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26日,網絡平臺流傳“少林寺方丈釋永信被有關部門帶走調查”的消息。這個傳聞源于釋永信個人微博自7月24日清晨6:58起停止更新,而他平時日均發文1.5條,擁有87萬粉絲。同時,少林寺方面對外界的回應態度模糊:有僧人表示“等官方消息”、“不清楚”,甚至直接掛斷電話。少林寺外聯負責人鄭老師回應“近日沒看到他”。
這個回應挺有意思,如果沒有事情,應該直接辟謠說是謠言就行了,既然說等官方消息,那就等官方消息啰。
當日下午,少林寺寺務委員會副主任釋延芷法師召開記者會,表示“釋永信方丈今日全天在寺內主持法務活動,所謂被帶走調查完全是別有用心者的造謠”,并提供了其當日參加早課及工作會議的影像資料。登封市宗教事務局也發布通報,稱“經核實,少林寺各項宗教活動正常開展,網絡傳言不屬實”。但該信息并未能說服廣大網友。
究其原因,是因為大眾早就在心底埋下了“少林寺不咋像一個佛教場合”“釋永信早晚得出事”的種子,所以一有風吹草動,這種疑狐的種子便迅速風生水起,瞬間傳遍網絡的犄角旮旯、大街小巷。
值得玩味的是,少林寺近期正配合國家宗教局推進商業化整改,上周剛叫停多項周邊商業合作。
這實際上是中國宗教商業化過程中的困境的一個折射:
商業擴張的雙刃劍效應:釋永信推動少林寺從破敗古剎發展為全球品牌,通過成立“少林寺無形資產管理有限公司”管理商標超700個、開設海外分寺、發展文旅產業(如《禪宗少林·音樂大典》)等,客觀上促進了傳統文化輸出。然而,商業版圖橫跨影視、醫藥、教育、地產等多個領域,年收入達數億元,“弘法利生”的宗教使命與資本逐利邏輯發生根本沖突,引發了“信仰商品化”的質疑:當掃碼燒香、門票明碼標價成為常態,信仰是否已淪為消費主義商品?
財務透明度缺失加劇信任危機:盡管調查組曾澄清少林寺名下車輛產權歸屬寺院(15輛車含4輛進口車)、股份代持合規(釋永信持股80%為寺院代持),但“月薪700元”與豪車名表、16萬袈裟、千萬佛珠形象的巨大反差,以及商業網絡與寺院財務的模糊邊界,始終未能消解公眾對“佛門清修”的疑慮。
宗教領袖的現代困境:佛教戒律強調“六根清凈”,但釋永信屢陷私生活爭議(如雙重戶籍、被舉報私生女),雖經調查澄清(“劉應城”戶口已注銷,私生女指控證據不足),但標簽化傳播使其個人形象與宗教神圣性深度綁定,一旦涉負面傳聞即觸發“人設崩塌”的輿論海嘯。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公眾對宗教領袖的“圣人化”期待,有觀點認為他徹底顛覆了傳統僧侶形象。
筆者也有這種感覺,金庸筆下的得道高僧,大都形象清瘦、舉止飄然,只有佛門敗類才大腹便便、滿臉橫肉。
傳統權威與現代治理的失衡:釋永信以“中國首位MBA僧人”身份推動寺院現代化管理,卻未建立與之匹配的監督機制。其長期集方丈、會長、企業代持人多重身份于一身,權力缺乏制衡,導致“一言堂”質疑,暴露宗教組織現代治理體系的缺失。
資本邏輯對宗教本質的侵蝕:少林寺年門票收入近億,香火與文創再添一億,但商業化在保障寺院生存的同時,也掏空了宗教的精神內核。當禪房讓位于商鋪、修行讓位于表演,信仰的純粹性被物欲稀釋,公眾自然質疑:這是修行圣地還是文旅公司?
無論釋永信個人結局如何,事件已倒逼宗教管理機制改革:
加強財務監管,建立宗教組織公共財報制度;實行權力制衡,推行寺院民主管理,分離宗教權威與商業決策權;完善相關法律,明確宗教財產權屬,填補“非營利機構參與市場”的法律盲區。可以借鑒日本“寺廟咖啡”、臺灣慈濟基金會等模式,以公益基金管理資產,用新媒體弘法,使商業服務于精神價值。
嵩山不語,變革已至。
釋永信事件表面是個人際遇,實則是中國傳統宗教在現代化浪潮中的縮影——當資本涌入山門、流量裹挾信仰,宗教場所必須在“固守青燈古佛”與“投身商業洪流”之間找到中道。真正的危機不在釋永信是否倒下,而在于我們能否構建一種讓信仰不被資本異化、讓精神不被物欲吞噬的現代宗教生態。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 宗教的現代化絕非背叛傳統,而是以慈悲智慧化解時代癥結的必經之路。少林的鐘聲依舊,但敲鐘的方式,或將從此不同。
想起了電影《西游記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中費翔扮演的云海西國黑心國王說過的一句話:“人心的貪婪是佛祖也無法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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