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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當下影視改編的熱門選擇,馬伯庸的小說每次被搬上熒屏都會引發廣泛關注。前日上線的《長安的荔枝》,正是繼《長安十二時辰》《風起洛陽》《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之后,馬伯庸又一部被改編為影視劇的作品。
《長安的荔枝》由中央電視臺、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企鵝影視、留白影視出品,曹盾、高翔執導,馬伯庸擔任故事顧問,雷佳音、岳云鵬領銜主演,是一部古今映照詼諧品質感劇。
該劇講述了大唐年間,籍籍無名的長安小吏李善德遭人設計,被迫接下從嶺南運送鮮荔枝至長安的艱巨任務,在時限緊迫、條件匱乏的情況下跨越千里完成使命的故事。
馬伯庸的作品素以高密度信息推動敘事節奏著稱,同時擅長聚焦小人物的命運。《長安的荔枝》同樣延續了這些特點,與《食南之徒》《太白金星有點煩》并稱為“馬伯庸職場三部曲”。從嶺南到長安,《長安的荔枝》為觀眾呈現的不僅是一場跨越千里的極限任務,更堪稱一部九品小吏的“職場生存指南”,小人物的智慧與堅韌也就此躍然屏上。
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從觀眾的視角看,李善德是一個極接地氣的人物。
生活方面,他雖已邁入不惑之年卻仍被生計所困,贖回自家房屋甚至需要向關系不甚和諧的小舅子借錢,甚至是個獨自帶娃的單親爸爸。在職場中,作為上林署毫不起眼的小吏,既無功勞亦無存在感,終日勞碌卻無人關注,以至于連請假都不會被領導察覺。
這樣一個老老實實的透明人,放在現代稱得上是遇到了中年危機。也正是這種“人微言輕”的邊緣處境,印證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俗語,使他成為“運荔枝”這樁苦差事的不二人選。古時車馬不便,荔枝是“一日色變,二日香變,三日味變”的稀罕物。而嶺南到長安路途遙遠,通常需十余日。李善德卻必須在短短三日的保鮮期內,完成這項跨越千里的不可能任務——其艱巨程度不言而喻。
李善德的苦,看過原著的觀眾一定并不陌生。但追了劇的朋友會發現,劇版在保留荔枝轉運主線的基礎上,新增了一條原創的輕權謀輔線。由岳云鵬飾演的李善德小舅子鄭平安因故被家族驅逐,淪為一介陪酒侍郎。生存所迫之下,他只得孤身潛入嶺南,暗中尋找扳倒右相楊國忠的證據。
與李善德在明處奔波勞碌、面對不可能任務的惶恐無措不同,鄭平安的劇情猶如“刀尖舔血”,在主線之外平添了幾分緊張刺激。而主演雷佳音與岳云鵬的喜劇天賦,更在兩人的碰撞中激發出別樣的節奏與火花。
比如前腳鄭平安剛和趙辛民謊稱潘寶在長安城安然無恙,后腳李善德就將潘寶之死耿直相告。再比如李善德和鄭平安在酒樓相遇后,“‘鄭平安!’‘平安平安,長安城都這么寒暄。’”的對話。雷佳音精準還原了李善德老實巴交的打工人形象,岳云鵬則完美詮釋了鄭平安表面圓滑諂媚、內藏根骨的小人物特質,加之“姐夫與小舅子”的身份設定,天然自帶喜劇沖突。
不同于《長安十二時辰》中相對嚴肅的敘事,如果要用一句話概括《長安的荔枝》風格,那就是“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在關乎生死的不可能任務主線中,巧妙融入了多抹喜劇亮色,敘事張弛有度。
無獨有偶,這種喜劇色彩也延伸至反派角色。
何有光和趙辛民在書中著墨本不多,但在馮嘉怡、公磊兩位演員的演繹下,觀眾既顯露出他們的老奸巨猾、精于算計,又因極具特色的表演而喜劇效果頻出。畢竟嚼著竹子的反派和變臉如翻書的趙辛民,哪怕是在反派中也不多見。
當然,像鄭平安一樣讓觀眾感到驚喜的劇版原創角色也不止一位。對此,馬伯庸表示,“小說本身篇幅只有七萬字,改編成電視劇需要大量原創。小說所有的視角都在李善德身上,但是電視劇體現出的是一個世界,唐代嶺南又是電視劇沒有展現過的世界。這個世界中有很多角色,有自己的底色、價值觀和追求,讓這些人物在劇中生長起來,也能夠彌補原著的遺憾。”
李善德職場生存指南
許多觀眾看完前幾集之后,都難免要感嘆一句:“班味兒好重。”
這與馬伯庸寫就《長安的荔枝》的緣起有關。他在史書中讀到,朱棣決定遷都北京時,一位名叫周德文的基層小吏負責物資調度,因為太過勞碌最終病死。從這種小吏的視角審視史書上的每一件大事,會發現皇家的一道命令會讓底層人忙上半天,辦事員們有大量瑣碎的事務要處理。
以這種社畜視角再來思考“一騎紅塵妃子笑”,也就如馬伯庸所言:“‘一騎紅塵’怎么展開?需要多少預算?需要跟多少部門協調?運送荔枝?怎么寫可研性報告?荔枝保鮮要找哪些技術部門做開發?《長安的荔枝》其實是一個工作日志。”
