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軍棍打完,沈照霜的后背已經血肉模糊。
寧硯看都沒看她一眼,牽著蘇清瀾的手去了前廳用膳。
丫鬟們竊竊私語:“王爺對蘇小姐真好。”
“那當然,聽說王爺為了她,還專門找人練習……”
“練習什么?”
“……房事。”
沈照霜強撐著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到小屋。
剛推開門,就看見桌上放著一瓶金瘡藥。
沈照霜盯著那瓶藥看了許久,最終將它原封不動地放回了桌上。
五十軍棍的傷還未結痂,沈照霜便被迫跟著出了門。
只因初雪剛至,蘇清瀾突然來了興致,非要去城郊梅林賞雪。
沈照霜沉默地跟在馬車后,看著寧硯小心翼翼扶她下車,為她攏緊狐裘,眼底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硯哥哥,梅花好香。”蘇清瀾仰著臉,眼中閃著細碎的光。
寧硯低笑:“喜歡?”
“嗯!”她重重點頭,突然踮腳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又紅著臉躲開,“喜歡梅花,也喜歡硯哥哥。”
這樣的戲碼,這幾日沈照霜已經看膩了。
自從那日書房一吻后,蘇清瀾像是嘗到了甜頭,時不時就要討個親吻。
而寧硯,永遠寵溺地滿足她。
“我去摘一支給你。”寧硯語氣溫柔。
蘇清瀾卻拉住他:“我要自己摘!”
她蹦跳著去夠枝頭的紅梅,卻怎么也夠不著。
突然,她回頭看沈照霜:“你,趴下。”
后背的傷還在滲血,但沈照霜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緩緩跪伏在地,感受到蘇清瀾繡鞋踩上背脊的瞬間,傷口被狠狠碾過,疼得眼前發黑。
“再高一點!”蘇清瀾用力跺了跺腳,“我夠不著!”
沈照霜咬緊牙關,強撐著抬高身體。
每動一下,都像是刀子在傷口里攪動。
“啊!摘到了!”蘇清瀾終于歡呼一聲,卻在跳下來時一個踉蹌——
寧硯飛身上前,穩穩接住她:“小心。”
“硯哥哥接得真準。”蘇清瀾嬌笑著摟住他的脖子。
寧硯無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現在開心了?”
“開心!”蘇清瀾笑得明媚,轉頭看了眼還跪著的沈照霜,“我們進去看看吧?”
寧硯點頭,目光掃過沈照霜:“起來吧。”
沈照霜剛要起身,林子里突然傳來破空聲——
“嗖——”
一支羽箭直射向寧硯心口!
沈照霜本能地撲過去,卻聽他厲喝:“保護清瀾!”
沈照霜身形一頓。
“主上……”
“她比我的命重要!”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心里。
沈照霜轉身護在蘇清瀾身前,長劍出鞘,瞬間斬落三支飛箭。
刺客從四面八方涌來,足足二十余人。
沈照霜本就帶傷,漸漸力不從心,卻還是死死擋在蘇清瀾面前。
一劍刺穿最后一個刺客的喉嚨時,沈照霜已經渾身是血。
可就在她松懈的瞬間,蘇清瀾突然拽住她的手臂,猛地將她往前一推——
“噗嗤!”
一柄長劍貫穿沈照霜的胸口。
她用最后的力氣反手殺了那個刺客,眼前陣陣發黑。
倒下前,似乎聽見寧硯在喊她的名字。
但沈照霜已經聽不清了。
主上,我護好她了。
幸不辱命……
……
沈照霜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是七歲那年,她凍得奄奄一息,倒在寧王府的馬車前。
車簾掀起,少年寧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叫什么名字?”
“沒、沒有名字……”
少年沉思片刻:“那就叫照霜吧。沈照霜。”
他朝她伸出手:“跟我走。”
夢境一轉,是寧硯教她習武的樣子。
她握不住劍,他就站在她身后,手把手地教:“手腕要穩。”
再后來,是無數個纏綿的夜晚,他總愛咬著她的耳垂問:“舒不舒服?”
一陣刺痛將她拉回現實,沈照霜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窗外月色如水,而她衣衫半解,寧硯正俯身吻在她的心口,繾綣而又溫柔。
“主上……”沈照霜聲音沙啞,眼露震驚,“您在干什么?”
