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在山西插隊落戶生活了近十年，離開時鄉(xiāng)親們送行的情景他至今難忘

1977年春天，暮色中的于家溝被一層薄紗般的霧靄籠罩，炊煙裊裊升起，與天邊的晚霞融為一體。趙陽一個人孤獨地站在知青點窯洞前，撫摸著斑駁的土墻，思緒如潮水般涌來。一晃就在于家溝插隊落戶生活了八年多了，當年一起來插隊落戶的同學們都已招工進城，知青點就他一個人了，當年離開北京來于家溝插隊落戶的情景，又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清晰地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

趙陽是1968年12月27日離開的北京，那天北京火車站人頭攢動，鑼鼓喧天。17歲的趙陽背著簡單的行囊，站在即將開往山西的列車旁，心中充滿了忐忑與迷茫。作為走資派加反革命的后代，他深知自己的前途茫茫，還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生他養(yǎng)他的北京。列車緩緩啟動，他望著車窗外漸漸渺小的父母的身影，淚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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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載北京知青的列車一路狂奔，經(jīng)過十多個小時漫長的旅途，列車停靠在了山西省境內(nèi)的忻州車站，知青們在忻州兵分多路，乘坐汽車各奔東西，趙陽他們最終被分派在一個叫于家溝的小山村，他們十名北京知青成了于家溝二隊的社員。

二隊的隊長姓張，叫張吉武，當年三十八九歲的年紀，張隊長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北京知青來插隊落戶落戶，他很高興也很熱情，安排好了知青們的住處，笑著對大家說：“以后這里就是你們北京娃娃的家，我是隊長，就是你們的家長，我不會讓你們受苦的。”趙陽他們望著遠處的黃土高坡，再看看眼前這位淳樸善良的張隊長，心中雖然充滿不安和惆悵，但也感受到了一絲親切和溫暖。

當時正是冬季農(nóng)閑，地里沒什么要緊的農(nóng)活，趙陽他們偶爾也跟著社員們到隊里干一些零雜活，除了天氣寒冷，倒也沒感覺到生產(chǎn)勞動有多苦。

過完春節(jié)，天氣漸漸轉(zhuǎn)暖，春耕備耕生產(chǎn)開始以后，真正的農(nóng)忙開始了，知青們算是體驗到了勞動的苦累，天天起早貪黑，不是擔糞就是拉犁耕地耙地，收工回到住處，累的連飯都不想吃。有了農(nóng)村生活的體驗，趙陽他們才真正理解了農(nóng)民生活的艱難和“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義。

除了勞動生產(chǎn)的苦累，現(xiàn)實遠比趙陽想象的更加殘酷。因為特殊的家庭背景，他成了個別人眼中的“異類”。民兵連長李昌晉經(jīng)常處處刁難他，稍有差錯就對他橫加指責。在田間勞作時，別人休息他還要繼續(xù)干活，生怕別人找他的毛病。有時大隊需要義務工，李昌晉第一個就會想到趙陽，因為趙陽是于家溝唯一一名黑五類子女。

張隊長和鄉(xiāng)親們卻沒有嫌棄他，他們會在李昌晉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塞給趙陽兩個雞蛋，或是幫他多干一些重活。張隊長還經(jīng)常對他說：“陽娃，別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趙陽和其他同學在鄉(xiāng)親們的幫助下，漸漸適應了農(nóng)村的生活。農(nóng)村生活雖然辛苦，但也樂在其中。他和鄉(xiāng)親們一起下地耕種，一起收割莊稼，晚飯后一起在場院乘涼拉話。在這個過程中，他與鄉(xiāng)親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空閑時間，趙陽始終保持著看書學習的好習慣，他自學完了高中課程，初中課程也反復溫習。一天不看書，趙陽就像少了點什么似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1977年春天，曾經(jīng)和趙陽一同插隊的知青們陸續(xù)離開了于家溝，有的通過招工進城，有的被推薦上了大學。趙陽因為家庭問題，只能繼續(xù)留在這片黃土地上。此時的于家溝二隊，就剩下他一名北京知青了。面對命運的不公，趙陽沒有抱怨，他依然保持著樂觀的心態(tài)，每天照樣出山勞動，閑暇時就看書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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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春天，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趙陽的祖父第一個被平反，他的父母也恢復了工作。李昌晉得知這個消息后，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他開始主動接近趙陽，噓寒問暖，還經(jīng)常給他送一些蔬菜雞蛋啥的。趙陽是個大度的人，他并不計較這些個人恩怨，依然保持著自己的本色，對每一個人都很友善。

