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yīng)該這樣,我又不會害你”。“打工很不體面,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才有個出路”。
在家里人看來,我的人生就應(yīng)該按照他們想的那樣才是正確的。從小到大,家里人說的話仿佛是張說明書,上面列好了我正確的生活方式,可他們哪里能感知到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機(jī)器。只有機(jī)器才會有它該有的組裝步驟,而我想要的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
每次我想隨心做一些決定的時候,但還沒來得及實(shí)施,就被家里人以某種形式壓制。
有時,他們會向我訴苦,說他們打工不容易,生活有多辛苦;有時他們軟硬并施,一邊以講道理的方式給我講他們作為過來人的感受,一邊又強(qiáng)制性替我做決定。
慢慢的,我的生活仿佛不屬于我,感覺我的每一寸肌膚,每一件事都不完全是我的。我自己的主動權(quán)被剝削,強(qiáng)烈的窒息感讓我得抑郁。
一個平常的下午,上完學(xué),我回到寢室,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了,一點(diǎn)也不想動,感覺身體很沉,沉得快無法呼吸了。胸悶氣短。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心里恐慌又無力。
其實(shí),這種癥狀不是一下子就形成的。在幾個月前,我就感覺身體出現(xiàn)了異樣,只是我忽視了它。我以為自己只是疲了。
我的室友被我的樣子嚇住了,他們打電話給老師。沒過多久,老師來到寢室看到我萎靡不振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對我噓寒問暖。接著,可想而知,我被送回了家里。
然后,我就去離家不遠(yuǎn)的醫(yī)院掛了精神科,確診重度抑郁。再后來的生活,我徹底無光。
因?yàn)檫@次的生病,我對我自己不滿,對父母感到深深愧疚。可我沒辦法,我只能每天無所事事,除了按時吃藥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事值得我去期待。
一想到曾經(jīng),我是父母的驕傲,可如今卻是這副窘樣,真的有種跌入深淵般的絕望。
日復(fù)一日,我每天吃藥、睡覺、打游戲。宅在家里,也很少和家里人溝通,除了平日里應(yīng)付的話,再無其他能說的。
偶爾,我躺在床上會回想起小時候,家里人給我的勸告和安排,我就心生壓抑,感覺天塌了。未來仿佛都會被父母操控一般,而我是被上了發(fā)條的布偶。
我討厭被控制,討厭家里人所謂的正確路。有段時間我翻來覆去地想,一遍一遍地咀嚼,老是讓自己處于一種非常不好的情緒當(dāng)中。愧疚啊、悔恨啊,我一次一次地責(zé)怪自己,一次一次地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戳。
后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在家里和父母爭吵,反抗他們的意愿。雖然最后父母妥協(xié)了,忍受著我對他們的怒氣。但我看著他們失落的表情,我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和愧疚。
但那次爭吵也讓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讓我感覺到我的未來好像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再后來,我做了很多決定,盡管這些決定看起來并不那么正確。但好在我又有了呼吸新鮮空氣的感覺,可以不再被控制,被壓抑。
我在父母一次一次勸告下,毅然反抗著,做出了退學(xué)的決定。當(dāng)我告訴他們,我退學(xué)了。父母除了失落地低下了頭,其他的也沒再多說什么。
退學(xué)后的我好像沒有枷鎖的野鹿,一會兒到這個城市待一陣,一會兒到那個城市。我感覺自己的身心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放松。在外面,我租了個小房子,房間里所有的物品都是依照我的想法買的。雖然物品便宜,但好在沒有父母的氣息,我就等同地認(rèn)為我全然地擺脫了父母的掌控。
每天,我宅在出租屋里,困了就睡,餓了就吃,不分晝夜。白天沒事的時候,我就刷視頻,打游戲,過了段還算自在的生活。
但時間久了,我越來越感覺生活很沒意義。沒有什么事能讓我欣喜,也沒有什么事能讓我有期盼。情緒壓抑得難受的時候,我想找點(diǎn)事做。可我往往因?yàn)樯眢w疲勞無力,選擇躺平,任由負(fù)面情緒在身體里來回竄。
到了晚上,我也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中,自責(zé)自己又虛度了一天,也自責(zé)自己只會情緒低落地過每一天。我仿佛行將就木的老人,無力無助,絕望地茍活。
我也有想過回去復(fù)學(xué)。可如果我真的回去了,我潛意識里就會判斷為:我又將走上一條父母為我規(guī)劃的路線,我只能被控制、被期待。過往那些歲月里,感覺我的父母如同被惡魔附身一樣,會牢牢盯著我的一言一行,讓我每天都膽戰(zhàn)心驚地過日子。
現(xiàn)在的我更想讓父母失望,因?yàn)槲覉孕潘麄円稽c(diǎn)點(diǎn)失望后,就不會對我有過高期望。沒有了期望他們就不會對我指手畫腳,我就有了更多自己的空間。
我每每想到父母,一股強(qiáng)烈的窒息感就會涌上心頭。為了暫時調(diào)整一下自己,我會出去走走。
沿途我看了很多風(fēng)景,遇到很多人,他們有的和我一樣為躲避家里人而出走,有的是出來散心找工作。
不論哪一種生活模式,我想:過著當(dāng)下想要的狀態(tài),就是最好的模樣。
人生沒有所謂“正確說明書”,我更應(yīng)像一頁白紙,在里面填滿我想要的內(nèi)容。
作者/艾艾
編輯/Lynn
圖片/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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