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農大將
他所在的戰場沒有硝煙的彌漫,卻比戰場的真槍實彈要殘酷,一個細小的疏忽或遺漏,也許就會給黨帶來巨大的損失。為了盡可能少動用關系、獲取最精準的情報,幾十年的潛伏生涯中,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著,沒有暴露一絲一毫的破綻。
他嚴格恪守一名特工必須遵循的規則,不僅自己這樣,他還告誡身邊的同志朋友都要這樣,他開誠布公地說:“咱們的工作不像是前線,必須要嚴格保密誰也不能透露,即便是我跟你們說話,你們也要留個心眼兒。”
正是因為李克農這種對待地下工作態度的嚴謹與警惕,機智與果敢,使情報得以及時地破獲和派送,從而無數次將于危難之中的黨組織化險為夷,險中求勝。他這種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甚至救過毛澤東與周恩來的性命。
毛主席更是以他為傲,在接見外賓時說:“李克農是中國的大特務,只不過是共產黨的特務!”
初進虎穴,獲取密碼本快速成長。
李克農
1899年出生于安徽蕪湖的李克農,是家中的長子。父親李哲卿在地方政府和海關任過職,家庭環境優越。7歲時,父親把他送到私塾讀書,10歲時到安徽省巢縣初中小學讀書。12歲隨父親到蕪湖,在蕪湖安徽公學讀書。
安徽公學是革命黨人活動的基地,李克農天性喜歡學習與思考,這里的氛圍非常適合他究根問底的學習習慣。在讀書期間,他開始接受新文化,新思想,不僅接觸到了《新青年》、《每周評論》等進步的書刊,還結識了陶行知、蔣光慈、惲代英等中共早期黨員,受到他們的影響,李克農在革命思想的陶冶下,成長為一個追求民主的熱血青年。并秘密加入了共產黨。
1929年,國民黨特務組織在上海無線電管理局招人,李克農接到黨指示,要求他潛伏到敵人內部搞情報工作。
入職后李克農勤學苦練,業務見長,他的精明干練和謙遜好學,很快就得到徐恩曾的重用。不久又憑借他出色的能力升任了特務股股長,成了徐恩曾身邊的紅人,幾乎全國的無線電報都處于他的掌控之中。
為了更好地開展地下工作,黨組織安排他與錢壯飛、胡底成為一個小組,他們屢次在危險境地中出色地完成任務,成為中共情報史上有名的“龍潭三杰”。
特工老板徐恩曾
李克農發現徐恩曾除了教他們常規的密碼破譯之外,他的手上還有一個特殊的密碼本,是專門供國民黨高級官員互通信息的。為了避免泄露機密,徐恩曾總是隨身攜帶,從來不曾離身。李克農為了得到這本密碼本,費了不少心思。
徐恩曾警惕性非常高,肚子里的腸子可是九曲十八彎的,但他有個致命弱點,就是特別好色。有一次,李克農告訴他上海來了一批新姑娘,徐恩曾按捺不住心情,當天傍晚下班就急著想過去一睹為快。李克農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假裝關心地說:“去那種地方,局座怎能如此大意?”
