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書之肖像》郁濤個展在北京798藝術區橋藝術空間開幕,展期為2025年4月27日至5月25日。展覽由橋藝術空間主辦,夏可君擔任策展人,展出了藝術家郁濤近十年的19件代表作品。
展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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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
本次展覽以“書之肖像”為主題,探索書本在人為與自然作用下的新形態,呈現其作為時間與生命載體的另一面。郁濤的創作讓我們重新審視書本的“本來面目”。
藝術家郁濤
展覽現場,小編采訪了藝術家郁濤先生。他從創作歷程、材料選擇以及作品解讀等多個角度,分享了對“書之肖像”系列作品的深刻思考與獨特感悟。
十年探索從裁一本書開始 反思“為什么要做藝術”
本次藝術家郁濤展出的作品跨度時間比較長,從2015年到2025年整整跨越了十年。郁濤表示,這十年來,他發現所有的創作緣起都是從裁切一本書開始的。從2015年的“畫書”,到如今的“書之肖像”,這十年里,他一直在探索兩個核心問題。
第一、是對繪畫、對藝術本質的追問。2015年,他寫過一篇文章《畫、繪畫與物品》,探討了一個很本體的問題:什么樣的物品,當它掛在墻上時,才能被稱為“畫”?這種對繪畫和藝術本質的思考,一直延續到現在。
第二、從2010年開始,他一直在反思“為什么要做藝術”。這十年里,他通過創作作品來尋找答案。他給自己做藝術的定位是“造器證道”,把藝術對象當作物品、當作器物來看待。他把“畫”當作一個可“看”的器物,它可以上手把玩,但又不一定非得實用。這種對藝術的思考和實踐,貫穿了郁濤這十年的整個創作歷程。
時間與生命的既視感 時間與物質的交織
站在藝術家郁濤的作品前,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每件作品都像是時間的容器,承載著歲月的痕跡與生命的密碼。它們不僅僅是靜止的畫面,更像是一個個生動的故事,通過獨特的視覺語言,向我們訴說著它們背后那些隱秘而深刻的故事。這種直觀的時間痕跡,讓小編不禁思考:藝術家是如何捕捉并表達時間的?
郁濤解釋道,他的作品確實與時間緊密相連。時間不僅是物質存在的一種方式,更是物質存在的一種本質屬性。當我們度量物質時,時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刻度。物質的自然變化,正是時間賦予其意義的關鍵,而他的創作也在這一過程中實現“再生長”。世界在不斷變化,物質也在不斷衰變,但衰變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轉化。在這個過程中,不同的環境、文化背景和觀念賦予了物質不同的解讀。
郁濤進一步講述:“我所做的,就是將生活中與我有關聯的元素,以作品或其他的形式保存下來。藝術與生活的邊界并不是絕對的。我們在不同的系統中觀察和理解這些物品,也可以將不同系統中的元素進行重構。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理念的體現。”
這些作品不僅是視覺上的呈現,更是時間與生命的見證。它們讓我們看到了自然的力量,也讓我們重新思考藝術與生活的邊界。通過這些作品,郁濤不僅捕捉了時間的痕跡,更讓我們感受到了生命的溫度。
《書之肖像》:書本選擇背后的深意
在本次《書之肖像》郁濤個展中,幾乎每一幅作品都以書本為核心元素。在創作初期,郁濤在書本選擇方面到底有怎么樣的標準和獨特的考量?他提到,選書主要基于兩個方面:
一是書的內容性質。郁濤偏好具有規則性或權威性的書籍,如大學生手冊、新華字典和經典著作,這些書象征著權威與標準,借此引發觀眾對知識與權威的重新審視。
二是書的使用痕跡。他多選用舊書,這些書帶著使用者的氣息與歷史感,“一本書,從它出生到我遇上它,它有過什么跌宕起伏的過往,它的變化與省耗,容顏變遷,都會讓我著迷,我做的是書的‘肖像’”。
