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95年11月,北京東交民巷17號3號樓。一位82歲的老人在病榻上顫抖著寫下三行字:"遺體捐醫(yī)學(xué)研究,住房交還國家,稿費捐西北女童助學(xué)。"
寫完后,他安靜地閉上了眼睛,這個人是吳德,曾經(jīng)的副國級干部,最后13年卻蝸居在50平方米的小屋里。
從革命者到政治家——吳德的傳奇人生
1933年冬天,開灤煤礦,19歲的吳德站在礦工們中間,聲音洪亮:"兄弟們,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那年他加入了共產(chǎn)黨,父親是個窮苦農(nóng)民,母親在他7歲時就去世了,吳德從小就知道什么叫饑餓,什么叫壓迫。
開灤煤礦的罷工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月,吳德負責(zé)聯(lián)絡(luò)各個礦區(qū),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地在工人宿舍之間穿梭,他個子不高,說話有點結(jié)巴,工人們卻都愿意聽他的。
1938年,日軍占領(lǐng)了唐山,吳德帶著一支小隊伍鉆進了燕山深處,成為冀東抗日聯(lián)軍的一名指揮員,那些年,他睡過山洞,吃過草根,臉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
解放后,毛主席見過他幾次,有一次,主席拍著他的肩膀說:"吳德有德啊。"這句話傳開后,吳德這個名字在黨內(nèi)就有了分量。
1966年,吳德從河北調(diào)到北京,組織上交給他的任務(wù)很重:穩(wěn)定首都局勢。
那些年的北京,每天都有各種突發(fā)事件,吳德的辦公室在中南海,他經(jīng)常工作到深夜,秘書勸他早點回家,他總是擺擺手:"事情還沒處理完。"
1976年10月,一個秋天的夜晚,吳德接到了一個電話,聲音很低:"行動開始。"
他立即起身,穿上外套,北京衛(wèi)戍區(qū)的部隊已經(jīng)待命,新華社、人民日報社、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這些關(guān)鍵部門必須在第一時間控制住。
吳德坐在指揮車里,手里拿著對講機,車窗外,北京的街道一片寂靜,幾個小時后,一切都結(jié)束了。
1973年,吳德進入中央政治局,那一年他60歲,正是干事業(yè)的黃金年齡。
政治局會議通常在中南海懷仁堂舉行,吳德總是坐在角落里,很少主動發(fā)言,其他委員討論問題時,他就低著頭做筆記。
1977年,他擔(dān)任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副國級干部,這是他人生的最高點。
那時候的吳德住在中南海附近的一個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有幾棵槐樹,他喜歡在院子里散步,有時候會站在樹下發(fā)呆。
秘書問他在想什么,他說:"想想以前在礦井里的日子。"
蝸居?xùn)|交民巷——簡樸晚年與家國情懷
1980年,吳德主動提出辭職,很多人不理解,副國級干部,說辭就辭?
吳德收拾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私人物品并不多,幾套中山裝,一些書籍,還有一個用了很多年的保溫杯。
搬家那天,他選擇了東交民巷17號3號樓,這里曾經(jīng)是外國使館區(qū),老式建筑,房間不大,吳德看中的是3樓的一套房子,50平方米,兩室一廳。
"夠了。"他對房管所的工作人員說。
房租每月18元,吳德拿著糧票去買米面,排隊的時候,旁邊的老太太不知道他是誰,她看吳德穿著打補丁的襯衫,還主動讓他排到前面:"老同志,您年紀大了,先買吧。"
吳德在陽臺上種菜,西紅柿、黃瓜、韭菜,一到夏天,陽臺上綠油油的,鄰居們經(jīng)常能聞到炒菜的香味。
每天晚上7點,吳德準時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聯(lián)播,他戴著老花鏡,手里拿著一個小本子,遇到重要新聞就記下來。
1985年的一個上午,吳德突然出現(xiàn)在中紀委的接待室。
工作人員認出了他,趕緊起身:"吳老,您怎么來了?"
