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無盡的盡頭》舉行了盛大的研討會,騰訊視頻相關領導提到《無盡的盡頭》取得了口碑、社會、商業的三重豐收。由此可見一部充滿誠意的作品會被市場和觀眾買單。會上,總制片人馬科也總結道:“我們始終相信司法行業劇的可看性不應該依賴于犯罪的獵奇,而是在案件中挖掘人性的深度和制度的力量。四年磨一劍的過程讓我們深刻認識到唯有匠心創作,尊重行業,才會被觀眾尊重。”
作者:小杜????????????????????????????????????????????????????????????????????????????????????????????????????????????????????????????????????????????????????????????????????????????????????
編輯:藍二???????????????????????????????????????????????????????????????????????????????????????????????????????????????????????????????????????
版式:王威
好劇的長尾效應,正在《無盡的盡頭》身上積極顯現。
豆瓣開分8.1分,隔日漲至8.2分,一周漲至8.3分,隨著打分人數突破九萬人, “今年最高國劇口碑”還有望再次提高。
從起初的騰訊視頻網播,到當下正進入一個個上星頻道,在浙江、江蘇、廣東衛視一輪輪播出,在受眾面進一步擴大與下沉的勢頭中,它所承載的法制價值與人性暖意,或將逐漸輻射出更深層的影響力。
作為嚴肅現實題材創作,這部劇集的啟示意義,除了讓觀眾面對最嶙峋的現實以外,留存下來的該是什么?《無盡的盡頭》中有校園霸凌、家庭暴力、性侵幼女等沉重案件原型,但它并未停步于苦難的展示,而是致力于構建一道堅實的防線,并傳遞出深刻的治愈力。
它精準捕捉了未成年人檢察工作的本質——在悲劇發生前筑起防護網,在創傷發生后點亮療愈之光;通過展現司法溫度如何照進破碎的現實,看到一個被社會系統穩穩“托舉”的孩子可以如何重獲新生。
這或許正是這部高分法治劇將落下的重要沉淀。
總制片人馬科在研討會上
故事序章
創作轉型,在司法深土中找到回響
馬科帶領的憶光年團隊,并不算高產,但似乎從多年前的起點處,就為自己錨定了現實與法的創作重心。
2018年的網絡電影《罪途》,是這個團隊第一階段的代表作。影片以綠皮火車車廂內的社會派推理為框架,層層揭開多年前一樁交織著校園霸凌與兒童性侵的陳年舊案。
這一與當時的網絡電影主流有著極大差異度的題材表達,陡然成為黑馬,引爆平臺紀錄:系列總播放量接近3億,被廣電總局評為“年度優秀網絡電影長片”。
初戰告捷強化了這一團隊深耕現實題材的信心,亦助他們確立了挖掘社會痛點、關注弱勢群體命運的溫暖創作基因。
然而,當團隊埋頭打磨劇本、堅持自產自銷的創作模式時,整個網絡電影市場在隨后幾年急劇萎縮,馬科和他的團隊也經歷項目連續失利,不得不進行精簡其他部門、保留核心編劇團隊的“瘦身”,站在了轉型的路口。
《罪途》
事實上,對于這支團隊來說,創作形式的轉換并不算太大障礙——畢竟最初的《罪途》其實是以“迷你劇”的形式開發的,只不過這種超前想法并不適用于當時的市場,正是向系列網絡電影形式的靈活轉身帶來了突破的成績。
第一階段的經歷也讓這支團隊做好了更多的準備。馬科向我們坦言,兩三年間的“大起大落”感受,讓他們回歸到了更平和的心態和對內容耐心的創作狀態;此前無論成功或是折戟的經驗,也都在給他們的現實法制創作積累打底。只需要一個機會。
這個轉機,出現在2021年。當馬科首次接觸未成年人檢察部門時,這個中國檢察系統唯一按年齡劃分的部門瞬間擊中了他。“這個基于年齡設立的檢察機構本身就有特殊性,無論是從辦案方式、司法流程上都與成年人涉案有很大區別”,馬科反復強調這個發現。
更觸動他的是,這個新成立的部門承載著司法體系對未成年人雙向保護的探索:既懲戒未成年施害者,更守護未成年受害者。這與他們曾經的創作發生了回響,也讓他們看到了下一步的落腳點。