《民法學》56cm×78cm木質框、鋁塑板、書冊、礦物質顏料、灰塵2015年
陽光、木屑與灰塵:藝術的偶然與必然
展覽現場展出的幾件作品中,都有一層毛茸茸的顆粒感的肌理,還有一些其他的材料,讓這些作品充滿了質感和層次感。
郁濤介紹,這件《民法學》作品是從2015年開始創作的。這件作品上面呈現的顆粒感,是在創作過程中偶然發現的。他將工作室旁木工車間的木屑以及灰塵加入作品中,這些材料觸手可及,他覺得它們很適合這件作品,能自然融入其中。同時,他為這本書搭建了一個“基底”。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支撐,更是為這本書開辟了一個專屬的空間,讓書本與自然環境產生對話,共同生長。
《西方現代舞史綱》56cm×78cm木質框、鋁塑板、書冊、礦物質顏料、灰塵
2015年
彩色的探索與畫框的意義
展廳中,幾件色彩鮮艷的作品在灰暗色調的空間中格外突出。郁濤介紹,這些作品創作于2017年至2019年,歷時近三年完成。當時,他發現自己以前的作品大多色調灰暗,于是決定嘗試創作一些明亮、生動的彩色作品。這批作品約有二三十件,他依然使用礦物質顏料,通過篩子將顏料篩在作品表面,再用膠固定,形成顆粒感的視覺效果。這種顆粒與光源的折射效果,讓作品在不同光線下展現出豐富的質感和微妙的變化。
同時,郁濤希望通過加上外框,讓作品更像一幅畫。他選擇了油畫常用的西式畫框,雖然畫框在美術史中有豐富意義,但他只是想將實物與“基底”整合成一個整體,增強作品的完整性,讓它看起來更像一幅畫。
《大會文件匯編》62×72cm木質畫框、PVC板、書冊、書頁、礦物質顏料
2017-2019年
自然的重塑與平等的對話
小編發現展覽現場一件名為《大會文件匯編》的作品,與其他灰色調的作品不同,這件作品整體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孔雀石色,仿佛青銅器上的藍綠色銹跡,既美麗又透出一絲頹廢感。作品的正中心是一本被裁切后略帶破碎且有凹陷的書本,宛如歲月的痕跡,訴說著它所經歷的風雨和陽光。這種獨特的美感是如何形成的?這件作品在創作過程中又經歷了什么?
郁濤說:“這件《大會文件匯編》作品是2017到2019年創作的,我將這件作品放置在戶外一年多,經歷了南方頻繁的雨水沖刷。書本中間的凹陷,正是屋檐下的雨滴長期砸落形成的坑洼效果。這種自然的塑形過程是無法預設的,但我相信,把作品交給大自然時,它會與自然找到一種獨特的默契。早在2015年,我就意識到將作品交給自然的過程非常有趣,這對我的創作至關重要。當我不再控制作品,而是讓它與環境自然互動時,它會生長出獨特的形態。這種平等的關系讓我反思我們對待人、事、物的態度。學會了以非人類中心的態度去面對外物,讓作品與自然進行對話,而不是單方面地塑造它。這種自然、非刻意的過程,讓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紙與自然的對話:從戶外到藝術的蛻變
材料是藝術創作的基礎,是藝術家表達思想和情感的載體。它不僅決定了作品的物理形態,更深刻影響著作品的視覺效果、情感傳達和文化內涵。
在談到藝術創作中的材料選擇和運用時,郁濤表示,他最著迷于紙與水接觸后的變化。大學學習國畫的經歷讓他深知宣紙遇水后的獨特性,這種紙與水的關系成為他將書本置于戶外接受自然洗禮的起點。他認為,紙在自然條件下的變化是一種“重新生長”。
最初,他嘗試自己用噴壺進行噴水,但后來覺得應該讓大自然去“加工”,于是開始以月為單位創作,讓時間去塑造。當作品初具形態后,他發現自己介入過多,于是嘗試將作品放入水塘、埋進土里,讓大自然去塑造。他希望減少自己的介入,讓作品自然生長,最終賦予作品自己的生命,與作品保持平等的關系。
這一過程也與他的生活經歷有關。他的創作跨越了十年,從2015年開始,經歷了陪孩子讀書、疫情爆發等。這些經歷讓他學會如何與面對的對象保持相對獨立的關系,這也是他從創作中學到的道理。
《必修課》67×57cm木質畫框、PVC板、書冊、書頁、馬賽克鑲嵌、植物根莖、自然風化物2020-2024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作品的共生與生長
