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造假之王”,不是曾經的康美藥業,而是正被證監會全面清算的*ST鵬博,全名鵬博士。
眾所周知,康美藥業被“封王”是因為創造了造假金額記錄,累計總數額超過1200億,可謂是史上無敵。
而鵬博士的“王者”名頭則是來源于造假周期,連續11年虛報資產,這股子恒心和毅力,恐怕在A股也找不出第二家。
只是,同為“造假之王”,結局卻截然不同。
康美藥業至今還掛牌在上交所,而鵬博士如今卻要說再見了。
近日,*ST鵬博的6萬股民收到來自證監會的正式通知,終止股票上市,6月10日起開始倒數,股民還剩最后15天的整理交易期。
鵬博士,如果從字面意思理解,似乎應該是一個姓鵬的博士,“鵬”本身就有姓氏的意思,而且,鵬博士官網網址用的也是“drpeng”。
不過,鵬博士的創立者和操盤人叫楊學平,名字與“鵬”沒有絲毫關系,本人也不是博士,直到現在退市了,也沒人知道這個“姓鵬的博士”是誰。
楊學平是浙江杭州人,1988年畢業于浙江大學科學儀器系,畢業后就去了深圳,從公務員到國企高管,一路順風順水。
1995年,已經是國企總經理的楊學平毅然下海,創立了鵬博士的前身:深圳多媒體技術有限公司。
90年代的“多媒體技術”是個包羅萬象的概念,賣電腦、賣音響、賣光盤、賣軟件的,都可以叫多媒體公司。
比如,劉強東最開始在中關村擺柜臺賣光盤、賣刻錄機的時候,自己給公司取的名字就叫“京東多媒體”。
直白點說,早期的鵬博士啥都干,既倒騰電腦及周邊產品,也開發軟件和系統,甚至還做進出口貿易。
不過,隨著業務的發展,楊學平逐漸集中到了兩個產品上,一個是校園網系統,另一個是教育軟件,尤其是校園網系統,讓鵬博士從游擊隊變成了正規軍。
上個世紀90年代中后期是我國校園網建設的爆發期,各地大學都爭先恐后地建立自己的校園網絡,這為鵬博士的發展壯大提供了養分。
到本世紀初,楊學平又迎來了一個絕好的機會,上市公司成都工藝冶金要賣殼。
成都工藝冶金是一家煉鋼的企業,業務很單一,主要依靠大股東四川攀鋼集團,業務規模一直都不大,業績也不好。
到2000年,國資大股東自己都無意經營這家上市公司了,于是尋求股權出售。
當時是以公開征集受讓方的形式進行的,參與股權爭奪的企業有好幾家,而鵬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客觀地說,鵬博士的條件不是最好的,但它主營的校園網系統完美契合了當時的互聯網形勢,很合資本的胃口。
于是,2002年,楊學平得以成功借殼成都工藝冶金,公司名稱就變成了現在的鵬博士,主營業務由鋼材變成了軟件及教育信息化。
不過,借殼之后的鵬博士卻沒能在教育信息化上大放異彩,連續幾年都只有幾千萬的規模,而且還時上時下,非常不穩定。
幸而楊學平運氣好,想什么就來什么,2007年,北京電信通要賣,鵬博士定增募資12億完成了收購,搖身一變就成了寬帶網絡服務商。
這一買很關鍵,鵬博士“飛升”了。
彼時正是我國光纖網絡大普及的時候,民營寬帶企業充分發揮了自己政策靈活的特點,在三大運營商的夾縫中活得還挺滋潤。
不過,楊學平對于只是活著并不滿意,他想做的是行業老大。
2012年,楊學平終于迎來了染指老大的機會,耗資17億吞下了長城寬帶,鵬博士也就一舉成為了新的民營寬帶老大。
收購長城寬帶后,著實風光了幾年,營收最高一度逼近90億,對外號稱中國“第四大寬帶運營商”。
不過,這種風光沒能持續多久。
眾所周知,民營寬帶必須向運營商租賃骨干網,也就是說,甭管民營寬帶企業賺了多少錢,相當一部分都得交給運營商。
本世紀初開始的十幾年,由于市場增量空間大,大家都埋頭發展新用戶,終端價格競爭相對寬松,民營寬帶即使繳了租賃費仍然能夠生存。
但隨著增量市場的縮小甚至消失,大家開始覬覦彼此的存量市場時,民營寬帶企業面對的競爭就變得殘酷了。
三大巨頭為了搶資源,發起了價格戰,市場費用一投就是上百億,民營的成本本來就不占優勢,根本扛不住。
2019年,鵬博士大變臉,一下子虧了57億,資產負債率達到96%,曾經引以為傲的寬帶業務,成了燙手山芋。
為了化債,2020年,楊學平一咬牙,17億買來的長城寬帶,100萬就賣了,主營業務轉向了智慧云網。
不過,賣掉了長城寬帶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智慧云網業務的本質其實和寬帶差不多,寬帶要租骨干網,智慧云網則要租云平臺。
鵬博士的口號是“輕資產、重運營”,但實際就相當于阿里等云服務商的代理或者中介,還是沒從根本上改變受制于人的狀態,仍就一直連續虧損。
連續虧損會導致一個重大問題,持續經營能力會受到質疑,這個問題,在會計師對鵬博士2023年年報進行審計的時候提了出來。
當然,最致命的一擊還是來自于證監會,就在年報審計開始之前,證監會因現場檢查發現財務造假問題,對鵬博士開啟了立案調查。
這一調查,就導致審計無法確認調查結果對財務數據的影響,于是,會計師對年報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
而最終調查結論出來后,果然涉及重大會計變更,2012-2022年連續11年的資產都存在虛報,會計師給的審計結論相當到位。
無法表示意見意味著年報審計沒通過,按照規定,鵬博士被黃牌警告變成了*ST鵬博,如果2024年報審計仍然通不過,將被強制退市。
好巧不巧,2024年11月,就在2024年報審計開始之前,鵬博士又因會計差錯更正被證監會立案調查了。
與上一年一樣,會計師還是無法確認調查結果對年報數據的影響,具體點說,會計更正的數據是否準確還得等證監會出結果才知道。
于是,會計師又對鵬博士2024年報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也就直接觸發了強制退市,等15個交易日的退市整理交易期完畢后,就會被摘牌。
從現在往回看,鵬博士的退市根本不是什么業績原因,虧得比它狠的都還好好的掛著呢,連續的財務造假才是硬傷。
只是,一場對造假者的全面清算,也把6萬人的希望澆滅了,15天的交易倒計時,必然是一場廝殺,誰去誰留,只能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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