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要住院化療,醫生說得盡快,可家里……實在拿不出這么多。”李曉玲說完這句話,眼圈都紅了,捏著手里的病歷單,一副為難的樣子。
“就賣我結婚那年媽送的那套金首飾吧。”她抬頭看了看丈夫林建,咬了咬牙,“那套項鏈、手鐲、戒指,加起來至少也能換個幾萬吧?”
林建嘆了口氣,沉默了好幾秒,才點了點頭:“行吧,你拿去變現救急,媽也不會怪你的。”
他們是普通的工薪家庭,自己有房貸,兩孩子還在上學,積蓄所剩無幾。李曉玲和林建結婚十年了,雖然和婆婆孫淑芬一直不算親近,但也還說得過去。婆婆當年在婚禮上笑呵呵地當眾把首飾一一戴在她身上,說是“壓箱底的好東西”,眾人都羨慕,說她嫁得值。
第二天下午,李曉玲帶著首飾去了市中心那家老牌黃金店。
營業員拿過項鏈,用儀器一掃,眉頭微皺。
“這金含量不達標,外殼是鍍金的,芯子是銅。”
李曉玲一愣:“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可是結婚時婆婆送的,她當著全家人的面說是真金。”
營業員把手鐲、戒指也一一檢驗后搖搖頭:“這些全都是仿的,市場價可能幾十塊一個。”
她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凈凈。
她提著裝著“假金”的小盒子回到家,眼神直愣愣的。
林建正給母親熬粥,一看她回來,趕緊迎上來:“賣了多少?”
李曉玲低頭不語,把盒子放在茶幾上,“全是假的。”
“啥?”
“假的,都是鍍金的。”
林建臉色一下就變了,手里還端著碗粥的碗,輕輕一顫,濺了幾滴在手背上,他也顧不上。
“媽當年明明說是金的……”
李曉玲冷笑:“你還記得她怎么說的?她說‘我這套是真金白銀的壓箱底’,我當時還真信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客廳里靜得出奇。
“那……你打算告訴媽嗎?”林建低聲問。
“要不告訴,我這口氣咽不下去。”李曉玲一屁股坐下,眼圈發紅,“我是真的想救她,拿出僅有的東西去換錢,結果呢?”
林建搓了搓臉,“我去問問媽吧。”
晚上,林建坐在床邊問孫淑芬:“媽,那年你給曉玲的那些首飾,是不是真金的?”
孫淑芬正靠著枕頭喝水,聞言愣了一下,眼神飄忽。
“你問這個干嘛?”
“曉玲今天拿去變賣救你,結果人家說是假的。”
“假的?”孫淑芬低下頭,半晌沒說話,然后像突然被揭開老底的孩子,猛地大聲道:“那年你爸剛走,家里窮得叮當響,我哪還有錢買真的?”
“那你干嘛當眾說是真金?”
“我能說窮得只買得起假的嗎?那不讓你們丟臉嘛!”孫淑芬語氣越來越激動,“我那個時候就想撐個面子,你們結婚那天,親戚全看著,我要是拿一堆塑料的給她戴,你二姑三姨還不戳我脊梁骨?”
林建低頭不語。
孫淑芬哽了一口氣,喃喃道:“我想著以后有錢再偷偷給你們換真的,誰知道一晃就十年了……”
他沒再多說,默默從房里出來。
那晚,李曉玲沒說一句話。第二天,她一個人去了醫院,幫婆婆辦了住院手續,付了基礎費用,然后回家翻箱倒柜,把自己婚前存下的兩千塊私房錢取了出來,默默塞給林建。
“就這些,后面咱們再想辦法吧。”
“曉玲……”林建聲音低啞,“對不起,我媽……”
“不是你的錯,你沒撒謊。”她淡淡說完,轉身回廚房繼續做飯。
那天晚上,一家人飯桌上安靜得出奇。
住院那段時間,李曉玲沒缺過一天照顧婆婆。清晨六點起床做飯,白天守床,晚上回家哄孩子、洗衣服,身體雖然疲憊,但她沒再提首飾的事。
孫淑芬病情開始好轉后,有一天突然拉住她的手,低聲說:“曉玲,媽那年騙你,是媽不對。你要怪,就怪我那點窮骨頭撐的虛面子……現在我命是你救的,這賬,媽一輩子都記著。”
李曉玲垂下眼瞼,聲音平靜:“我不怪你。就希望以后,咱們一家人都別再拿面子過日子了。”
孫淑芬紅了眼眶。
三個月后,婆婆出院了,李曉玲再也沒提那套假首飾。
而她生日那天,林建從城里一家珠寶店拿出一個小盒子——一條真正的黃金項鏈和戒指,單據和證書都齊全。
“對不起,我該早點替你補上的。”林建有點局促。
她望著那金燦燦的東西,微微一笑:“現在這份,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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