寧硯似乎沒想到沈照霜會突然醒來,身形微僵,隨即直起身來:“太醫說了,刺進你心口的劍有毒,需要吸出來。”
沈照霜一時無言。
劍有沒有毒,她自己還不清楚么?若是有毒,她怕是早就死了。
更何況,方才他明明是在……親她。
寧硯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了。
得知她中劍后,他本想守著,但蘇清瀾受了驚嚇,一直哭著說害怕,他只能先安撫蘇清瀾。直到太醫來報,說劍已拔出,而蘇清瀾也被他哄睡著了,他才匆匆趕來看沈照霜。
推開門時,沈照霜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仿佛隨時會沒了氣息。
寧硯心頭一緊,剛要上前,卻見她肩膀的衣衫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他本該替她穿好,卻鬼使神差地拉得更開,而后吻了上去……
“清瀾不是故意拉你擋劍的。”寧硯移開視線,聲音微啞,“她也是害怕。”
沈照霜垂眸不語。
她早已知道,在寧硯心里,蘇清瀾做什么都有理由,哪怕是錯事。
“屬下從未怪罪過蘇小姐。”沈照霜輕聲道,“我本就效忠主上,蘇小姐又是您的心愛之人,我哪怕為她而死,也是應該的。”
寧硯臉色一冷,突然捂住她的唇:“胡說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在我身邊一輩子。”
沈照霜不說話,只是濕漉漉的眼睛如明月般望著他。
她剛要開口,舌尖卻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
寧硯掌心一燙,猛地收回手:“你好好養傷。”
說完,他轉身就走,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沈照霜養了兩日傷,很快便到了蘇清瀾的生辰。
寧硯為她舉辦了盛大的宴會,幾乎邀請了全京城的公子千金。
所有人都說寧王有多寵愛蘇小姐,日后成婚必定琴瑟和鳴。
宴會上,寧硯不停地照顧蘇清瀾,替她披上披風,為她布菜,準備的禮物更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珍寶。
沈照霜守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
“清瀾,可有什么生辰愿望?”寧硯柔聲問,“只要你要的,我都可以尋來。”
蘇清瀾嬌羞一笑:“硯哥哥已經對我夠好了,我沒什么想要的。不過……”
她頓了頓,“近日我倒挺想促成一段姻緣。”
寧硯挑眉:“哦?什么姻緣?”
蘇清瀾看向沈照霜:“我叔公看上了阿霜,想討她回去做侍妾。”
話音剛落,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笑瞇瞇地對寧硯拱手:“王爺,老朽厚顏,想討要這丫頭,還望成全。”
沈照霜心微微一沉。
這位叔公在京中名聲極差,玩死過十幾任侍妾了。
寧硯臉色一變,卻很快恢復如常:“不行。”
蘇清瀾立馬紅了眼眶:“叔公年事已高,從小看著我長大,我只想幫他達成心愿……”
她哽咽道,“不過一個暗衛而已,硯哥哥不愿意給嗎?”
眼看著蘇清瀾哭了起來,寧硯眉頭緊鎖,最終冷聲道:“……給。”
叔公欣喜若狂,沈照霜卻如墜冰窟。
“多謝王爺!”叔公迫不及待地拉住沈照霜的手,“老朽先失陪了。”
在場眾人心知肚明他要做什么,紛紛竊笑。
“等等。”寧硯突然開口,斟了一杯酒遞給叔公,“喝完再走。”
叔公笑呵呵地一飲而盡,拉著沈照霜離開。
沈照霜心如死灰,任由叔公將她拖進一間偏房。
“小美人兒……”叔公急不可耐地撕扯她的衣服,“讓老夫好好疼你……”
沈照霜甚至沒反應過來,滿腦子都是寧硯那句冰冷的 “給”。
她剛要反抗,叔公卻威脅道:“你敢動一下,老夫就讓王爺把你扔進軍營當軍妓!”
沈照霜顫抖地閉上眼。
衣服剛被扯到一半,叔公突然噴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沈照霜愣住了。
她探了探叔公的鼻息——死了。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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