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
杜牧這句詩,把唐玄宗為博楊貴妃歡心,派人快馬加鞭從嶺南運送荔枝到長安的畫面,生動地勾勒了出來。
這些被送進長安的荔枝,不僅承載著唐玄宗對楊貴妃的溺愛,更折射出帝王權力的膨脹。
而這種膨脹,最終引爆了安史之亂,徹底改寫了華夏乃至世界歷史的軌跡。
世界史學界將安史之亂定義為“影響世界發(fā)展的重大轉折事件”。
最近熱播的《長安的荔枝》改編馬伯庸的同名原著。
這本書就像一把小鑰匙,打開了大唐那段風云變幻歷史的大門。
你會發(fā)現,這小小的荔枝,竟然串聯起了整個王朝從繁榮到衰落的大起大落!
楊國忠的KPI:
帝王權術的試金石
公元745年,楊玉環(huán)被冊立為貴妃。
某次宴飲中,李隆基剝食干荔枝,楊玉環(huán)提及幼時曾品嘗過鮮荔枝,滋味絕妙。
為了哄楊貴妃開心,李隆基大手一揮,下了死命令:必須把新鮮荔枝給我搞到長安來!
當然,古代也不止唐玄宗這個帝王對鮮荔枝有征服欲。
漢武帝當年攻下嶺南后,曾命人將數百株荔枝樹移栽長安,在宮苑專設“扶荔宮”,最終卻因“南橘北枳”僅存活一株,且不花不果。
盛怒之下,漢武帝轉而以驛站傳遞的方式征收荔枝貢品,沿途設驛卒日夜兼程,確保鮮果入貢。
李隆基自恃盛世功績超越漢武帝,更何況,自古為了一口食欲而任性的君主不少。
春秋時期,楚莊王超愛吃甜食,近乎癡迷的程度。他的寵妃樊姬覺得不妥,于是讓廚子多做幾道咸口的美食。
結果楚莊王吃到咸的,大罵廚子,直接拔刀,嚇得廚子趕緊找樊姬求情。
楚莊王一怒之下,下令楚國境內少吃鹽,結果三年后,敵軍攻到城下,士兵們因為長期少鹽,體力不支,拉不動弓,揮不動刀。
相比之下,李隆基只覺得,自己的這道荔枝命令,還不至于動了國本,反而能測試一下身邊人的辦事能力。
于是便將采辦鮮荔枝的“超級KPI”交給楊貴妃的堂兄楊國忠。
這一任命不僅出于寵愛,更暗藏帝王權術:
彼時李林甫權勢滔天,甚至曾在科舉中制造“野無遺才”的荒唐鬧劇,李隆基正需培養(yǎng)新勢力制衡。
剛愎帝王的平衡術困局
作為中興之主,李隆基深諳權衡之術。
當時朝堂之上,李林甫權勢日盛,甚至在某年科舉前謊稱 “天下人才已盡為陛下所用”,并操縱考生集體落榜,連應試的杜甫亦未能幸免。
早年他扶持李林甫以制衡直臣張九齡,待李林甫獨大后,又提拔楊國忠牽制。
楊國忠精于逢迎,比李林甫更得帝王歡心。
李林甫晚年深知無法與楊國忠抗衡,便在臨終前勸誡楊國忠“守好大唐基業(yè)”,卻被楊國忠視為空談。
李林甫病逝于天寶十二年,距安史之亂爆發(fā)僅兩年。
楊國忠隨即聯合胡將安祿山彈劾其謀反 —— 而安祿山恰恰是李林甫當年提拔的將領。
暴亂前夜的荒唐決策
李林甫死后,楊國忠升任宰相,獨攬朝政。
年近七旬的李隆基仍試圖延續(xù)年輕時的平衡術,卻因長期的宮廷斗爭形成根深蒂固的猜忌心理 ——
他出身于武則天專政下的動蕩時期,幼年目睹母親因謠言被賜死,成年后又經歷韋后之亂、與太平公主的權力傾軋,甚至曾因姑母偽造 “天降隕石” 的讖語而意外登基。
這些經歷使他堅信 “除己之外,無人可信”。
李隆基晚年以安祿山制衡楊國忠,卻低估了邊境節(jié)度使的軍事野心。
安祿山起兵后,叛軍迅速攻克洛陽,李隆基趕緊把遠在西域跟阿拉伯帝國血拼的高仙芝、封常清兩位大將調回,下令死守東都洛陽。
可此時洛陽并沒有正規(guī)守軍,封常清率三千老弱敗退后固守潼關 —— 此乃長安最后一道屏障。
然而宦官邊令誠因索賄不成,誣告二人 “作戰(zhàn)不力”,李隆基竟怒而將其處斬,其荒唐程度堪比戰(zhàn)場失利后誅殺主將。
接替守關的哥舒翰本已成功固守潼關,楊國忠卻進讒言稱其 “怯戰(zhàn)避敵”,李隆基遂強令其出關迎戰(zhàn)。
結果哥舒翰兵敗,潼關失守,長安暴露于叛軍鐵蹄之下。
李隆基連夜率寵妃逃至馬嵬驛時,逃亡隊伍沒帶夠糧食,跟著跑路的各國公使本來是來大唐 "公費旅游" 的,結果餓到找楊國忠要飯。
眼瞅著楊國忠自己躲著吃烤肉,公使們轉頭就找大將軍陳玄禮投訴。
積壓已久的士兵怒火瞬間爆炸,沖進營帳把楊國忠砍成篩子,順帶團滅了楊家滿門。
為穩(wěn)定軍心,李隆基被迫賜死楊貴妃。
野史雖有 “貴妃東渡東瀛” 的傳聞,但帝王與寵妃的愛情終究以悲劇收場。
歷史余響:
一顆荔枝引發(fā)的連鎖崩塌
李隆基一系列失當決策,不僅終結了自己開創(chuàng)的開元盛世,更將李唐王朝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此后,周邊異族政權屢屢犯邊,內部藩鎮(zhèn)割據愈演愈烈,直至黃巢起義徹底摧毀門閥士族勢力。
唐王朝覆滅前夕,朱溫將中樞文官誅殺于黃河邊,拋尸水中,嘲諷其 “自詡清流,終陷污濁”,文武矛盾至此達到頂峰。
這一矛盾延續(xù)至北宋,形成 “文官統兵” 的體制弊端,為兩宋 “積弱” 的局面埋下隱患 —— 此中脈絡,在《祖宗之法》一書中有詳盡闡釋。
一顆荔枝背后,是帝王私欲對制度的侵蝕,是權力制衡失序引發(fā)的連鎖崩塌。
當歷史的齒輪碾過馬嵬驛的塵土,那個曾經萬邦來朝的大唐,終究在一系列看似偶然的事件中,走向了必然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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