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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梅黃時節怯衣單,五月江吳麥秀寒。
香篆吐云生暖熱,從教窗外雨漫漫?!?范成大《芒種后積雨驟冷三絕 其一》
江南五月,是梅子成熟的季節,往往多雨,陰雨連綿的天氣幾乎成了日常,所以趙師秀說“黃梅時節家家雨”。
但也并非年年如此,有的年份里黃梅時節也是不下雨的,所以,陸游恩師曾幾也曾有詩曰“梅子黃時日日晴”。
范成大退隱石湖后,梅黃時節就很少下雨,而且天氣還很炎熱,每每到了這時節,人們都因為懼熱不敢多穿。
豈料風云多變,氣候無常,這一年的梅雨時節,芒種節過后接連下了好幾場雨,江南吳地的麥田都透著寒意。
氣溫驟降,寒意襲人,這樣的天氣,于范成大來講真是折磨,他自幼體弱,年老后更是懼寒畏冷,還有風眩。
逆旅長堪醉。好在他是一個樂天派,多年仕宦生涯,早已養成了從容自若的生活態度,寵辱不驚,去留隨意。
悠然地點燃香爐中的盤香,裊裊升起的煙霧自有絲絲暖意,獨自安享這份靜謐溫暖,任憑窗外細雨連綿不絕。
如果說“梅黃時節怯衣單”是世事無常,那么“從教窗外雨漫漫”則是超脫豁達,人生旅逆,唯有平和從容。
焚香靜心,隔窗聽雨,外界縱是風雨如磐,室內我自悠然自得,這即是文人雅趣,也是詩人豁達的生活哲學。
【02】
一庵濕蟄似龜藏,深夏暄寒未可常。
昨日(蒙絺méng chī)今挾纊(jiā kuàng),莫嗔門外有炎涼。——宋 范成大《芒種后積雨驟冷三絕 其二》
芒種節后,一直是陰雨連綿的天氣,氣溫驟然變冷,茅屋里濕冷難耐,病弱的我像烏龜般蜇伏避寒。
深夏時節,本應炙熱炎炎,可今年的天氣卻忽冷忽熱,變化無常,毫無定數,不能像往年那樣穩定。
昨天還穿著輕薄的細葛布衣,今天卻裹上了厚厚的棉衣,氣候無常亦如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必嗔怪。
“蒙絺(méng chī)”是指輕薄的夏衣,“絺”是細葛布,“挾纊(jiā kuàng)”是指披著棉衣。
范成大這首小詩借天氣變化,來隱喻人生境遇的無常,同時也暗含對世事變幻,和人情冷暖的哲思。
歷經宦海浮沉,說到人生境遇的無常,范成大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因其也有過從云端跌落的經歷。
“wan里孤臣致命秋”、“提攜漢節同生死”,乾道六年,他出使金國全節而歸,本應得到重用。
可是,他歸來還沒多久,就因為直言進諫而遭到宋孝宗的嫌棄,被外放到偏遠的靜江府當知府去了。
寵辱不驚,去留隨意,范成大這個人心胸開闊,最能隨遇而安,雖是貶謫,也沒有抱怨,更無沮喪。
在靜江府任職期間,他致力改革弊政,減輕租稅,賑濟百姓,選拔將領,加強jun隊建設,鞏固邊防……
心態平和,樂觀豁達,灑脫隨意,無論境遇如何改變,也不管身處何方,他都能坦然面對,從容不迫。
日常細節中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范成大這首小詩語言簡練,意象生動,對比鮮明,頗具藝術特色。
【03】
乙酉甲申雷雨驚,乘除卻賀芒種晴。
插秧先插蚤秈稻,少忍數旬蒸米成。——宋 范成大《芒種后積雨驟冷三絕 其一》
讓人驚訝的是,乙酉日甲申時忽然雷雨大作,慶幸的是,芒種這天迎來了大晴天,農人們怎不雀躍。
芒種是夏天的第三個節氣,在北方,意味著有芒的麥子盡快收,在南方則意味著有芒的稻子盡快種。
“芒種不種,再種無用”,這是一年中農業生產最忙的時候,所以范成大說慶幸芒種時節天氣晴朗。
民以食為天,彼時,農人們先種下早熟的秈稻品種,只需再忍耐數十日,便能收獲稻米蒸熟米飯了。
哀民生之多艱,范成大有民本思想,關注民生疾苦,體恤農人辛勞,也深知農業生產對氣候的依賴。
他晚年的時候隱居石湖,漁樵耕讀,對民生疾苦有更為深刻的理解,而關注節令氣候就是現實關懷。
故在其樸實的田園詩中,即有閑適格調,又有文人雅士的超脫情懷,而且被賦予了厚重的現實內涵。
參考文獻:
《石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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