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6月23日,康莊子村(現河北省滄州市青縣金牛鎮康莊子村)偽武委會主任肖壽青起了個大早,隨后便匆匆地來到了北頭村民肖壽昌的家中。
肖壽青公開的身份是偽康莊子村武委會主任,但是,他其實還有另外一重隱秘的身份——康莊子村黨支部書記。
當日,他是去向昨夜留宿在堡壘戶肖壽昌家中的區委書記馬玉亭匯報工作。
兩人坐下,才說沒多久,便聽到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吱呀”,院門被人猛地推開,隨后村長王少亭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快,快,你們讓馬政委趕緊躲起來!”
王少亭氣喘吁吁地進了屋,見肖壽青也在屋內(王少亭知曉肖壽青的真實身份),他當即快速地說明了情況:
流河據點來了兩個憲兵,我已安排在村公所了;在村西南方向也來了一隊人,看樣子不是上咱村來的,可能是南趙扶據點的人。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肖壽昌與肖壽青趕緊將馬玉亭拉到后屋之內,隨后將之藏在肖壽昌家中的夾墻之內,外面鋪蓋好東西,進行了妥善遮蓋。
“馬政委,”肖壽青湊近夾墻,低聲囑咐道,“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主動暴露。”
交代完畢,肖壽青跟著肖壽昌一起,來到前屋。隨后,肖壽青與王少亭簡短商議了一番,兩人快速進行了分工,由王少亭去招待流河的憲兵,而肖壽青自己則去應付南趙扶那邊的人。
出了肖壽昌家的院門,肖壽青沿著村內的土路,左拐登上了附近的一個土坡,這里地勢頗高,可以俯瞰村口以及村內的各處情形。
登高眺望,肖壽青遙遙地看到村南面來了一群人,這幫人由村南繞到村西,隨后徑直奔村北而來。
這些人都是便衣打扮,頭上罩著白毛巾,身上穿著白色、土灰色的褂子,腰處鼓鼓囊囊的,明顯是別藏的有家伙,其中兩三個人肩上還背著三八大蓋。
看著這幫人的動作,肖壽青心里頭不禁犯起了嘀咕。當時康莊子村屬于流河據點管轄,這些人若是南趙扶據點的話,那他們來這里干什么?而且這幫人還直奔村北而來,目標十分明確,這里面一定有名堂!
肖壽青下了土坡,直接向著村北走去,還沒等到村口,便看到了先前自己在土坡上所看到的那些人。
雙方迎面相遇,走到近處,肖壽青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穿著灰色短褂子的那人面貌,下一刻,他的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不由地暗自叫了聲:
“不好!”
肖壽青認識那人,此人名叫王慶成,原先是區小隊的一名隊員,當初區隊經常留宿在村內,自己跟此人見過幾次面。
不過,由于肖壽青的身份保密,王慶成倒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以為他不過是個首鼠兩端、怯懦非常的投機分子罷了。
此時的肖壽青看著越走越近的王慶成,暗自心驚,因為前兩日,上級剛剛下了通知,區小隊里面的隊員王慶成被敵人俘虜了,要各村注意他的行動。
此時,這個王慶成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領著這么一幫子陌生人進村兒,十有八九是被捕后叛變了。
王慶成也看到了肖壽青,乍見面,他的反應有些不太自然,隨即假裝鎮定地問道:
“馬政委在嗎?我找他匯報工作。”
肖壽青下意識地回答,“馬政委有好幾天都沒有來了。”
王慶成明顯不信,他接著說,“那我到老房東家去看看。”
“老房東”指的便是區隊經常留宿的肖壽昌家,肖壽青仔細打量了下王慶成所帶的這些人,對方雖然像是八路打扮,但個個賊眉鼠眼,模樣陌生,分明是南趙扶據點的憲兵隊。
這個王慶成,肯定是叛變了!
隨后,肖壽青跟著王慶成等人來到了肖壽昌的家中,進了院,王慶成沒有理會肖壽昌的招呼,徑直來到了肖壽昌母親的面前。
“大娘,我是小王。”王慶成走到肖壽昌母親的跟前,像往常一樣熱情地招呼著。
一看這個情形,肖壽青、肖壽昌兩人心里都不由地一沉,肖壽昌的母親眼睛不好,更要命的是,她老人家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王,已經不再是先前整日幫著他家打水的小王了,已然成了一個可恥的叛徒。
大娘熱情地招呼著王慶成等人,讓他們坐下、喝水。
“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呀?”大娘熱情地問。
“我這是......”王慶成臉一紅,支支吾吾地沒有說出來,正當他準備開口轉問大娘之時,肖壽青見狀直接將話搶了過去。
“大娘,這個小王同志現在可是發達了,人家是南趙扶據點憲兵隊的人了,你看看人家,穿得多闊綽,比先前在區隊里面可強多了。”
肖壽昌的母親眼神雖然不好,但心里不糊涂,她一聽肖壽青這么說,當即將話鋒一轉,順著說道:
“小伙子一定闊綽了,也精神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你當了官還來看大娘,真是有心人吶。”
一旁的王慶成見自己的老底被揭穿,當即勃然大怒,猛地伸手,一巴掌抽了過去,“啪”地一聲,直打得肖壽青眼冒金星,臉上火辣辣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原形畢露的王慶成撕下了偽裝,當即瞪圓了雙眼,讓人把肖壽青看住,自己帶著其他人在肖壽昌的屋內、院內到處亂翻,折騰了好一陣,這幫人什么也沒有尋到,不死心的王慶成隨即掉過頭來,厲聲逼問肖壽青,馬政委的人去哪兒了?
眼見王慶成撕破了臉皮,一副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肖壽青突然想起來,此時村公所內,還有兩名流河的憲兵,他們都是當地人,一個人是流河村的王世杰,一個是小郝莊的楊躍文,這倆人跟肖壽青平日里混得很熟,何不用他們來破解一下眼前的這個危局呢?
“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找不到馬政委,就連流河據點來的人,查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馬政委,不信你去村公所問問他們。”
王慶成一聽流河據點也來人了,狐疑地看了看肖壽青,覺得對方是在忽悠他,用流河憲兵來嚇唬他,但又不敢不信,畢竟這是流河據點管轄的地盤,萬一真有人在這里,確實不好辦。
隨后,王慶成派了兩人,押著肖壽青去村公所。
村公所內,流河據點那倆憲兵正在吃喝,眼見肖壽青被狼狽地押了進來,一問說是南趙扶據點的人來這里搜查,這倆人當即急了。
“哪兒來的家伙,跑到我們防區胡鬧了。”這倆人仗著酒意,直接拿起盒子炮,頂上子彈就拉著肖壽青走了出去。
到了村北,王、楊兩人直接將槍對準了王慶成,大罵道:
“我認識你,你是八路,別動,動我就打死你!”
王慶成一看,嚇了一跳,趕緊澄清誤會,“別開槍,誤會,誤會,我們是南趙扶據點的,奉命來捉馬玉亭。”
楊躍文吼道:
“康莊子有沒有八路,那是流河的事兒,管你們南趙扶什么屁事?誰讓你們多管閑事的!”
肖壽青見狀,假裝上前解圍,王慶成等人自知來到流河防區抓人,理虧在先,隨即也不多堅持,灰溜溜地離去了。
一場危機,最終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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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青縣文史資料》,肖壽青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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