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菲律賓參議院一記“回傳”,將針對副總統莎拉·杜特爾特的彈劾案再次推回眾議院。這場持續四個多月的政治纏斗,在國會換屆的倒計時中,驟然陷入泥潭。
參議院要求眾議院“澄清彈劾案是否符合憲法”,并確認新一屆國會是否愿意接手這個燙手山芋。盡管提出動議的卡耶塔諾議員強調“退回不等于終止”,但會議廳內彌漫的沉默說明了一切,這幾乎已是彈劾案事實上的終結。
第19屆國會的任期僅剩最后三周,將于6月30日正式落幕。而新一屆國會,要到7月才能宣誓就職。時間成了最無情的殺手。參議院以憲法性質疑為由將彈劾案退回,留給眾議院回應的時間窗口窄得令人窒息。
杜特爾特陣營的參議員托倫蒂諾一針見血:“若6月30日前未能完成審判,彈劾案將自動失效。”反對派議員雖極力主張可將審判移交下屆國會,但參議長埃斯庫德羅的回應斬釘截鐵:“本屆國會無權強迫下屆接手。”潛臺詞再清楚不過,莎拉彈劾案的生死,已交到了尚未誕生的第20屆國會手中。
這一程序操作在菲律賓法學界掀起巨浪。部分學者尖銳指出,若允許參議院輕易將棘手彈劾案“踢回”眾議院,將開啟一個危險的憲法先例,彈劾程序可能淪為無休止的循環辯論游戲。然而冰冷的政治現實正碾壓著純粹的法律爭議。
彈劾法庭成立當天即投票退回案件,三天后埃斯庫德羅雖堅稱參議院作為彈劾法庭“權限不受限制”,卻未采取任何實質行動挽回程序。這種不作為本身,已默認了彈劾案的“技術性死亡”。就連前最高法院大法官安頓紐·加彪也承認,參議院此舉雖有不妥,卻難稱違憲,現行憲法和法庭規則并未明確禁止參議員提出此類動議。
當彈劾案在國會山陷入泥沼之際,風暴眼中心的副總統莎拉卻飛向遠方。彈劾案被擱置當晚,她攜家人頂著超強臺風“卡麗娜”,登上了飛往馬來西亞的航班。副總統辦公室輕描淡寫地稱之為“獲批的私人行程”,此行正值菲律賓獨立日慶典。
與此同時,馬尼拉權力中心上演了另一幕意味深長的場景。總統小馬科斯現身中菲建交50周年慶典,語氣與數月前南海激烈對峙時的強硬判若兩人。他熱情洋溢地強調“菲中友誼源遠流長”,力促商界“把握中國機遇”。這一戰略語調的微妙轉變耐人尋味,在國會政治僵局與地區博弈的雙重背景下,顯示出務實外交的回歸。
盡管深陷彈劾風波,莎拉的政治光環并未褪色。最新民調顯示,她仍是2028年總統大選最炙手可熱的人選,支持率遙遙領先。而與之形成刺眼對比的是,總統小馬科斯的支持率同期暴跌19個百分點,政治光環明顯黯淡。
面對此消彼長的態勢,小馬科斯陣營已悄然啟動B計劃。眾議院議長馬丁·羅穆亞爾德斯,總統的表弟,被推至前臺,成為替代莎拉的關鍵棋子。長期在杜特爾特與馬科斯兩大家族間巧妙周旋的伊梅·馬科斯,也被納入潛在候選人名單。
但無論誰代表馬科斯家族出戰2028,都將直面杜特爾特家族強大而精準的政治狙擊。菲律賓政壇兩大政治王朝的角力,已然在彈劾案的硝煙后拉開序幕。
莎拉彈劾案的擱置,遠非一起孤立事件。它如同一面棱鏡,折射出菲律賓政治深層的結構性裂縫:法律程序的模糊地帶被政治力量輕易穿透,國會權力在換屆的脆弱期失去有效制衡。參議院退回動議的合法性爭論,暴露了菲律賓憲政機制應對復雜政治危機時的脆弱性。
彈劾案在程序泥沼中的事實性死亡,不僅是莎拉個人的暫時喘息,更標志著菲律賓政治格局進入新一輪洗牌期。
小馬科斯支持率的斷崖式下跌與莎拉民調的持續堅挺,勾勒出權力天平搖擺的軌跡。而馬科斯家族倉促布局B計劃,恰恰暴露了對自身政治前景的深層憂慮。
當兩大家族的權力機器為2028年大選提前轟鳴啟動時,菲律賓的政治棋盤上,每一顆棋子的移動都牽動著國運的走向。這場在國會殿堂上演的彈劾困局,不過是更宏大權力博弈的序曲。莎拉的飛機穿越風暴,而菲律賓的政治風暴,才剛剛在憲政的裂隙中醞釀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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