所以從李善德的角度看,他的荔枝轉運任務與其說是一項任務,倒不如說是打工仔面臨的KPI壓力。而他在一路上經歷的艱難險阻,更像是一場職場歷險記和被坑辛酸史。被上司、同僚算計,被各個部門刁難,還好李善德夠“傻”夠“軸”,也正是他的這股子“軸”勁,才有了打破困局的機會。
不過,“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雖然發生在古代,李善德的職場生涯卻對現代牛馬也有著顯而易見的參考價值。
比如李善德只是請了個假,上林署的上司和同僚們就將燙手山芋拱手扔給自己;好不容易將自家房產贖回后正在興頭上,又在食堂被上司一頓忽悠,便借著酒勁簽署了有著沒蓋章貼黃的敕令……他的故事告訴大家:職場生存,一是開會時千萬不要如廁,以免無人愿意接受的任務落到自己頭上;二是收到文件需要簽字時一定要看清楚再簽,以免像李善德一樣不明不白接下;三是要工作留痕。有網友總結道:“同事對你好、 老板對你笑、文件要你簽,都是職場挖坑常見的前兆。”
當然,這些職場大忌在整部《長安的荔枝》中也只是冰山一角。李善德研究轉運之法和將荔枝正式運往長安的過程中,還存在很多現代打工人可參考的種種關隘。而與老實人李善德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職場“老油子”鄭平安和趙辛民。
如果說李善德是耿直的化身,不懂變通、言語直率,在充滿算計的官場中步履維艱,是一種實干者的無奈;那么鄭平安與趙辛民則代表了職場中更世故的一批人,他們心思縝密、長袖善舞,一言一行皆含深意。
這樣的反差本就極有看點,更吸引人的是他們之間的對話和懸念,鄭平安和趙辛民說話拐彎抹角、互相試探,每句話都讓人想要細細琢磨。心眼多的鄭平安,怎么從老狐貍何有光手中找到勾結右相的證據? 一點不會耍滑頭的李善德又怎么把那個不可能完成的運荔枝任務辦成? 這份實在與精明的碰撞,也正是《長安的荔枝》帶來的的一大樂趣。
底層打工人掙一口氣
《長安的荔枝》乍一看像爽文,但細看卻不止于此,更多的其實是古今貫通的真實感。這種真實感不僅在于對古代職場的描繪上,更體現在對人性的洞察上。
李善德外表看似懦弱怕事,實則是個再“軸”不過的人。他認死理、有韌勁,首先就體現在對荔枝保鮮轉運的鉆研上。哪怕周圍所有人都告訴他不可能,他依舊會不厭其煩地向果園詢問保鮮的土法子;哪怕嶺南和長安之間山高路遠,他也會拼盡全力地尋找一條最快速的路線。
他對自己的KPI有著異常的執著,正是這份執著讓他成為一個“瘋子”,才會打動蘇涼和阿僮等人助他實現不可能之事。如李善德這種“軸”人,放在任何一個復雜的職場環境里,可能會被看成是死腦筋、不懂變通。然而,恰恰是這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倔強,成了他最終突破重重困難的關鍵。
正如馬伯庸所言:“李善德是一個綿里藏針的人,膽小怕事、不通人情世故,但只有他能把荔枝鮮運推動下去,他的執著、堅持和內核的堅定,都不是其他人能比較的。”
表面上看,李善德所努力完成的是一個冰冷的KPI,但更深一層想,他其實是在守護自己內心“善”的那一面。他相信并堅持著一些樸素的道理,比如對工作的責任、對朋友的信義。這種在旁人看來甚至有點“傻乎乎”的善良和堅持,最終也許會成為李善德的另一種重要的生存智慧。
李善德的“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里的帥家默。兩個人同樣精于計算,同樣心懷正義,他們對抗的往往不是某個具體的壞人,而是那個龐大、僵化、常常忽視甚至犧牲普通個體的制度和體系。底層小人物為了心中的信念和一口氣,拼盡全力去爭取公理、道義的故事,永遠不會過時。
值得注意的是,《長安的荔枝》同《長安十二時辰》《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等作品均出自留白影視之手。而從剛剛開播的《長安的荔枝》來看,留白顯然已經更加得心應手。
除了在把握原著精髓的同時進行必要的影視化改編,讓情節張弛有度,刻畫角色的復雜性和成長,讓李善德這樣的小人物也能立體豐滿之外。劇集還還原了唐朝時期的歷史文化氛圍,從宏偉的長安城景、嶺南的風土人情,到角色身上一絲不茍的服裝、發飾、器物,無一不緊貼歷史,盡力營造出真實可信的唐朝盛景。
從目前的播出內容來看,細節之處見用心,這種視覺呈現和故事講述上的整體精良度,無疑值得觀眾給予肯定。李善德的荔枝鮮運究竟如何,還是要劇中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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