展現出了令人驚嘆的療效。司洪洲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一副好藥,不求三劑即愈,但至少能讓人看到希望。”在他的精心治療下,房顫患者的治愈率高達80%,更是在從醫30余年的時間里,救治了無數偏癱患者。
每當成功治愈一位患者,司洪洲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奶奶因高血壓突發腦梗離世的場景。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曾經,他以為救人性命,只需要一輛“鄉村120”。但奶奶的去世讓他深刻意識到,鄉村醫療的缺乏才是原罪。即便當時已經入伍,他依然毅然決定從醫,憑借著不懈的努力,最終考入了軍醫大學,畢業后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軍醫。
每次返鄉,司洪洲的小院總是被前來求醫的鄉親們擠得水泄不通。他們帶著雞蛋、蔬菜等樸素的禮物,只為求得司洪洲的一紙診斷。在診療過程中,司洪洲驚訝地發現,家鄉竟有如此多的老人飽受心腦血管疾病的折磨,而他們往往忽視了病情的嚴重性,一旦發作便是嚴重的后果。
▲司洪洲診翻閱資料
在1998年,司洪洲毅然決然地回歸家鄉,將全部身心投入到了心腦血管疾病的研究與治療之中。每年,他接診的心腦血管患者數不勝數,其中重癥偏癱的患者遠超3000例。對于經濟困難的患者,他不僅慷慨地提供醫療援助,還積極幫助他們的孩子重返校園。疫情期間,司洪洲更是挺身而出,自掏腰包購買并捐贈防疫物資,用實際行動詮釋了醫者仁心的深刻內涵。正如他所說:“從軍時,我需沖鋒陷陣;從醫后,我亦需勇往直前。無論身在何方,我都將深耕于需要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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