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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慈寺的古井

□盧江良

在杭州西湖南岸的南屏山上，有一座歷史悠久的寺院，于顯德元年（954）由吳越忠懿王錢弘俶創建，初名“慧日永明院”，太平興國二年（977）稱“壽寧禪院”，建炎二年（1128）敕改“凈慈禪寺”，紹興十九年（1139）又名“凈慈報恩光孝禪寺”。嘉定年間（1208-1224），朝廷對江南諸寺進行品定，因其“閎勝甲于湖山”，被列為“五山”之一，與徑山寺、靈隱寺、天童寺、阿育王寺齊名。康熙三十八年（1699），改名“凈慈禪寺”，并御書“凈慈寺”寺額。寺院前后幾經興衰，至今已逾千年歷史，現為漢族地區佛教全國重點寺院。

凈慈寺現存兩物赫赫有名：一樣是銅鐘，洪武年間（1368-1398），寺院鑄了一口兩萬多斤重的巨鐘，每天傍晚，夕陽西下，暮色蒼茫，鐘聲在群山之中回蕩，響徹云霄，而成為著名的“西湖十景”之一“南屏晚鐘”。可惜在清朝末年，銅鐘在戰亂中遺失。直到1984年，在日本佛教界的協助下，寺院重鑄銅鐘，恢復了“南屏晚鐘”之勝景；還有一樣是古井，位于寺院西香積廚附近，井眼呈八角形，井壁用石塊壘砌，井圈上刻有“運木古井”四字，井水極為甘冽。

關于這口古井的由來，有著一系列神奇的傳說。相傳在北宋時期，由于連年干旱，湖井皆涸，凈慈寺第四代祖師圓照宗本決意開鑿一口新的井，以有充足的水源供眾僧飲用。這口井，就是由他親自指揮下挖掘的，原本叫作“圓照井”。而在挖掘期間，發生了一些奇異事件。首先是這口井被挖到深處時，突然涌上來了大量清澈的泉水，使整個寺院為之受益；再是在井中竟然出現了一群金色鰻魚，那些鰻魚在水面上游動，據說景象蔚為壯觀。這一切，都被當時的人們視為奇跡。

到了嘉泰四年（1204），凈慈寺毀于大火。為了重建寺院，作為書記（即寺院西序六頭首之二）的濟公前往四川募化建寺用的木料，有一鄉紳在山上砍了一批大樹捐助。那些木頭順著長江水漂至東海，進入錢塘江時遇到關卡抽稅，他們故意刁難濟公：“和尚，木頭只會浮不會沉，你若有本事讓它沉到水底，就不抽你的稅！”濟公就用法術使木頭沉到了江中。再說濟公回到寺院，眾僧見其空著手，急問木料在何處？濟公招呼他們來到井旁，只見一根根木頭從井底冒上來……后人便將這口古井改稱“運木神井”或“運木古井”。

故事并未就此結束，更有意思的是，眾僧經過幾天的努力，正從井中抽取第七十根木頭時，在一旁估算木料的工匠隨口說道：“夠了！”話音剛落，井里的那根木頭，再也拉不上來了。如今，那根木頭仍一上一下地沉浮于井底，成了見證這一神奇事件的標志性物體，以供人用長繩系上點燃的蠟燭墜入井內觀看，吸引了無數游客前往探訪。當然，“古井運木”的故事，不過是一個民間傳說，但由此成為了對濟公扶危濟困、除暴安良、彰善罰惡等美德的紀念，表達了廣大人民群眾對這位活佛的喜愛之情。

其實，凈慈寺不只有一口運木古井，它在歷史上有過四口古井，目前羅漢殿前還有一對雙井。據《凈慈寺舊志》記載，雙井由第三十三代祖師石田法熏主持開鑿。之前，寺僧用水須到湖邊挑運，他見他們挑水甚苦，決定在寺內掘泉。紹定四年（1231），某日，他將僧眾和工人召集到大殿前，以錫杖叩東西兩側地面，祝愿道：“井于斯，泉于斯”。眾人正感到疑惑，他命人在自己指定處開鑿，倏忽間，泉水從地下噴涌而出……此雙井所出泉水，不但水甘如酥，而且旱澇無增減，從此解決了寺僧用水問題，并起到了寺院消防的功能。

古井，自古就是人類歷史上重要的生活設施。凈慈寺的這些古井，不僅具有實用價值，更蘊含著豐富內涵。一方面，凈慈寺是一座千年古剎，歷經滄桑，這些古井作為寺內重要古跡，見證了其興衰變遷；另一方面，在民間故事中，濟公是一位瘋癲而智慧的高僧，他的傳說流傳甚廣，被列為首批國家級非遺，運木古井作為“濟公傳說”的重要場景，無不讓人感受到杭州這座文化名城的獨特魅力；尤為重要的是，凈慈寺作為杭州的著名佛教文化勝地，這些古井不僅是佛教文化的重要載體，更是佛教中國化過程中生動的文化符號，它們的存在充分體現了佛教與中國本土文化的相互借鑒?和深度融合。

2025.2.16于杭州

盧江良：憑著良知孤獨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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