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前，寫過一篇文章。此文就已經說明，像體制內有那么多紛繁復雜的材料需要去寫，由于不是由領導親力親為，自然而然地就落到“筆桿子”的身上，而形成新的物種“材料狗”。

對“筆桿子”而言，如何對付好上級應付好領導，是其主責主業。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個量大，另一個是要求高。上級和領導的品味早因為內卷被養刁了，一般的糊弄那是指定過不了關的。

對于那些沒有開展或者成效不顯的工作，還不能實事求是，還要煞有其事大書特書，描繪出已然熱火朝天而成績斐然的景象；對于那些平淡無奇而不值一提的事務，還不能不過爾爾，還要挖空心思奮力升華，營造出富麗堂皇而鶴立雞群的局面；對于那些換湯不換藥而治標不治本的動作，還不能透過現象說本質，還要換個角度紙上雕花，展現出創新思維而具有建設性的格調。

簡言之，把沒有的寫成有的，把普通的寫成花的，把老調的寫成新意的。雖說這是官僚主義下的形式主義產物，浪費人力而實無必要，但對上級和領導來說，確實能為其提供情緒價值——真好看，真舒服！只能苦一苦“材料狗”，榮譽領導來領。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苦難之下必找出路。又何況，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會抄不會抄。深諳此道的“筆桿子”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當看到如deepseek一類的人工智能異軍突起，更是早早地抓住機遇，成為“科技賦能工作”的先行先試者。

至于效果，能不能用？能用。好不好使？其實有局限性。總的是能做些輔助性的工作，但并不能替代。就像汽車的智能駕駛技術一樣，還只是處在輔助駕駛的這個層面，將來發展到什么地步未可知，對于能否接管人類現在看是很難。

換言之，如deepseek的人工智能不能替代“筆桿子”，只能為后者在焦頭爛額時候提供一個尋找思路的渠道，等于多了一個“助理”。原因在于，一是如前所述，上級和領導的要求那可不一般，既要又要的指令也只有“筆桿子”才能精準把握火候，含糊其辭的言辭也還需深度揣摩。

是的，雖然某種意義上，“筆桿子”和那些人工智能做的工作具有高度相似性，都是不到現場不事生產，主要在辦公室電腦前加工現有書面材料，但后者還無法全面而深入地感知上級和領導的喜好與要求，還缺少足夠的溫度、敏感和圓滑。

何況，紙上雕花的技術本就是“核心高端技術”，人工智能還是太有邏輯而難以掌握。從實踐看，在當下，人工智能出產的材料還帶有明顯的“馬腳”，閱卷無數的領導一眼就看出假。如不加工直接上交，有極大的翻車風險。

又，出于保密的需要，工作中大量的實際情況并不被人工智能掌握，其能做的也不過在現有的公開內容上的加工，自然難以達到既標新立異又見人見事的要求。

當然，像那些務虛的要求不高的不重要的材料，上級或領導心知肚明“你應付我，我應付你”的，還是可以用人工智能的作品去應付一下，起碼比絞盡腦汁三天才憋出兩個字的要好。

因此，從過去、當下和短期內的將來看，特別是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問題得不到足夠的遏制前，“筆桿子”們仍有其重大的存在價值，且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