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制度若不能為公益正名,資本就會替它做主。
01
《潛伏》中的“情報販子”謝若林有句經典臺詞:“兩根金條放在這里,你告訴我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齷齪的?”這句話放在“獻血”上面,居然有相似之處。
近日,江西崇仁縣一位19歲的女孩,被人忽悠進了一家血漿站應聘暑期工,在“燃燒青春,漿愛同行”的公益說詞下,被一次性抽取580毫升原料血漿,換回薄薄300元現金。
其實類似一幕,在去年的山西和順縣也上演過,不過看起來更過分:某血漿站,打著“獻漿助學、漿愛傳遞”的口號,以200元“助學補助”說服學生在2個半月內捐獻4次以上血漿。
兩起事件如出一轍:在 “獻愛心” 的包裝下,單純的年輕人被當成了牟利工具。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操作,不僅踐踏了良知,還“連累”了無償獻血信任體系,使其“雪上加霜”。
02
這里需要澄清一個概念,血站是事業單位,而血漿站是企業。在血站獻血,是無償的公益奉獻,而在血漿站獻血,是有償的商業行為。
這些血漿站背后,往往是市值上百億的上市公司。例如崇仁血漿站背后的某生物制藥,其年報業績蒸蒸日上,其中有多少是打著“助學”“奉獻”旗號包裝的“收割”?公眾并不知道。
而相比之下,無償獻血體系內部的信任潰敗,更加令人憂心。
還是去年,山東廊坊的王先生,八次無償獻血后急需用血,卻被醫院以 “獻血證過期” 為由拒絕優先用血。
這不是個例,由此導致的后果也顯而易見:當“無償獻血”只強調道德義務,而不對應權利保障,信任體系就會迅速塌方。
于是就形成了一個可怕的“錯位激勵”:商業血漿站以短期利益誘惑經濟弱勢群體,無償獻血體系則因執行冷漠,逐漸喪失道德號召力。
最終,社會大眾面對的不是“獻”與“不獻”的選擇,而是“信”與“不信”的拷問。
03
要止住信任流失,個案追責遠遠不夠(何況還沒看到),必須從根源上厘清“公益”與“商業” 的邊界:
一是嚴禁商業包裝。所有涉及商業采漿行為的宣傳材料,必須強制標注“企業主體”、“商業報酬”,嚴禁使用“助學”、“奉獻”、“公益”等公益性術語。
二是強化監管力度。打破企業“自查自糾”的形式主義處置,建立衛健系統統一的獻漿數據平臺,對超頻采漿實時干預。
三是凈化無償獻血體系。全國統一的“電子獻血證”應在所有醫療機構通用,并務必落實“緊急用血優先權”、“三免”等承諾,對不兌現承諾的機構、人員予以問責。
如果可能的話(我不知道為什么不可能),血液的采集總量、庫存水平、流向去處應向社會公開,避免任何形式的“特權用血”操作空間。
04
道德不需要號召,每次災情來臨,都有人排隊獻血;每次網友呼吁應急獻血,都有無數人站起接力。
如果一個公益體系,只講道德、卻缺少數據透明和責任落實,注定難得人心。
回到“女孩被抽580毫升血漿”這起事件上來,它永遠比不上“董黃蔣那”四小姐的熱度,但在社會層面,其撕裂程度并不容小覷。
我們并不否認“生物制藥”產業的發展需要,更理解無償獻血事業的偉大,只希望保持基本的良知,劃定倫理的界限,不要用愛心、公益宣傳來包裝商業行為,不要用“獻血有益健康”等宣傳來忽悠公眾——哪怕你說“適合獻血人群,適當獻血不影響健康”也好啊。
就“獻血”而言,無論有償、無償,沒有高尚和齷齪之分,齷齪的是個體的人。只是當“愛心”可以被明碼標價,當“公益”可以成為營銷語言,我們失去的就不僅是血漿,而是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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