郁濤將部分作品埋在土里、泡在水里,讓大自然改變它們的形態。其中,《必修課》這件作品表面長滿了藤蔓,夾雜著泥土,宛如剛從土里鉆出的“活物”一樣,正在注視我們。
郁濤說:“我把作品交給大自然,就像是把作品送進了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它們在土里、水里等不同的環境下經歷了四季的更替,被雨水沖刷,被蟲子啃食,甚至被植物纏繞。每一次的變化都是不可預知的,每一次結果也都是獨一無二的。”
以2020-2024年創作的《必修課》為例,郁濤將其埋在岳麓山的土里一年多。一年后,作品上方長出了喜陰的小藤,為作品增加了新的空間層次。這種自然塑造過程無法預設,也無法人為制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驚嘆。
《學習綱要》66×56cm木質畫框、PVC板、書冊、書頁、馬賽克鑲嵌、植物根莖
自然風化物2020-2024年
郁濤進一步解釋:“這件作品中的書本和畫框是現代工業的產物,讓它們與大自然結合,重新生長。這讓我思考,所有工業品最終都會回歸自然,我只是讓它們提前回到最初的狀態。在這件作品中,不僅是植物在發揮作用,像蚯蚓、其他蟲子也參與其中。這種現象讓我意識到,作品與環境之間形成了共生關系。作品本身不僅滋養了周圍的生物,這些生物也賦予了作品新的形態,改變了它原有的樣貌。這種改變的過程,也是作品本身的一種‘再生長’的體現。”
《無名書9號》65×52cm書冊、石膏混合物2020-2024年
石膏與自然的共生:藝術的覺醒與自愈
展覽現場的其中一個展廳里,有幾件被放置在展臺上的作品,鐵銹色的書本與乳白色的畫框相互映襯,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對比。作品的整體表面呈現出類似石頭的質感,仿佛是剛剛從土里挖出的“化石”,堅硬又殘破。這種獨特的質感和色彩搭配,讓整個作品散發出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它們到底是什么材質?又是在怎么樣的環境中被塑造出的?
郁濤表示,2020年創作這批作品時,他受到隔壁雕塑工作室常用材料——石膏的啟發。石膏粉末由石膏礦石磨制而成,加水后又能重新凝結成石頭,這種可循環的特性讓它成為一種“活的材料”。它既不特別堅韌,也不松散,表面處理后有一種獨特的溫度。這種材料的特性讓郁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在創作過程中,郁濤將畫框翻制成石膏畫框,并把裁好的書直接鑲嵌進濕的石膏里。工作室里隨手可得的雜物,如鐵釘、馬賽克殘片,也被他放進去。他沒有刻意設計,他認為所有東西的意義都是我們此時此刻賦予的,意義是會變化的。他放棄了對意義的追尋,只是把它們當作生長在自己環境里的東西,偶然地放在一起,形成了新的關聯。
《無名書11號》69×57cm書冊、石膏混合物2020-2024年
《無名書17號》65×52cm書冊、石膏混合物2020-2024年
最后,他將這些作品放入南方的小水塘中,經過一年多的風雨沖刷,原本規整的畫框變得坑坑洼洼。這種變化是作品與環境互動的結果,讓郁濤感受到一種歷史感。疫情期間,他每周都會去查看這些作品,四季更替中,作品也在悄然變化。這種變化讓他在創作過程中覺醒,藝術不再是為了表達某種意義,而是通過作品發現自我,實現內心的安定。
郁濤說:“藝術對我而言是一種覺醒的方式,每一批作品都帶來新奇與驚喜,讓我感受到創作的快樂。這種過程本身就是一種自愈,讓我內心充盈。藝術的意義或許就在于它與個人之間的緊密聯系,讓身心得以安定,回歸本源。”
藝術家郁濤利用身邊“物體”與大自然的互動,讓我對藝術有了新的理解。郁濤的作品不再是單純的創作,而是與大自然共生的一個過程。藝術作品也不再是一個人的產物,而是大自然和藝術家共同完成的一個再生長、再塑造的過程。這種共生關系,讓我們看到了藝術的無限可能性,也讓我們更加敬畏自然的力量。(作者/羅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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