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將迎來運營十周年。這家中國民營兒科的標桿醫院,究竟有何發展秘笈?在優艾貝接手后,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從投資者到深度管理者,王煜對兒科創新發展有哪些獨到的見解?
作者|肖湘
來源|看醫界
上午九點,上海,王煜的辦公室。行李箱放在角落,剛落座不久的他,又即將踏上新的行程。作為優艾貝醫療集團CEO,他的日程常年緊湊——出差,是日常節奏的一部分。
在“少子化”趨勢日益顯著的當下,兒科成為醫療行業最難經營的科室之一。但優艾貝卻在逆風中選擇迎難而上——2020年,大鉦資本戰略投資北京京都兒童醫院,隨后和上海浦濱兒童醫院整體并入優艾貝醫療集團。作為戰略投資人,王煜也由幕后走到臺前,全面接手投后管理。
2025年6月,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將迎來運營十周年。這家中國民營兒科的標桿醫院,究竟有何發展秘笈?在優艾貝接手后,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從投資者到深度管理者,王煜對兒科創新發展有哪些獨到的見解?六一兒童節前夕,《看醫界》對話優艾貝醫療集團CEO王煜,聽他講述兒科的戰略投資邏輯和投后管理經。
優艾貝醫療集團CEO 王煜
深耕兒科賽道:集中力量做好一件事
在醫療資源布局進入大調整的背景下,不少公立醫院的婦產科、兒科以及部分婦幼保健院正面臨調整、整合甚至關停。2024年10月,優艾貝醫療集團旗下運營近十年的上海艾兒貝佳婦產醫院正式停診,引發社交平臺上的廣泛討論。一位曾在該院生產的母親專程帶著兩個孩子前來“打卡留念”——她難忘在公立醫院特需門診排隊三個半小時的產檢經歷,也記得在艾兒貝佳“服務好、價格親民、還能約到專家”的安心生產過程。
盡管收獲諸多好評,優艾貝依然做出了關停這家婦產科醫院的決定。對此,集團董事長王煜坦言:“其實早在2020年我們接手北京京都兒童醫院時,生育率下滑的大趨勢就已經很明確了。在行業資源整體趨緊的環境下,集中力量做好一件事,遠比多線作戰更具確定性。”
王煜認為,雖然出生人口在下降,但并未觸底,未來每年新生兒數量會趨于穩定,日本、韓國的趨勢就是參考系,同時,中國家長“愿意為孩子花錢”的文化特性沒有改變,只要能提供價值,就有人愿意為此買單。因此,集團戰略也轉向“深耕兒科核心能力”,把更多資源聚焦到兒科專科的運營效率與診療深度上。
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十周年院慶 優艾貝醫療集團CEO王煜致辭
從市場數據看,這一趨勢已逐步顯現。“很多人不知道,其實這幾年盡管出生人口在降,但兒科醫院的門診量是逐年上升的,更關鍵的是——收入的增長速度,是門診量增速的兩倍。”在王煜看來,這背后是一系列高附加值專科服務的崛起,例如OK鏡、脊柱側彎、生長發育、孤獨癥干預等細分領域。
“比如有的診所靠一個‘生長發育’科室就撐起了一家機構。再比如北京京都兒童醫院正在推進的神經母細胞瘤創新藥物治療,這類用藥單療程高達數十萬元,但家長只要看到有希望,絕不會輕言放棄。現在我們在用的一些進口靶向免疫藥物,京都都在全面開展,已完成近百例次。”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不直接去開專科門診?王煜回答:“其實我們也有非常不錯的口腔業務,但兒科的特殊性決定了它不能‘單點突破’。兒童醫院本質上要作為綜合性醫院來運營。因為孩子的問題往往是多系統、多學科交織的,很難靠單一科室解決。”
在他看來,這也是優艾貝堅持深耕“兒童綜合醫院”的根本理由——專業整合能力,是贏得未來的關鍵。
而這和知名醫院管理專家劉衛東的管理思路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劉衛東認為,綜合醫院所謂的小綜合大專科,并不符合現代醫院管理理念,沒有強綜合的大專科很難支撐。而在兒科,王煜認為同樣如此。
院長帶頭:尊重醫護,學科建設放在第一位!