祖父率先被平反，父母都恢復了工作，趙陽也不再是黑五類子女了，甩掉了這個沉重的包袱，趙陽抓緊時間復習功課，他要全力以赴備戰(zhàn)1978年夏季的高考。第一年恢復高考因為擔心通不過政審，趙陽已經(jīng)錯過了一次機會。

為了備戰(zhàn)高考，趙陽吃了不少苦頭。白天，他照樣參加生產(chǎn)勞動，晚上，當鄉(xiāng)親們都進入夢鄉(xiāng)時，他卻在煤油燈下苦讀到凌晨兩三點。窯洞的墻壁被油燈熏得漆黑，他的眼睛也布滿了血絲，但他從沒退縮過。

張隊長和鄉(xiāng)親們知道趙陽要參加高考后，都全力支持他。張隊長會在分派農(nóng)活時，盡量少給他分派一些農(nóng)活，鄉(xiāng)親們會把家里僅有的煤油拿給他用（那時于家溝沒有電，煤油還憑票供應），還會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雞蛋送給他補身體。鄉(xiāng)親們的關照和幫助，令趙陽心生溫暖和感動。

功夫不負有心人，1978年的秋天，趙陽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人民大學。當錄取通知書送到于家溝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鄉(xiāng)親們紛紛前來祝賀，他們?yōu)橼w陽感到驕傲，也為自己的村莊出了一個大學生感到光榮。

離開于家溝的那天，天空格外晴朗。鄉(xiāng)親們一大早就聚在了村口，前來為趙陽送行。張隊長緊緊握著趙陽的手，眼中含著淚水，親切地說道：“娃娃，到了學校要好好學習，要照顧好自己，有空了就回來看看，我和鄉(xiāng)親們會想你的。”趙陽哽咽著點了點頭，他望著眼前這些樸實的鄉(xiāng)親們，心中充滿了感激與不舍。

前來送行的鄉(xiāng)親們把趙陽圍在中間，有人送來了自家烙的白面餅，有人送來了煮雞蛋，還有大嫂親手縫制的鞋墊和從棗樹上摘來的大棗。這些禮物雖然不值錢，但卻飽含著他們最真摯的情感。趙陽一一收下，將這些沉甸甸的愛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行囊，揮和鄉(xiāng)親們告別。鄉(xiāng)親們依依不舍，一直看著趙陽乘坐的毛驢車拐上通往公社駐地的簡易公路。

大隊民兵連長李昌晉親自趕著隊里的毛驢車送趙陽去公社汽車站坐車，坐在毛驢車上的趙陽看著漸漸遠去的于家溝，看著鄉(xiāng)親們漸漸模糊的身影，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他知道，這片黃土地，這個小山村，已經(jīng)成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里有他青春的足跡，有他灑下的汗水，更有他永遠無法忘懷的鄉(xiāng)親們。

大學畢業(yè)后，趙陽被分配到政府機關工作，隨后便結婚成家。多年后，趙陽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領導干部，但他從未忘記于家溝的鄉(xiāng)親們，他經(jīng)常回到于家溝，看望曾經(jīng)幫助過他的張隊長和鄉(xiāng)親們。每次回去，他都會給張隊長和鄉(xiāng)親們帶來一些禮物和北京特產(chǎn)，還會幫助村里的小學改善基礎設施，贈送書籍和教學儀器。

時間過去了幾十年，趙陽還總會想起當年鄉(xiāng)親們?yōu)樗托械膱鼍啊Ｄ且粡垙垬銓嵉男δ槪孟窬驮谘矍埃且痪渚錅嘏脑捳Z，仿佛就在耳畔。這些回憶，就像一首悠揚的黃土謠，永遠在他心中回蕩，溫暖著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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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陽的心中，于家溝不僅僅是他曾經(jīng)插隊落戶的地方，更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都承載著他最珍貴的回憶。他知道，無論自己走得多遠，于家溝永遠是他心靈的歸宿，鄉(xiāng)親們的那份情誼，也將永遠銘記在他的心中，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趙老師提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