再狡猾的狐貍也有打盹的時候,匆忙間徐恩曾覺得李克農言之有理,想到李克農從不胡作非為,就安心地將密碼本遞給了李克農保管。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克農不動聲色就拿到了這本日思夜想的密碼本,為日后破譯國民黨電報獲得了至關重要的工具。
從那以后,心思縝密的李克農,靠著自己不斷地勤奮鉆研,憑著自己的聰明智慧,迅速成長為一名出色的紅色特工,為推進黨的革命事業,在危險的敵區搜集到一份份精準而有效的情報。
細節的用心,一次次顛覆了敵人的破壞計劃。
李克農
做特工不僅要隨時保持思路清晰,面對突發情況時采取嚴謹而有力的處理方式,還要具備隨機應變的表演天賦。否則,就會將自己置身于敵人操控的危險中。
1937年,國共處于第二次合作時期。國民黨表面上喊著“國共合作”,背地里卻常常使用暗招,在輿論上擴大各種不利于共產黨的負面傳播。
國民黨特務頭子康澤正是執行者之一。有一次,他假意邀請周恩來一起用餐,用餐之后還盛情招呼大家一起合影留念。一起吃飯不算什么,但合影拍照這件事卻可大可小。
康澤就讀黃埔軍校的時候,周恩來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算起來可以說是師生之情。如果只是共敘師生之情,一張飯后的合影留作紀念,無可非議。但如果康澤拿著這張照片搞陰謀詭計,所產生的政治影響將產生不可預料的政治后果。
武漢是國民黨的統治中心,主流媒體均受國民黨控制,掌控著輿論方向。康澤如果大作文章,把與周恩來、李克農的合照刊登在報紙,后果將不堪設想。
康澤
他的預謀被李克農一眼便看穿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李克農就出現在照相館里,跟老板要了前一天的合影底片,假裝認真端詳。李克農舉著底片看了好一會兒,轉身準備進門,假裝手上的玻璃底片不慎掉落在地,摔得粉碎。那時候的照片底片是玻璃的,一旦掉地,就前功盡棄。
李克農連忙向老板賠不是,嘴里連連說著:“可惜了,再重照吧。”老板萬分心痛,但也只能作罷。
李克農神情自若地從照相館離開,似乎剛才發生的只是一場意外。讓康澤知道了氣得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李克農將底片變成了一地碎片,康澤的一切計劃也就沒了下文,不了了之。
毛主席和周總理
1949年12月,毛主席計劃乘火車出訪蘇聯。得到消息的美蔣特務也開始謀劃一場刺殺行動,密謀在旅途中暗殺毛主席。敵特機關以為自己辦事滴水不漏,殊不知,他們發給臺灣總部的情報已被李克農負責的部門破獲。
根據以往的經驗,李克農把追查錢的來源作為整個案件的突破口。可是查遍了北京范圍內近期的款項往來,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案件的偵破陷入了困境。
正當偵察員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公安部電偵組偵測到潛伏電臺就在距王府井不遠的南河沿磁器庫胡同的具體位置。李克農立即請北京市公安局配合,對居住在里面的居民展開秘密調查。專案組調來了北京和平解放時完好保留下來的全市敵偽檔案,對嫌疑人員計旭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在一張發黃的表格上發現了計兆祥的照片。經過照片比對,計旭和計兆祥是同一個人。
查出敵方臥底就是計兆祥,李克農決定放長線釣大魚,再來個一網打盡。畢竟刺殺毛主席不可能只靠一個計兆祥,毛人鳳必定還有派后援來幫忙。
國民黨大特務毛人鳳
1950年2月17日晚,在哈爾濱附近的一片山林上空,兩名特務剛剛落地就被俘虜了。第三天清晨,李克農派去的公安干警,冒充特派員,獲取了整個刺殺行動方案以及敵特170個參加行動的人員名單。精確的資料,是打勝這場諜戰的漂亮前一站。
2月14日上午,周恩來和維辛斯基代表兩國政府在莫斯科大飯店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簽字儀式完成后毛主席乘坐專列安全返回中國。
穩操勝券的李克農決定開始收網,兩個星期之后,公安機關分頭在京津兩地逮捕了計兆祥、計采南和與本案有關的10名從犯。
毛主席出訪蘇聯十分順利
整個行動圓滿完成之后,李克農還不忘跟毛人鳳來一次特殊的交流。電報線路接通后,李克農幽默地說:“毛人鳳,經你精心策劃,在北京潛伏的萬能臺被我們偵破了。跟你說話的是李克農。不要怕,好好地聽著: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這是不可抗拒的歷史規律。告訴你,發報的報務員,就是你新提升的少校臺長計兆祥!”
