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劍江

引言：在時光里尋找文化密碼

江南的春雨連綿季節總是來得悄無聲息，窗外雨絲如織，書案上王國燦先生的《思想者》《楓橋經驗——走向世界和諧的法寶》《南方有沉香》《人間有正氣》四部著作端莊地直立著，卻泛著歲月浸潤的光澤。翻開書頁，墨香與紙張的氣息交織，仿佛打開了通往中國文化基因庫的秘徑。當我重新展開這四部著作時，窗外的樟樹新葉滴著雨水，書頁間卻升騰起一種干燥的、帶著思想火花的溫暖。王先生這四部跨度二十余年的作品，恰似四把鑰匙，分別開啟了智識傳統的理性之門、社會治理的實踐之窗、南方精神的審美之徑與士人風骨的德性之境。在這個算法主導注意力的時代，重讀這些文字，不僅是對一位思想家學術軌跡的追溯，更是對我國文化基因在當代社會中表達方式的深度探索。

一、智慧基因解碼

王國燦先生是一位在中國社會治理領域具有深遠影響的學者，他不僅是中國法學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還是一位資深媒體人。他的著作《楓橋經驗——走向世界和諧的法寶》《思想者》聚焦于社會治理、法治建設、法治中國、文化浙江、平安浙江、社區治理，美麗鄉村、鄉村振興、社會公平等問題，提出了許多獨到的見解。

“楓橋經驗”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由浙江楓橋干部群眾創造，是一種社會治理模式。1960年代初，毛澤東同志審閱介紹“楓橋經驗”的材料后，認為其可作為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典型，并批示各地仿效、試點推廣。此后，“楓橋經驗”從“一鎮之計”逐漸上升到基層社會治理的“一國之策”，從鄉村治理的實踐經驗演進為新時代治國理政藍圖中的重要元素。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更是多次就堅持和發展好“楓橋經驗”作出重要指示，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2021年，新時代“楓橋經驗”寫入《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成為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寶貴經驗的重要組成部分。

1.五維契約聯合體型治理模式

王國燦提出了一種基于五維契約聯合體的鄉村社會治理模式，這種模式強調通過使命共識、職責共擔、權力共決、資源共用、成果共享的治理邏輯，構建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治理結構。這一模式注重村規民約的作用，通過契約形式明確各利益相關者的責權利，形成內外兩個三角治理結構，推動鄉村治理的規范化和高效化。

2.文化賦能與鄉賢參與

他認為文化是鄉村治理的重要支撐，通過挖掘本土文化資源、弘揚主流價值觀，可以增強村民的認同感和凝聚力。同時，鄉賢作為鄉村治理的重要力量，能夠在文化傳承、道德示范和社區建設中發揮積極作用，推動鄉村治理的現代化。

3.數字化驅動的鄉村治理創新

王國燦強調數字化技術在鄉村治理中的重要性，主張通過數字化手段提升鄉村治理的智能化水平。例如，利用信息化平臺推動農旅融合、構建綠色生產體系，以及通過數字化技術優化鄉村公共服務和治理流程。

4.“楓橋模式”與智慧城市發展的結合方式

在實踐中，王國燦注重村規民約的制定與實施，認為這是鄉村治理的頂層設計要素。通過村規民約，可以明確治理目標、規范村民行為，并促進鄉村社會的和諧發展。他提出，鄉村治理需要強化黨組織的領導作用，同時發揮村委會、鄉賢、駐地企業代表和村民等多方主體的協同作用。通過黨建引領和多元參與，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

智慧城市發展為運用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推動社會治理手段、治理模式、治理理念創新提供了更多可能。浙江紹興圍繞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創新開發浙里興村治社數字化應用，以科技賦能實現治理網數智網的雙網合一，有效推動治理關口前移、力量下沉、效能上升，切實把黨的領導融入基層治理全流程、各方面，構建起黨建引領、上下貫通、條塊一體、整體智治的基層治理新格局。

“楓橋模式”對智慧城市發展的意義。“楓橋模式”強調依靠群眾、多元參與、協同共治的理念，與智慧城市發展中倡導的共建共治共享理念相契合。這有助于在智慧城市建設中充分調動市民、企業、社會組織等各方力量，共同參與城市治理，形成全社會共同參與、共同建設、共同享有的良好局面。

促進社會和諧穩定

通過將“楓橋模式”中就地化解矛盾的方法應用于智慧城市發展中，能夠及時發現和解決城市運行過程中出現的各種矛盾和問題，避免矛盾激化和升級，維護社會和諧穩定。例如，玉溪市法院系統踐行楓橋經驗，有效地緩解了社會矛盾，為社會和諧穩定提供了有力的法律保障。

6.“楓橋經驗”走向世界

2023年7月，第三屆文明交流互鑒對話會暨首屆世界漢學家大會在北京召開，來自浙江諸暨的“楓橋經驗”亮相大會，受到國際社會關注，成為對外展示“中國之治”的樣本，為全球社會治理現代化貢獻了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在全球社會治理面臨諸多挑戰的背景下，“楓橋經驗”所蘊含的依靠群眾、多元共治等理念，為其他國家和地區解決社會矛盾、提升治理效能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借鑒。

二、正氣充盈的精神之基：地域文化重構與倫理學建構

《南方有沉香》是王國燦的文化地理學杰作。先生以"沉香"為隱喻，描繪了南方文化"外柔內剛"的特質。書中對"水文化"的闡釋突破了地域局限，指出流動、包容、滲透的南方精神恰恰是中華文化應對全球化的精神資源。在2025年文化多樣性面臨挑戰的時代，這種既保持本色又能與他者共生的智慧尤其珍貴。

