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河北楓林中學：那年秋天，我遇見了最特別的學生

夏末的晚風拂過楊樹林，帶著淡淡的泥土芳香。我整理著辦公桌上的試卷，聽著教室里傳來的朗讀聲，恍惚間又回到了1978年那個秋天。

當時我二十八歲，從師范大學畢業后回到了家鄉河北楓林中學任教。那時農村的民辦教師工資很低，一個月只有二十八塊六。但我還是選擇了留下來，或許是覺得能為家鄉的教育事業出一份力。

"張老師，這道數學題我不太明白。"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望去，是蘇雨荷站在我面前。她扎著兩條齊肩的麻花辮，眼神清澈明亮。

在我教過的學生中，蘇雨荷是最特別的一個。她是知青的女兒，從小在城里長大，卻比農村的孩子更加刻苦。每天天還沒亮，就能看見她在教室里做題的身影。

2、每天清晨的第一道身影：她總是坐在第一排

那年的秋天格外漫長。我開始給高三的學生補課，蘇雨荷總是坐在第一排。她學習很認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板，時不時在本子上記著什么。

"張老師，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放學后，她經常留下來問題。我看得出來，有些問題她其實已經想明白了，卻總要假裝請教。

李校長曾經提醒過我："立成啊，要注意分寸。現在是新時期了，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把握好尺度。"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時候農村里的女學生讀到初中就輟學的大有人在，能上高中的寥寥無幾。蘇雨荷不一樣，她有知識分子家庭的背景，又特別聰明。

3、楊樹下的那個黃昏：一封沒有拆開的情書

深秋的一個傍晚，我在操場邊的楊樹下批改作業。夕陽的余暉透過樹葉，在試卷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張老師。"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回頭，看見蘇雨荷站在那里，手里捏著一個信封。

"我...我有話想對您說。"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了什么，但一直在回避，在自欺欺人。

"雨荷，有些話，我們還是不要說出口比較好。"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為什么？"她的眼圈紅了，"因為您是老師，我是學生嗎？"

"不僅僅是這樣。你還小，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感情。等你上了大學，見識更多的人和事，就會明白現在的感覺只是一時的沖動。"

4、月光下的辦公室：那晚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坐到很晚。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那摞高高的試卷上。我知道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但心里卻莫名地疼。

第二天，蘇雨荷照常來上課。她坐在第一排，目光專注地看著黑板，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是她不再留下來問問題了，也不會在課間和我有任何目光接觸。

5、全縣第一名的成績：她終于要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轉眼到了高考。蘇雨荷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北京大學數學系。畢業典禮那天，她站在講臺上發言，聲音清亮，目光堅定。

"感謝母校的培養，感謝所有老師的教導。"她的目光從我臉上輕輕掠過，"我會把在這里學到的一切，帶到更遠的地方。"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她應該去看更大的世界，而不是被禁錮在這個小山村里。

6、教育工作會議上：一聲"張老師"讓我怔在原地

一晃就是十年。1988年的春天，我作為農村教育改革的代表，去北京參加全國教育工作會議。

報告廳里人頭攢動。突然，我聽到有人喊："張老師！"

抬頭望去，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年輕女子站在講臺上。她剪著利落的短發，眼神依然清澈。不知怎么的，我一眼就認出了她——蘇雨荷。

"今天由北京大學數學系的蘇雨荷副教授，為大家介紹數學教育改革的新思路。"主持人的聲音在會場回蕩。

聽著她侃侃而談，我的眼眶有些濕潤。當年那個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如今已經成為了令人敬佩的學者。

7、北京的春天：咖啡館里重溫那年的故事

會后，我們在校園的咖啡館里聊天。北京的春天，樹上已經抽出了嫩芽。

"張老師，這些年您還好嗎？"她給我倒了杯茶。

"挺好的，現在是教導主任了。"我笑著說，"倒是你，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

"其實我一直記得您當年說的話。"她低頭看著茶杯，"在大學里，我確實遇到了很多人，也經歷了很多事?，F在想想，那時候對您的感情，或許真的只是一種憧憬。"

8、夕陽西下的林蔭道：十年后我們終于看懂了彼此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校園的梧桐樹上。我們并排走在林蔭道上，聊起了這些年的變化。

"記得那年你問我為什么要拒絕你嗎？"我突然說。

她點點頭："現在我明白了。如果當時您答應了，我可能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不只是這樣。"我停下腳步，"一個好老師，應該讓學生飛得更高，而不是把他們的翅膀折斷。"

她的眼圈紅了："張老師，謝謝您。"

9、回到楓林中學：時光沉淀后最美的相遇

那次會議后，我們開始通信。她在信中告訴我她的研究成果，我則給她講述鄉村教育的點點滴滴。

兩年后的春天，她回到楓林中學講學。站在熟悉的講臺上，她眼中閃爍著淚光："這里，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

臺下的學生們熱烈鼓掌。我站在后排，看著她自信成熟的樣子，心中充滿欣慰。

那天晚上，我們又坐在當年的楊樹下。月光如水，灑在操場上。

"張老師，現在我們是平等的了。"她輕聲說。

我看著她的眼睛，看到了當年那個追求理想的女孩，也看到了如今這個獨立自信的女性。

有些等待，最終會有最好的回報。有些感情，需要時光的沉淀，才能成為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