隨著醫院高質量發展的推進,很多醫院提出“三轉”理念,也就是“臨床圍著患者轉,行政后勤圍著醫護轉,領導圍著全院轉”。王煜介紹,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就是這樣的運轉模式。
“建院一開始,院長、行政辦公室在地下一樓,后來醫院改擴建,如何節省地方降低成本呢?經過精確的計算,最后我們把原來的辦公室都變成會議室,我和孫媛院長都沒有辦公室,坐大開間。這樣利用率就非常高”,王煜強調,很多主任有辦公室的,而院長是沒有辦公室。
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十周年院慶 北京京都兒童醫院院長孫媛致辭
實際上,除了醫院院長的身份,孫媛也是一位知名兒童血液病專家,同時還是北京京都兒童醫院的創始員工,她從零開始創建了醫院的血液科,后擔任醫院科研副院長、醫療副院長,并于2021年初開始擔任醫院院長。
在醫院管理與未來發展上,作為專家的孫媛與作為投資人的王煜有著高度的默契,那就是學科建設為先。
“集團成立的時候,我們在麗江開了一次集團會議,確定了集團愿景與理念,核心愿景就是搭建一個優秀的平臺,為醫護提供最公平、最有支持、最安全的發展平臺,為患者提供高性價比的醫療服務,如何達成?我們要通過推動學科建設來發展整個醫院集團。”
在王煜和孫媛的主導下,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大力推進學科均衡發展,打破了單一學科“獨大”的格局——曾一度占據醫院半壁江山的血液科,如今收入占比不超過20%。
“我們希望構建的是一個有協同、有支撐的多學科生態。”他說,無論是心外科還是感染科,小科室也要有清晰定位,因為一個手術的成功,考驗的是整家醫院的系統能力,而不僅僅是主刀醫生。
十年時間里,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已經發展成為以血液科、心胸外科、綜合內科為重點,消化科、口腔科等協同發展。其床位使用率將近90%,周末門診量多達單日3000多人次,平時的門診量也超過2000人次/日;截至2023年底,完成小兒先心病的手術超過2000例次,小兒造血干細胞移植超過800多例。
36個學科,36個CEO
在北京京都兒童醫院,王煜始終堅持一個理念:“一個科就是一個公司,科主任就是CEO。”
這與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膽石病中心主任胡海的觀點不謀而合。胡海教授曾說,人的精力有限,科主任不僅是醫生,更是管理者。一個科室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涉及人事、分配、宣傳等多重事務,本質上就是一個運營單位。
王煜進一步指出,醫院36個科室,就是36個公司、36個CEO、36套體系。例如,眼科追求的是體量擴張,血液科著眼于學術高度,國際部則側重于服務極致與利潤貢獻,每個學科的目標各不相同。
但無論目標如何差異,醫院對所有學科的考核標準始終聚焦在三項核心指標:
第一是醫療質量。作為三級兒科醫院的北京京都兒童醫院,以三甲醫院的18項核心制度為參考標準,逐項量化打分,年年復盤改進。“不管是漲0.1分還是漲1分,關鍵是要看到進步。”王煜說。
第二是患者體驗,核心指標是凈推薦值(NPS)。這一原本廣泛應用于消費行業的體系,如今成為醫院服務水平的晴雨表。“不同科室的標準不同,急診無法與國際部比,但要和自己比。”王煜表示,通過幾年推動,全院上下已建立起對NPS的認知和重視。
第三才是業務指標。不同科室指標有所區別。血液科、心胸外科等重點專科更重視學術產出和成本控制,而非純粹的營收體量;文章發表數、科研成果成為關鍵考核內容,在此基礎上再設定合理的營收目標。
孫媛院長對此也補充道,科研與學術水平是學科可持續發展的核心。近年來,醫院在SCI核心期刊發文數量穩步上升,并設立科研專項基金,每年投入數十萬元,支持年輕醫生申報課題、開展研究。同時,鼓勵醫務人員活躍于國內外會議與自辦學術平臺,持續輸出“京都聲音”。
扎實的學科建設也帶來了醫院的良性發展,在看醫界的一次醫管會客廳直播中,孫媛透露,2022年醫院營收4億多,2023年及2024年,營收均突破6億元,仍在不斷上升。
未來優質醫療的出路:提升運營效率,不把商保當“提款機”
眾所周知,中國最為短缺的醫療服務是優質醫療,而優質醫療的成本并不低,且目前主要靠商保和自費來支撐。
北京京都兒童醫院的營收結構則呈現出頗具特色的“輕醫保”模式。據了解,2024年醫院營收中,醫保收入僅占約1/6,其余主要來自于商業保險和自費。
這一比例在業內頗為罕見,也體現了醫院對營收結構的戰略思考。
“醫保是一把雙刃劍。”王煜坦言,“做嚴肅醫療需要醫保的支持。因為患者普遍信任醫保,醫保也確實能帶來病源。但我們也希望逐步降低對醫保的依賴。”
在他看來,作為一家市場化運營的醫療機構,必須主動尋找增長空間。“未來,我們的重心會更多轉向商保和自費用戶。目前,國際部營收中商保和自費占比已超過40%。”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商保被視為重要增長引擎,王煜卻始終強調:不能把商保當成“提款機”。
“醫療非常專業,不能想著‘拆檢查、增項目’來薅商保公司的羊毛——羊毛出在羊身上。商保公司不是不會算賬,如果某個群體賠穿了,它就會調高保費,最后影響的是患者、醫院,甚至整個行業生態。”王煜說。
面對公立醫院國際部強勢崛起,商保競爭日益激烈,優艾貝醫療集團選擇主動作為,為商保客戶“降價”。
“我們怎么有底氣給商保降價?核心就兩個字:效率。”王煜直言,醫院必須提升運營效率,才能真正降低單位成本。“很多醫院,無論公立還是私立,浪費嚴重,這才是他們降不了價的根本原因。”
“關鍵是如何將有限的醫療資源發揮到最大效能。”王煜提到,在兒科流感高峰期,醫院曾出現急診等候超過一小時的情況。不同于傳統醫院的應對機制,北京京都兒童醫院借助從零售行業引入的客戶關系管理系統,建立了一套“以患者為中心”的智能監控流程。一旦系統發現急診等候時間超時,院長、副院長即時收到預警,迅速協調調配醫生支援。
“兩個小時內,我們就把擁堵問題解決了。”王煜指出,這種機制帶來了三重效果:一是患者體驗顯著提升,即使仍需等候,但遠優于其他醫院十幾個小時的等待時間;二是減少患者流失,提升運營效率;三是確保醫療資源合理調配,為醫院創造出“有底氣降價”的空間。
“很多醫院之所以無法降價,是因為浪費太嚴重。我們的效率高,自然就能讓價格更親民。”王煜表示,運營效率將成為未來醫療服務核心競爭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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