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趙心放

南宋著名詞人辛棄疾，在《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詞中云：“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世上認為，就是這句詞，使烏鴉的名聲完全逆轉，由“好人”變成了“壞人”。清代以后，其不討喜的形象逐漸席卷了全國。辛棄疾的這句詞真有如此大的威力嗎？

（一）烏鴉簡介

烏鴉是雀形目鴉科鴉屬鳥類的通稱，截至2024年，在生物物種名錄（COL）中顯示鴉屬共有46個種，57個亞種。從全球來看，從炎熱的沙漠到寒凍的極地，烏鴉都能生活。它的取食范圍廣泛，垃圾、腐肉以及各種昆蟲均為其主要食物來源 。

它具有較高的智力行為，能夠推測同類意圖，并可能具有一定的想象力和未來規劃能力。據說北美烏鴉被認為是最聰明的鳥類之一。

（二）以前被視為祥瑞的原因

南宋以前，烏鴉的形象是神圣的占主導地位。《山海經·大荒東經》中有句話，大意是，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地方叫做湯谷，那里生長著巨大的扶桑樹。太陽們輪流在這棵樹上歇息和出發，每當一個太陽落下，另一個太陽就會升起，它們都被三足烏（即金烏）馱著飛行。三足烏就是烏鴉，它被看作是太陽的化身，稱為“金烏”或“赤烏”。它的叫聲后來成了傳遞喜訊、孝順的象征，這種觀念在唐代尤為盛行。如唐代詩人張籍的《烏夜啼引》詩，詩的大意是，烏鴉夜晚的啼叫聲，傳到了長安一個官吏的家中。這個官吏因犯罪被關押在獄中，家人準備傾家蕩產來贖他。少婦聽到烏鴉的啼叫，知道官府會有赦免的文書下達。她高興地下床，天未亮就上堂向公婆報喜。少婦在庭院內，對著天空說，烏鴉啊，你的啼叫我聽到后很高興，我會讓你在庭院的樹上筑巢，年年保護你的幼雛。

白居易的《慈烏夜啼》詩，更是把烏鴉的孝心描寫得淋漓盡致。筆者用散文釋意：

那只失去了母親的慈烏，哀傷地不停啞啞啼哭。春夏秋冬都守著棲身的樹林不肯離開。每天半夜時分都要失聲哭泣，聽到它哭泣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悲哀，淚濕衣襟。慈烏仿佛在訴說母親不在了，自己未能及時盡到反哺孝養之心。

其他各種鳥類難道沒有母親，為什么只有慈烏特別哀怨呢？

想必是母恩深重使其承受不住吧！過去有位名叫吳起的人，母親去世了，他竟不奔喪。哀嘆這類的人，他們的心真是禽獸不如啊！慈烏啊慈烏！你如同鳥類里，孔子弟子中以孝心孝行著稱的門生曾參啊！

注：慈烏就是有孝心的烏鴉。

（三）烏鴉名聲為啥不好了呢

【黑色的寓意】黑色的象征意義其實是多元的，既可代表剛直不阿與堅毅深沉，也可象征象征黑暗、陰險、恐怖和死亡等貶義色彩。由于烏鴉全身黑色，在視覺上可能給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加之烏鴉的叫聲沙啞、刺耳，容易引起人們的反感和不適，從而就逐漸多用和常用貶意了。如在古希臘神話中，因烏鴉傳遞錯誤信息，使得太陽神阿波羅憤怒，從而被詛咒變成黑色，并被視為不祥之兆。

【飲食和習性】烏鴉不挑食，能吃腐爛變質的肉和一些臟東西，經常在亂葬崗、墳地等地方出現，很容易使得人們將其與死亡和不祥聯系在一起。與此同時，烏鴉的黑色外表和群體活動方式，可能引發人們的恐懼和不安。在一些文化中，黑色與不吉利相關聯，而烏鴉的群居特性在特定環境下，如現代社會中的城市熱島效應，可能導致大規模聚集，進一步加深了人們對烏鴉的負面印象。

【語言和表達】在日常語言中，烏鴉常常與負面的詞匯聯系在一起，舉例如下：

烏鵲爭巢：烏鴉和喜鵲爭奪同一個窩。比喻異類相爭必有一傷。

彩鳳隨鴉：鳳即鳳凰；鴉即烏鴉。美麗的鳳鳥跟了丑陋的烏鴉。比喻好女子嫁給才貌不能與其般配的男子。、

烏白馬角：烏鴉變白，馬頭生角。比喻不能實現之事。

烏合之眾：象暫時聚合的一群烏鴉。比喻臨時雜湊的、毫無組織紀律的一群人。

烏之雌雄：烏鴉雌雄不易辨認，因以比喻不分是非善惡。

綜上所述，烏鴉名聲不好的原因多種多樣，既有其自身的生物學特征，也受到歷史文化、社會心理和語言習慣等多種因素的影響。

筆者管見，社會心理占了重要的位置，可以說在漫長的歲月里，歷史文化和語言習慣等，都要受其影響。

回頭來，談談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那句詞吧。這句詞，一下子點燃了當時南遷漢人心中的怒火，烏鴉也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佛貍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的字，當年他率軍一路燒殺搶掠，打到了長江北岸，在瓜步山上修建了一座行宮，即后人所稱的佛貍祠。數百年后，人們早已忘記了那段歷史，把佛貍祠作為神廟來祭拜。是辛棄疾借古來諷刺偏安的南宋小朝廷，烏鴉由此躺著也中了槍！

名人效應肯定不能忽略，估摸連辛棄疾本人也沒想到，從此以后，烏鴉就名聲盡毀了！

到了近代，胡適在白話詩《老鴉》中直白地宣稱，烏鴉不討人喜歡！

【作者簡介】作者趙心放，筆名趙式，重慶市南岸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