為驗證創作價值,團隊翻遍最高檢與央視出品的法制欄目《守護明天》,屏幕里檢察官講述的每個案例都在印證司法進步的軌跡。
在中國檢察出版社的牽線搭橋下,團隊在疫情期間就開啟了“體驗先行”的深度調研:通過數十場遠程視頻連線,訪談全國各地一線未檢檢察官,聽她們親述辦案時“作為父母的心碎”與“作為執法者的掙扎”。
檢察官們鮮活的職業困境與人性光輝,以及這個年輕部門所承載的司法溫度,降低了馬科團隊在行業寒冬下押注冷門題材的疑慮,讓他們堅定了創作的決心。于此基礎上,《無盡的盡頭》悄然扎根于中國司法行業劇這片土壤上,靜待破土而出。
案件三重奏與人性托舉
編織司法進步的敘事網
《無盡的盡頭》的核心命題并非傳統的罪案追兇,而是聚焦未成年人檢察部從無到有、從探索到成熟的成長史。案件在這里絕非刺激感官的獵奇元素,而是承載著明確功能、推動司法理念深化與人性溫度展現的精密齒輪。
案件精準服務于“未檢部成立史”這一主線。開篇的“三少年霸凌致死案”如同一聲驚雷,首要功能在于拋問題——它將未成年人犯罪的殘酷現實與公眾對“孩子犯錯該受何種懲罰”的激烈爭議赤裸呈現,瞬間撕開社會認知的缺口,迫使觀眾與劇中角色一同思考——
面對這樣的悲劇,法律何為?誰該負責?這起極具沖擊力的案件,成為了公眾理解未成年人檢察特殊職能的啟蒙鑰匙。
緊隨其后的“小偷家族案”,則將敘事重心從表象的懲罰轉向深層的根源深究。當盜竊團伙背后的未成年受害者被揭開傷疤,檢察官的目光穿透了簡單的量刑,直指問題的核心——剝奪失職父母的監護權,將孩子從罪惡泥潭中托舉出來。
原生家庭的失職,成年人的利欲熏心,以“撫育庇護”之名掩蓋罪惡的扭曲“家族”。
劇中不僅嚴謹還原了如2015年全國首例剝奪監護權判例的時間線,更借此案深刻揭示了未檢工作的本質:修復破碎的系統與監護網絡,保護孩子的基本生存權與發展權,遠重于對個體過錯的單純懲戒。隨著劇情推進,案件功能進一步升華至“防未然”。
“游湖殺子案”不僅僅是揪出兇手,更導向“強制報告制度”理念的落地,強調出其他社會角色在發現侵害時的報告義務;“校園偷拍案”則引出“法治進校園”的實踐,看到檢察官的角色從被動的事后追責者,主動轉變為積極的事前預防者和法治播種者。
角色與案件的精妙互文,則是人性光輝托舉起冰冷法條的關鍵。
女主角林之桃是封閉的“自我救贖者”。她冷峻鋒利的外表下,是童年目睹暴力卻求助無門的未愈創傷。這份未和解驅動著她以近乎偏執的理性捍衛司法程序,成為刺破黑暗的銳器。
任素汐作為體驗派演員,深扎于角色的前史,她堅信林之桃從未原諒過去,才將這份不和解化為守護他人的絕對執念,從而使角色擁有了強大的內在張力和可信度。
與之相對,男主角白恩宇骨子里浸透著“大愛托舉”的溫情。這種底色讓他將人與人之間的連接與互助的力量注入未檢工作:在“云海七俠”中,他化身“普法大哥”,用親身經歷勸誡徘徊在犯罪邊緣的同鄉少年;在“小偷家族案”中,他全力推動民政部門接管孤兒,正是自身曾被托舉經歷的回旋映射。
高偉光憑借其生活化的本色演繹,成功打破了檢察官角色的刻板印象,白恩宇代表的不是冰冷的制度,而是用社會溫情填補制度縫隙的柔軟力量。
司法銳器“林之桃”,與溫情之光“白恩宇”。
在實現這一復雜敘事和深刻主題的過程中,導演臧溪川和藝術總監吳藝翔的協作功不可沒。臧溪川帶著尊重創作、尊重司法行業、尊重演員表演的理念,以及對于苦難克制的創作原則,深度打磨了主題表達,從而通過影像視聽強化了現實共鳴。
而吳藝翔則在其后注入人性治愈的溫度與升華。他的剪輯手法延續了《沉默的真相》中的功底,強化了案件與人性的互文,完成了從理性敘事到感性共鳴的閉環。二者的理性框架與感性升華,共同編織了這張現實和人文關懷交織的敘事之網。
深度跋涉
專業壁壘突破與倫理尺度守護
《無盡的盡頭》的創作過程,是一場在專業壁壘與倫理尺度間尋求平衡的跋涉。面對未成年人犯罪與侵害這一敏感沉重的題材,團隊深知,真實性絕不能等同于對苦難的獵奇展演,專業性是根基,而收縮尺度則成為守護創作倫理與觀眾感受的核心法則。
