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對《肖申克的救贖》有一些新的理解。此前我并未深思過,監獄題材本身并不討喜,片中又沒女性角色,但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推崇與喜歡這部電影,而且不分國別與性別。
電影講的是越獄的故事,但又不是單純的越獄。故事發生在監獄,但監獄不只是物理環境,更代表的是一種現實的處境。這種處境被體制化所深刻塑造,而個體則身處其中。就像福柯的“監獄”,韋伯的“鐵籠”,卡夫卡的“城堡”,以及《黑客帝國》中的“矩陣”,都是對現代人處境的隱喻。無論是“監獄”與“鐵籠”,還是“城堡”與“矩陣”,都無不揭示體制化的規訓威力與對個體的壓迫性影響。
《肖申克的救贖》提出了這樣的人生命題:如果身處監獄,個體該如何選擇?面對體制化的規訓,多數人會下意識地選擇積極迎合或消極接納。這無疑是降低與消解個體痛苦的最有效途徑,當然個體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最終要么是屠龍少年成為惡龍,要么是人生淪為茍活的過程。極少數人會選擇拒絕和解,走上英雄主義的反叛道路;由于這樣的選擇往往意味著個體的巨大犧牲,它注定不可能成為多數人的選擇。
電影對此的回答則是,在迎合接納與英雄主義之外,個體可以有第三種選擇。就像主人公安迪那樣,利用監獄中既有的明規則與潛規則,在保存自身的同時又不被監獄所規訓,進而設法影響與改變其間的游戲規則,改善共同的處境。
這同樣是一種拒絕和解的立場,既避免成為惡龍或淪為茍活的命運,又不像英雄主義那么激烈決絕,符合保存自身的人性傾向。它不同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式的抗爭,后者盡管看起來壯懷激烈,但至多只是改變當事人個人的命運,而并未改變游戲規則,難以起到改善共同處境的效果。
可以說,電影中安迪的選擇代表的是普通人心目中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的完美結合。在人生的目標層面,初心不改,始終堅守理想主義;在具體的途徑層面,立足現實,努力用好各類戰術。
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間,不該是此消彼漲相互損耗的關系,而是指向不同的層面,彼此之間接續滋養相互成就。沒有現實主義支撐的理想主義,注定是空中樓閣;而缺乏理想主義引領的現實主義,必然會走向茍且。[文章轉自勞東燕教授微博。如若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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