"我來反映情況。"吳德掏出一張報紙,上面刊登了一起貪污案,他指著報紙說:"這種事情不能容忍。"
這樣的情況發(fā)生過好幾次,吳德總是拿著報紙,義憤填膺地跑到中紀委"打抱不平"。
有一次,家鄉(xiāng)的干部來北京,想請他回去看看,吳德?lián)u頭:"國家還不富裕,我不能添麻煩。"
新華社的記者想采訪他,被他拒絕了,電視臺的編導(dǎo)想拍他的生活,也被他拒絕了。
"我就是個普通的退休干部。"吳德這樣對所有人說。
1991年,吳德開始口述回憶錄。
每天上午,他坐在書桌前,對著錄音機慢慢講述,聲音有些沙啞,語速很慢,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1976年10月6日晚上,我接到了華國鋒同志的電話……"
這些錄音后來整理成了《吳德口述》,里面記錄了很多重要的歷史細節(jié),成為研究那段歷史的珍貴資料。
書出版后,出版社給了他一筆稿費,吳德看著那些錢,想了很久,最后全部捐了出去。
病榻上的抉擇——血液病與最后的尊嚴
1992年春天,吳德開始頻繁出現(xiàn)頭暈、乏力的癥狀,他去了幾家醫(yī)院檢查,最后在協(xié)和醫(yī)院確診:再生障礙性貧血。
醫(yī)生告訴他,這種病需要長期治療,費用很高,吳德聽了,點點頭:"我知道了。"
按照當(dāng)時的規(guī)定,退休后的吳德只能享受副部級醫(yī)療待遇,很多進口藥物需要自費購買。
一盒進口藥要800多元,吳德每個月的退休金只有200多元。
他開始變賣家里的東西,那個用了很多年的保溫杯,賣了5元錢,幾本簽名的書,賣了50元。
錢很快就不夠了,吳德給幾個老朋友寫信,想借點錢,信寫得很簡單:"我生病了,需要用錢,能不能借我一點?"
回信很少,偶爾有一兩個人寄來幾百元,吳德收到后,會在小本子上仔細記錄:"某某某,500元,1993年3月15日收到。"
吳德的女兒吳鐵梅看不下去了。
她是個中學(xué)老師,每個月工資只有幾十元。父親的病情越來越重,每天需要輸血,費用像流水一樣花出去。
吳鐵梅決定給中央寫信。
第一次寫信,石沉大海,第二次寫信,還是沒有回音,第三次、第四次……
1994年初,吳鐵梅再次提筆寫信,這次她寫得很詳細,把父親的病情、家庭經(jīng)濟狀況都說了,信的最后,她寫道:"父親為黨工作了一輩子,現(xiàn)在病重,希望組織能夠考慮提高他的醫(yī)療待遇。"
信寄出后,吳鐵梅每天都在等回音。
吳德知道了這件事,把女兒叫到床前:"你不應(yīng)該這樣做。"
"爸爸,您病得這么重……"
"組織已經(jīng)養(yǎng)了我一輩子,夠了。"吳德的聲音有些顫抖。
三個月后,中央辦公廳來了電話,經(jīng)過特殊批準,吳德的醫(yī)療待遇提高到副國級標準。
1995年11月,吳德的病情急劇惡化,他躺在病床上,呼吸越來越困難,醫(yī)生說,時間不多了。
吳德要來了紙和筆,他的手已經(jīng)很難控制,握筆都很費力。
第一行字寫得很慢:"遺體捐醫(yī)學(xué)研究"。
第二行字更慢了:"住房交還國家"。
第三行字,他用了很長時間:"稿費捐西北女童助學(xué)"。
寫完后,吳德把筆放下,他看著窗外,北京的秋天,天空很藍。
"我這一輩子,值了。"他對女兒說。
無聲的告別——身后名與時代回響
吳德去世的消息傳出后,很多人要求舉行追悼會,吳德生前留下話:不開追悼會。
最后,組織上決定以"高于副部級、低于副國級"的規(guī)格舉行遺體告別儀式。
告別儀式在八寶山舉行,政治局常委送了花圈,幾位政治局委員親自出席。
參加告別儀式的人不多,大多是老同事、老朋友,大家排著隊,靜靜地向吳德的遺體告別。
沒有悲傷的音樂,沒有長篇的悼詞,一切都很簡單,很安靜。
吳德去世后,他的遺囑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反響,很多人來到東交民巷17號3號樓,想看看他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
50平方米的房子,簡單的家具,陽臺上還有幾個花盆。
房管所的工作人員說:"吳老住在這里13年,從來沒有提出過任何要求,房租漲價了,他也沒有意見。"
鄰居們說:"吳老人很好,從來不擺架子,夏天的時候,他種的菜經(jīng)常分給大家吃。"
那三行遺囑,后來被很多人抄寫下來,貼在辦公室里,當(dāng)作座右銘。
2005年,東交民巷17號3號樓被列為廉政教育基地,很多黨員干部來這里參觀,看看一個老共產(chǎn)黨員是怎樣生活的。
講解員總是會說:"吳德同志用自己的一生詮釋了什么叫做共產(chǎn)黨員的本色。"
參觀的人站在那間50平方米的房子里,看著墻上的那三行字,很多人都沉默了。
吳德的故事就這樣傳了下來,沒有轟轟烈烈的事跡,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有的只是一個老人在小房子里的13年,和臨終前寫下的三行字。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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