毛人鳳精心策劃的謀殺計劃,原來期待勁爆全世界,可惜又一次被李克農化整為零,并一招一式地拆解散落。毛人鳳收到李克農發去的電報,氣得七竅生煙,奈何他與李克農在情報之路上斗了這么多年,最后還是以失敗告終。隔岸懊惱的他,大抵只能自哀自怨,悲嘆上蒼賦予自己“既生亮,何生瑜”的無奈。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李克農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面對傳統的習俗,哪怕是李克農接受了新思想教育,也只能聽從父母對他的婚姻安排。
1917年,張勛復辟,北京城里兵荒馬亂,鬧得到處是人心惶惶。在《通俗周刊》做發行工作的李克農迫于局勢壓力,只能暫時離開北京返回家鄉蕪湖。
不管李克農在外面的世界混得如何,回到家后,父親內心的喜悅不必言說。李克農又到了男大當婚的年齡,父親按照李家的條件,為他找到一門親事,女方是蕪湖富商趙筱舫的獨生女兒趙瑛,是個知書達理、聰明能干的賢惠女子。
在父母的安排下,1917年9月,李克農和趙瑛結為夫妻,這年他們都剛好18歲。結婚前的李克農與趙瑛沒有過實質性的接觸,本性善良的他,也計劃遵循父母的教誨,以誠相待對方。
李克農和夫人趙瑛
但一起生活之后,李克農逐漸發現,先入為主的思想使自己低估了妻子的境界,妻子接受過的教育,她的認知與思維,完全可以跟自己同頻。
趙瑛是蕪湖第一批考入女子師范的學生,很早就接觸過民主新思想,講起國家和民族的未來頭頭是道,有時候連李克農都自愧不如。生活越過越有滋味,隨著共同生活時間的推移,李克農和趙瑛兩顆年輕的心不知不覺緊緊地連在一起。
李克農秘密加入共產黨后,積極參加革命活動。為了方便開展革命工作,李克農經常召集同志們在自己家中開會,商討大事。每當開會,趙瑛總是有條不紊地準備好茶水,待同志們到齊后,她主動出到家門口,觀察周圍的動靜。
此時的趙瑛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為了支持丈夫的事業,她無怨無悔地支撐起整個家庭的事務。面對革命活動經費不夠的情況,她一聲不吭地賣掉了自己所有的陪嫁嫁妝,來支持李克農正在進行的革命活動。
趙瑛
李克農是天生搞情報的高手,為了獲取最精準的敵方情報,他必須長期潛伏在敵特機關工作。在組織的幫助下,李克農順利進入上海無線電管理局工作,并成功取得了局長徐恩曾的信任。徐恩曾的另一個身份是國民黨中統的實際負責人,這對李克農的工作無形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在特務頭子的身邊潛伏,無疑是踩著鋼絲生活,李克農面對的風險是非常大的。為了不讓自己的身份受到敵人質疑,李克農寫信讓趙瑛帶著兩個孩子來上海團聚,跟徐恩曾一家成為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李克農舉家搬遷的行為使徐恩曾徹底打消對他的顧慮和懷疑。
趙瑛雖然不知道丈夫具體的工作內容,但她非常清楚,在這龍潭虎穴里,她必須扮演好一個國民黨中層官員闊太太的角色,以及小心謹慎地掩護好李克農。
趙瑛和風細雨般的性格與心細如針的做事態度,使李克農心無旁騖,認真鉆研專業知識與實戰工作。在敵區生活的李克農一家人,看似風平浪靜,幸福安樂,其實趙瑛承擔的心理壓力并不小,身為母親,她就像張開翼翅的母雞,隨時關注著兩個孩子的平安;而身為妻子,她更是隨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做好丈夫潛伏工作的護航者。
李克農的全家福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可能呢?1931年4月,趙瑛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中央特科的核心人物顧順章在漢口被捕叛變,出賣了上海地下黨組織。得這一消息后,李克農輾轉聯系上陳賡、胡底等地下黨同志,讓他們迅速組織撤離。但因為時間緊迫,李克農來不及親自通知趙瑛,只能讓朋友去到自己家告訴趙瑛,立刻帶著孩子離家躲避。