深入肌理的專業求真始于疫情稍緩后的實地采風。團隊并未滿足于對司法流程的淺層了解,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線檢察官的職業情感。
他們聆聽檢察官們在辦理“毀三觀”的案件時,如何帶著同樣作為父母或普通人的真實感受掙扎前行,這種對“人”而非冰冷程序的關注,為角色注入了有血有肉的溫度。
對未成年的保護是一代代接力的,劉琳飾演的“鄭檢”是第一代的救贖者,救助和引導著曾經的林之桃。
最震撼的體驗發生在未成年犯管教所。穿過三道逐層開啟、發出沉重聲響的鐵門,伴隨著“你是什么人?這是什么地方?你來這里干什么?”的警示標語,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更強烈的沖擊來自視覺與信息的巨大反差:鐵窗后一張張稚氣未脫的少年面孔,與他們胸前名牌上標示的“故意殺人罪”、“強奸罪”等重罪,形成了令人窒息的撕裂感。
管教民警這份職業,承擔著不為人知的沉重壓強。比如工作期間的他們必須與外界完全隔絕,曾有管教為此錯過了父親病危的消息,這些非常處境,最終也內化為劇中白恩宇的家庭情感危機。
作為普通人,司法工作者也有自己復雜的人生處境。白恩宇就因為現實原因,告別自己工作十年已深有感情的管教所。
在司法專業性保障上,團隊構筑了堅實的“雙顧問”防火墻。
檢察官編劇如同語言的質檢員,嚴格審核每一句法言法語,確保絕對精準,并特別關注法律適用的時效性。
檢察官業務指導則化身流程的“指揮家”,事無巨細地指導司法程序規范:從庭審中法官入場順序、法槌落下的精確時機,到專業性極強的偵查實驗設計。
例如劇中游湖殺子案的關鍵情節,“船體吃水深度”,“體液與精液的混合態和疊加態”等細節,背后均有最高檢司法鑒定中心專家的嚴謹參與和指導。
這種對真實的苛求延伸至無數細節:劇中少年犯押送時不戴械具、法治進校園等情節,均嚴格遵循現實程序。這些無聲的細節成為國家司法在未成年人保護領域艱難進步的忠實注腳。
正是基于對題材的深刻理解和敬畏,團隊明確提出并實行了“收縮尺度”的核心理念,這不是鋒芒回避的妥協,而是對苦難最大的尊重和對觀眾的保護。誠如馬科強調,“我們不想讓尺度等同于話題度”,這直接體現在對傳統類型片套路的反叛上。
最為典型的是對性侵案件的處理。摒棄了以往作品中常見的撕扯衣物、猙獰特寫等粗暴展演,劇中關鍵性侵情節僅用三個克制的鏡頭完成暗示:教師關門、鏡頭拉遠模糊、門外歌舞不停。其沉重感已足夠撼動人心。
“若把偷拍畫面直接展示,觀眾不就變成了偷窺狂?觀眾不就變成了一個被二次傷害的人嗎?”馬科的反問直指創作倫理的核心。同樣,在表現“小偷家族”的暴力場景時,團隊也優先選擇通過受害者的反應、周遭環境或事后狀態來傳遞信息,避免直接的視覺沖擊。
這種保護意識尤其延伸到了參與演出的青少年演員身上。對于涉及性侵、暴力等敏感內容的特殊戲份,劇組特別安排女性導演李杰負責執導,避免男性工作人員在溝通和指導時可能對小女孩演員造成的不適或壓力。
更為周全的是與廣東省青少年發展基金會旗下12355青少年心理平臺的深度合作。平臺心理咨詢師全程駐組,對參與敏感戲份的小演員,無論其現場表現如何,必須在每場戲拍攝前后進行專業的心理疏導,確保戲內的殘酷不延伸到戲外。
而對于素人小演員的拍攝引導,團隊也往往采用如“棒棒糖被搶走了你會怎樣”等生活化、孩子能理解的情境來啟發情緒,而非要求他們精準復刻復雜痛苦的表演。小演員正是在這套嚴密的保護機制下,得以在安全的環境中,實現他們自然表演的感染力。
正是這份貫穿始終的收縮尺度理念,才讓《無盡的盡頭》的創作倫理顯得珍貴幾分。這份“收縮”是對受害者的最大尊重,是對未成年演員的悉心保護,更是對司法進步核心價值的精準切題:構建苦難前的防線,傳遞創傷后的治愈力量。這種嚴謹而充滿溫度的創作實踐,不僅守護了劇中角色的尊嚴,也守護了現實中的未成年人和觀眾的感受,確保了這部聚焦未成年人司法保護的作品,其表達方式本身即與其倡導的價值理念高度一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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