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民是一名大學二年級的男生,家庭經濟條件一般。他體型微胖,頭小,眼睛大,牙齒不整齊。衣著色調暗,不整潔。嘴巴微張,眼神慌亂。軀體動作多,摳指甲,甩手,抖腿。話語較少,口齒不清,語調平淡,內容枯燥,情感匱乏。
初二暑假某日,阿民獨自在家,擔心自己沖動想法,從此開始強迫思維,伴有入睡困難。持續兩三個月后,神志昏沉,嚴重影響學業效率。高中時狀態持續不好,永遠睡不醒,每天都像在熬夜。高三時焦慮嚴重,上課無法集中精力聽講。進入大學后經常胡思亂想,幻想自己無所不能,又對自己評價很低,經常入睡困難,上課注意力不集中,聽不懂,無法和人正常交流。
主要家庭成員包括父母和哥哥,咨詢中很少提及家人。阿民十歲之前由母親撫養,小學五年級后,母親離家到外省打工。母親嫌棄父親沒本事,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出息。記憶中母親很暴躁,曾砸破父親的頭,阿民目前與母親一周聯系一次。
父親在阿民兩歲時開始外出打工,在家時間不多。家人認為父親老實,常吃虧,父親遷就母親。阿民認為父親很溫和,自己考上大學他非常開心。父親關心阿民的情況,阿民身體出現了問題后,父親來學校陪讀兩周。
哥哥小時候聽話、學習好。阿民調皮、學習成績很差,經常被拿來與哥哥作比較。初中之后,阿民成績反超哥哥,考入大學,哥哥考入當地一所二本院校,兄弟倆平時交流不多。
小學期間阿民學業成績很差,五六年級時曾在學校被老師體罰。五年級時母親去外省打工,阿民晚上一個人睡覺非常害怕,不敢關燈。阿民放假后回爺爺奶奶家住,在網吧通宵打游戲,爺爺奶奶管束不力。
初中時阿民狀態很糟糕,很害怕不小心弄傷自己,每天在焦慮和恐懼中度過,幾天不和人說話,在家除了看電視什么也不做,學業成績下降。初三時母親回來探望過他一次之后成績變好,隨后機緣巧合考入高中。
高中階段阿民入睡困難,每天昏昏沉沉,上課沒辦法集中精力聽講,以很大的毅力強迫自己看書自學,后來考入大學。
上大學后阿民強迫思維嚴重,無法集中注意力。剛開始和舍友關系很好,后來認為對方看不起自己,有過沖突。小組作業時阿民和同學合作很不愉快,認為對方不重視自己,也認為自己能力不行。阿民對入睡特別關注,總認為自己沒睡好。他經常發狂,想整容,幻想自己成為人群焦點。阿民期末有兩門功課不及格,非常焦慮。沒有戀愛經歷,計劃把女生分為10個等級,將每個等級的女生都追求一遍。
阿民經常說自己因為沒睡好腦子不清醒,事實上舍友都聽見他晚上睡覺打呼嚕。內心對自己不滿意,認為周圍同學看不起他,嘲笑他,因為舍友喊他學霸而受不了,認為對方在嘲笑他,起過沖突。
阿民年幼時,多次醒來找不到母親,畢業時父母均不重視,身體出現問題后母親不重視等事實可推測其母親不夠細致,不能同調阿民,阿民沒有發展出核心目標。父親在阿民兩歲時即外出打工,現實中的父親缺位,心理上的父親被母親及家人貶低,也不能提供理想化客體。
母親離家外出打工時,母親再次讓阿民體驗到失望,激起了阿民的暴怒。阿民害怕任何對于自己身體自體失控的跡象,而此期出現的入睡困難、頭疼等軀體化癥狀,致使阿民沉浸于失控的恐懼之中,初、高中階段阿民都經歷著絕望,害怕不小心弄傷自己。父母均外出打工,為生計奮斗,可能是阿民可理想化的部分,在得到母親安撫后,阿民能克服困難,完成學業,考入大學。
阿民語言匱乏,無法連貫地表達情感或敘述事件,只是空洞地述說自己很煩,控制不住胡思亂想。眼神慌亂,眼睛布滿血絲,手腳小動作不斷,對于學校要求其休學感到很焦慮。
我通過場景重建干預,為阿民提供了情緒宣泄的渠道。我一方面與阿民探討應對測驗的具體方法,另一方面陪伴阿民體驗焦慮情緒。阿民期末測驗所有科目全部通過,焦慮感降低。阿民反饋每次咨詢完后感覺很放松,恐慌、煩躁、入睡困難等情況減輕。
阿民情感隔離嚴重,內心積壓了失控、無序、恐慌、焦慮等強烈的負面情緒,但是無法準確地描述,只是籠統地說自己很煩。梳理自己的早期經歷時,阿民敘述的內容枯燥乏味,沒有情感。阿民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同學合作時一方面擔心自己能力不夠,另一方面又抱怨同學對他不夠重視,合作不愉快。對于學習、測驗、實習等沒有合理規劃,缺乏行動力。此階段另一重要問題是阿民擔心自己因睡眠不好而不能集中注意力,進而導致胡思亂想,但事實上室友聽到他睡覺時打呼嚕。
這一階段,阿民對待我的態度發生變化,咨詢結束時會感謝我。阿民出現自體客體移情,繼而其情感隔離開始松動。我通過場景重建干預,梳理其目前在人際關系中的感受。阿民對于父親的身體很擔憂,對于母親沒辦法勸服父親感到無奈,羨慕某同學很有目標,做事有始有終。我感覺阿民開始有了生氣,咨詢不再枯燥無聊。
我在潛意識狀態下找到了阿民的病理性記憶,阿民年幼時,有時在漆黑的深夜獨自醒來,非常害怕,母親在鄰居家看電視,聽見其哭喊才回來。有時醒來發現自己被獨自反鎖在家里,周圍沉寂,非常恐懼又無人可求助,只能通過拜菩薩來緩解恐懼。我對阿民的病理性記憶進行重組,他恐懼的情緒下降了許多。
記憶重組干預兩個多月后,阿民強迫思維的表現已經消失,現實功能明顯增強,專業課成績不錯,不再糾結自己外貌的問題。阿民意識到自己以前打算整容這些想法很荒唐,和同學相處時也少了抱怨和不滿,所擔心的問題開始回到實際。阿民自述:“以前就像小老鼠,拼命地往前奔,喪失了目的,喪失了意識,現在是有夢想的人, 雖然實現起來有點困難。”父母反映阿民的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整個人清爽、接地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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