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情系西安
張世連
作者1961年底攝于沈陽
三、原來“茶壺蓋”在這里(上)
1971年的春節是在河南老家過完，陰歷正月二十日我開始動身回成都，路經西安下車后住在市軍人招待所。次日上午去看望干爸干媽時，那天干爸被他老戰友老首長用車接走了，不在家。吃午飯時干妹妹和干妹夫在。干媽坐下后叫我一聲:“小連！”
“哎！”我答應后看著她，像是有啥事要問我。
她說:”此地有個姑娘認識你，只知道你就住在這一片兒，十來年了就是找不到你。”
我一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西安的河南人把陜西籍人狹義的統稱為此地人，不是廣義的指住在西安的所有人。)，我說:“此地(陜西)姑娘？誰找我？”
“你還記得不，那年你抓過一個小偷。”
“抓小偷？”我想了一下說:“你說的是那很早了，是在五路口那次？”
“啊！想起來了！你知不知道丟東西的是誰？”
“唉！那是一一那天，我在公共汽車上沒認出她來，下車后才想起是李俊英，也是河南人。我好像沒給你說過抓小偷那事呀！你咋知道？你咋認識她？”
干媽神秘地笑著說:“唉！就那么怪！”
我凝重地回憶起當時情景說:“那天我把追回的錢包還給她時，她一再表示感謝，我就覺得很面熟。很快她下了車向大差市方向走去，我到菊花園口下車后才想起她是我小時候的同學，還是坐過同桌的同學……”
我一說話就停住筷子不顧吃飯了。干妹、干妹夫吃著飯，微笑著聽我講故事。我弄不清這葫蘆里裝的什么藥，也不知干媽導演的是那出戲。本想問問干媽那個李俊英現在在哪里，又猶豫了一下，趕快繼續吃飯。我邊吃邊回憶起她上小學時候那高高的個子，厚厚的短頭發，大大的眼晴。后來在五路口公共汽車上見到她時，她是圓形的運動頭短發，個子不高了……
這時忽聽屋門外邊有人說話，像是有人剛下班從院子的南門進來。我干媽忽地站起掀開門簾走出屋，大聲說:“哎喲！工人階級下班了啊！快！快來看看我剛買的藍色燈芯絨怎么樣？”見到干媽起身出屋那么突然，干妹忽然停止吃飯低著頭笑的不敢出聲，干妹夫仍若無其事的微笑著吃飯。此刻我心想:干媽叫住的人莫非是李俊英？她怎么會在這里？瞬間干媽掀開門簾進來，后邊緊跟的是個梳兩條大長辯子的女子，她一進門猛然發現了我，就睜大了那溜圓的大眼睛看著我，十分吃驚。
我呼的站起來，和她幾乎同時驚呼:“哎！是你呀！張世連！(李俊英！)”這時全家人都哈哈大笑。干媽說:“我就是想看看你們上小學時的同學，現在冷不丁見了面，還認識不！”
李俊英擰著眉毛說:“哎呀！我最近才知道這兒也是你的家，你的家就在這兒。”
“我是剛剛才聽我干媽說起你，正說著說著你就到眼前了。真比小說還神奇，比電影還有好玩。你咋會在這里呀？”
“我六四年就搬到這里住了。”
干妹假裝刻薄嘴說:“我哥回來好幾次了，你從不歡迎老同學，還躲著不見。”
她噗哧一下笑了，說:“真是不知道哇！”
我干媽說:“英子！都別站著，就在這兒一塊吃飯。”
“不了！晚上回來聊！晚上下班回來聊。”她又問我說:“在這兒要住幾天吧？”
我說:“明天去咸陽看兩個戰友，后天就走！”
她說:“那晚飯到我家吃。”
“不行，已約好了晚飯在東大街親戚家吃。我早點回來，咱們好好聊。”
干妹夫說:“上小學時的同學，幾十年后又見面了還能認出來，真有意思。”
她告辭走了，干妹說:“她早把看燈芯絨布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午飯后干媽說起了此謎開破的來龍去脈，很有意思。那是大年初一那天，李俊英來給干媽拜年，她瀏覽屋里墻上掛的那個裝像片玻璃框里的照片，眼睛忽然在一張軍人照片處停住了。她看了看問:“王姨！這是誰呀？”干媽看她指的是我在沈陽照的那張照片，就回答說:“是我干兒子！”李俊英急問:“你干兒子？叫啥名字？”
“大名叫張世連！和你還是老鄉，M縣人。”
“噢！張世連是你干兒子！他現在在哪兒？”
“現在在成都，這些年他回來好幾次了，你沒見過他啊？你媽見過，你媽認識。”
“嗨！六二年見過，我在車上錢包被偷了自己還不知道，是他抓的小偷。當時他穿的軍衣就是相片上這軍銜這領章，我看著他很面熟，尤其那兩道老鷹翅膀眉，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下車后走很遠了，突然想起他是‘茶壺蓋’，不會錯。”
干媽沒聽懂，問:“什么？茶壺蓋！？”
“是的！是他外號。上小學時男生大多數都留偏分頭，他留了個茶壺蓋頭。那又黑又密的頭發僅留半寸長，在頭頂上是圓形面積，有點土氣。調皮同學給他起外號叫‘茶壺蓋＇。上五年級時他和我坐同桌，后來他轉學了，就一直沒見過他。沒想到十年后的六二年突然見到他了卻又沒及時認出來，光知道說謝謝！謝謝解放軍，下車后我才想起他是‘茶壺蓋。我從他佩帶的軍銜判斷他是離我們廠不遠那西安(窯村)炮校的學生，后來一見到和他佩帶同樣軍銜的解放軍就打聽，都說不認識。但我總覺得他就在解放路五路口附近住，說不定什么時候還會遇到他。沒想到又快十年了……哎！(她手指著像片)茶壺蓋呀！茶壺蓋兒，我估計你就住在這一片兒，原來你是藏在這兒呀！”
我干媽聽了大笑，沒想到和她母親是老鄉又是好鄰居，卻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一層。聽她說的挺滑稽，就告訴她張世連那時在重慶炮校(實為重慶炮兵偵察學校)讀書，不是在西安炮校。畢業后分配到西藏邊疆工作好幾年后，現在已經調到成都一年了，可能快回來休假了，再回來時一定告訴她，但她沒想到今天我干媽會臨機處置，用這種方式同時給兩人一個沒想到……
（未完待續）
魯二毛（左）與作者1968年攝于拉薩營區
（注：本文插圖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張世連：1942年3月生于西安，1958年12月入伍。1961年9月考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偵察學校，1964年7月畢業分配至西藏軍區炮兵獨立308團指揮連歷任氣象站長、副連長。后調入四川省蒼溪縣武裝部任參謀。1985年3月轉業到洛陽市工作，2002年3月退休。
作者：張世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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