上海進入了白色恐怖狀態,國民黨特務到處抓人,李克農的通緝令也掛在了最顯眼的位置。沒有丈夫任何的信息和方向,趙瑛帶著兩個孩子在上海東躲西藏,在煎熬中等待李克農的消息。
漫無目的地過了一個月,衣衫襤褸的趙瑛母子終于盼到了李克農的消息,知道他一切安好,趙瑛忍不住淚如雨下。在組織的安排下她帶著孩子回到了蕪湖老家。然而,這上海的匆匆一別竟長達六年之久。
1937年4月,參加南京“西湖談判”結束后,李克農抽空搭乘快輪返回了家鄉。李克農在工作上干脆利索,但對趙瑛卻充滿了深情。六年之后的再重逢,李克農再不愿意與家人分離,無論去哪工作,都會盡量帶著趙瑛。為此李克農沒少被同志們調侃:“特工之王咋這么稀罕老婆呢?”李克農不鬧不怒,“呵呵”地一笑而過。
心心相印的夫妻倆,就這樣相互扶攜著、鼓勵著,從白色恐怖的戰爭敵區走到了新中國的安定和平。
李克農夫婦
新中國成立之后,李克農身居要職,工作更加繁忙了。他的身體狀況不好,經常出現各種問題,家人和同志們都勸他去醫院檢查,卻被他回絕了。
李克農說:“我們是毛驢子,馱慣了東西,不馱是不舒服的。”習慣了忙碌的他,對休假休息、對檢查身體,都認為是無端浪費建設新中國的大好時光。
然而,高負荷工作的他努力地工作著,卻根本沒想到,妻子趙瑛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壞了下去,甚至比他還要糟糕。當趙瑛的癌癥報告出來之后,一向樂觀的李克農懵了,他實在無法破譯,賢淑睿智的妻子怎么會染上了不治之癥。
無情的病魔奪走了摯愛的妻子,悲傷的李克農找出一張年輕時的合影,在后面深情地寫下了一段話語——趙瑛同志像:此相片1940年攝于廣西桂林八路軍駐桂辦事處,不幸趙瑛同志于1961年病逝于北京腫瘤醫院,從此和我們永別了!!!回顧21年中,她埋頭工作,辛勤勞動,扶老攜幼,苦了一生!特留此遺照,以表哀思。
李克農夫婦晚年
幾十年來已經習慣了她呆在身邊,事無巨細地為自己操心,李克農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與趙瑛分開。
趙瑛走后臥室里的擺設一點也沒有動,兩張床,一張是李克農的,一張是趙瑛的,床上用品跟趙瑛在世時的擺布一模一樣,他始終不愿相信她的離開,只不過換了一種陪伴的方式而已。
孩子們擔心李克農睹物思人,曾經把母親的一些遺物搬走,李克農為此勃然大怒,孩子們拗不過,只好由他自主安排。
臥室又按原來的樣子擺好,只是在墻中間多了一幅趙瑛的遺像,李克農在桌上擺了一些食品,每當他從辦公室返回臥室入睡前,都整整衣服,站到趙瑛遺像前,久久地注視著墻上的趙瑛,默默地與她交流,然后向趙瑛三鞠躬。
一年后,沒有了趙瑛陪伴的李克農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也許,他感受到了趙瑛的召喚,也許,他擔心她的孤獨,他執意要快一點去到她的身邊,只想再度重逢!
結語
李克農始終保持共產黨的本色
李克農的革命生涯是在敵人陣營進行的,在敵我經濟物質懸殊的年代,不慕敵軍的高官俸祿及榮華富貴,始終抱有堅定的革命意志,不忘初心,忠于共產黨人最根本的崇高革命意志。
在幾十年的情報行業中,他為新中國的成立立下了不朽的功勛。而槍林彈雨中與他較量的敵人也對他的機智勇敢和靈機妙算,頂禮膜拜。
有的敵人稱他是中共最危險的人物之一,而有的贊賞者則稱他是一個世界級別的情報天才。有人說,沒有李克農,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從30年代初以后可能要重寫。
歷史已然如此,不會有也許,也不會有重來,但有理由相信,正是有了千千萬萬個跟李克農一樣的共產黨人,他們不畏艱險,深入虎穴,用他們那神機妙算的幻影無敵手,無數次將敵方的陰謀詭計摧毀于襁褓之中,為共產黨的革命道路掃清了層層障礙,一步步加快了新中國成立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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