審美現代性的探索是本書深層主題。王國燦通過分析江南園林、嶺南畫派、吳越歌謠等藝術形式，揭示了中國傳統美學中的現代性元素。他認為，中國藝術的"留白"不是空缺而是召喚，"寫意"不是模糊而是超越，這些特質與當代藝術追求觀眾參與、強調觀念表達的趨勢不謀而合。在元宇宙藝術興起的今天，這一觀點獲得了新的印證。

《人間有正氣》是王國燦最具哲學高度的作品。先生將"正氣"從文天祥的個體氣節擴展為民族精神的核心基因，構建了一套完整的"正氣論"倫理學。他區分了"正氣"的四個維度：對真理的堅持（智）、對正義的捍衛（勇）、對他者的關懷（仁）、對自我的要求（廉）。這一理論框架為道德重建提供了文化根基。

苦難轉化的闡釋震撼人心。王國燦通過分析中國歷史上的志士仁人，指出"正氣"往往在逆境中最顯光輝。他認為，中國文化對苦難的理解不是被動承受，而是主動轉化——將個人不幸升華為道德力量。在當代社會心理問題激增的情況下，這種苦難哲學具有特殊的療愈價值。

書中對"天下觀"的現代詮釋尤為精彩。王國燦指出，"正氣"不僅是個人修養，更是面向世界的倫理態度。他將中國傳統"天下為公"的思想與全球治理相結合，提出"新天下主義"構想。在單邊主義抬頭的國際局勢中，這種既保持文化主體性又具備世界情懷的倫理立場，展現了中國文化的當代價值。

三、四部曲的內在關聯與體系性價值

筆者將王國燦先生這四部著作作為一個整體考察，可以發現先生構建了一個"認知-實踐-審美-倫理"的文化體系：《思想者》提供思維工具，《楓橋經驗——走向世界和諧的法寶》展示實踐智慧，《南方有沉香》培育審美能力，《人間有正氣》樹立價值標桿。四部作品相互支撐，共同勾勒出他深受中國文化基因慧擇賦能的立體圖譜。

在方法論上，王國燦創造了"文化基因三重詮釋法"：考據其歷史源流、分析其當代轉化、展望其未來可能。這種兼具歷史深度與現實關懷的研究路徑，使他的著作既不會淪為復古主義的懷舊，也不會成為現代性的簡單附庸。在人們重視文化研究領域方法論的爭論中，這一平衡的學術立場愈發顯示出其可貴之處。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王國燦對文化基因的理解始終保持著"動態平衡"的視角。他既承認某些文化特質的持久性，又強調基因表達需要適應環境變化。在《楓橋經驗——走向世界和諧的法寶》中可以看到傳統的創造性轉化，在《南方有沉香》中能發現地域文化的普遍意義，在《人間有正氣》里則可觀察到古老價值的現代重構。這種辯證的思維方式，正是他所研究的中國文化基因的最佳體現。

時值全球文化格局正在發生深刻變革。人工智能的快速發展改變了知識生產的方式，元宇宙的興起重構了文化傳播的場域，文明對話的緊迫性超過了以往任何時代。在這樣的歷史節點上，王國燦先生的四部著作展現出新的啟示意義。

在認知層面，《思想者》提醒我們：在算法推薦塑造思維的時代，更需要保持"和而不同"的思辨能力；在治理層面，《楓橋經驗——走向世界和諧的法寶》則啟示我們：技術治理的精確性需要與人文關懷的溫度性相結合；在審美層面，《南方有沉香》又告訴我們：數字虛擬世界不能替代真實的文化體驗；在倫理層面，《人間有正氣》沉重警示我們：科技發展的同時必須要有道德羅盤的指引。

結語

窗外春雨初歇的陽光穿透云層，這陽光透過云層灑在書頁上，王國燦先生的文字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更加厚重。合上四部著作，不禁思考：在這個信息爆炸、價值多元、變化加速的時代，什么才是我們應該堅守的文化基因？什么又需要勇敢地揚棄？王國燦沒有給出簡單答案，但他提供了一套思考的工具和一顆溫熱的文化心靈。

王國燦先生在《思想者》中闡述的實用理性智慧，恰似這束既照亮現實又指向遠方的光線。在技術狂飆突進的時代，這種既尊重實踐效果又保持價值追問的理性傳統，或許正是我們需要的"慢思維"——它不提供現成答案，但永遠提醒我們：真正的理性，既要腳踏實地，也需仰望星空。

“楓橋經驗”在新時代的發展和創新，使社會治理成效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它有助于把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優勢更好轉化為社會治理效能，把中國基層社會治理的創新經驗和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規律性認識上升為社會治理制度體系，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作出新的更大貢獻。

王國燦先生曾寫道："文化如河流，看似不斷變化，卻有自己的河床與流向。"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重新認識我們的文化河床，或許能幫助我們在激流中找到方向。這四部著作不是封閉的體系，而是開放的話語場，邀請每一代讀者加入這場跨越時空的文化對話。

時光如飛。傍晚，筆者的書房也漸漸暗下來，但書中的文化精彩仍在廠持久閃光。王國燦先生的學術哲理提醒我們：文化傳承不是復古，而是創造；不是包袱，而是翅膀；不是終點，而是永恒的出發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