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是金庸的創新力作,也是他的封筆之作,第一回以“明史案”開篇,為全書定下“反清復明”的基調,更將他的祖先寫成了一位風骨凜然的文人。此書便是《鹿鼎記》。
“明史案”是清朝最大的文字獄案,牽連數百人,被處死的達七十余人,數百名家屬被流放寧古塔。
書中提到的查繼佐便是金庸的祖先,而此人正是該案的揭發者之一,所以不少人認為金庸此書有美化其祖先之嫌。
金庸在書中描述的“明史案”與真實歷史基本相符,只是作了刪減和美化。這里先簡明扼要地說一說“明史案”。
明朝末年,內閣首輔大臣、浙江南潯(今吳興縣)人朱國禎著了一本《明史》,未及刊行就去世了,他的后人因為貧窮就將書稿賣給了南潯當地一位富戶,叫莊允誠。莊允誠是貢生,他的長子叫莊廷鑨,字子襄,很有才華,卻是一個盲人,“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受古人影響,遂想做一名“瞽史”。莊允誠就是為了滿足兒子這一愿望才買書稿的。
莊允誠買下書稿后,就聘請名士茅元銘、吳炎、吳楚、吳之銘、吳之镕、張雋、唐元樓、嚴云起、韋全佑、蔣麟征、潘檉章等十八人為該書刪改、潤色,改名《明史輯略》。滿清曾對江、浙一帶進行殘酷剿殺、鎮壓,如“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所以不少明朝遺民都痛恨滿清!《明史輯略》中有不少貶斥滿清之處。
當時,杭州舉人查繼佐(字伊璜)、貢生范驤(字文白)、陸圻(字麗京)三人,夙有文望,商人刊印書籍本是雅事,莊允誠在未告知三人的情況下,就將三人的名字印在了校訂人名列中。
沒想到,這本書卻是一本災禍之書。
首先揭發此書的是湖州府學教授趙君宋。他在一處書店以六兩銀子買到一本《明史輯略》后,發現其中有多處違禁字眼,就讓廩生俞世禎為之檢閱,于是摘出數十條違禁字句,然后將其整理成材料上報。
查繼佐、范驤、陸圻因為莊允誠未經他們三人同意就將他們名字刊印于上,怕日后受到牽連,于是也寫檢舉材料向學政胡尚衡舉報。
而對揭發此案起到關鍵作用的是歸安知縣吳之榮。這貨可謂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吳之榮是江西撫州人,順治年間任歸安知縣,為人理政敢作敢為,后來被糧道李廷樞參了一本,不僅丟官坐牢,還欠下官府八萬兩臟銀。時任湖州刑廳書辦施鯨伯,原是歸安縣糧書,為吳之榮所寵信。吳之榮出牢后,施鯨伯為了感恩,就讓他去湖州,說情愿以捐款方式替他解決那八萬兩銀子。吳之榮到了湖州后,就向富人敲詐錢財,在湖州三年,敲詐了數十萬兩銀子。最后開始敲詐富戶莊允誠和朱佑明。兩家在當地權勢極大,自然不肯給錢,就讓數百婦女一齊詈罵吳之榮,又讓守道張武烈將他押送出境。
吳之榮心里恨死了莊、朱兩家!在偶然看到《明史輯略》后,就立即向當地衙門檢舉。當時,滿清正在大興文字獄。
不料,莊允誠勢力很大,得知此消息后,立即賄賂各個衙門,然后將賣出的書全部收回銷毀,在刪掉其中的不妥之處后,再次刊印發行,并將新書送往通政司、禮部、察院三衙門。于是,三股勢力的檢舉就成了泥牛入海。
但是,吳榮并不死心,又奔往京城繼續揭發。當時,年幼的康熙剛繼位不久,大權掌握在鰲拜等四大顧命大臣手上。鰲拜遂命滿族官員赴湖州徹查此事,嚴厲處置涉案人士,于是,“明史案”爆發。最終參與潤色、作序、刊印、銷售、購買、收藏的有七十余人被處死,其中莊廷鑨之弟莊廷鉞、李令皙、茅元銘、蔣麟征、張寯、韋元介、潘檉章、吳炎、吳之镕、吳之銘等十四人被凌遲,趙君宋因藏書也被處死。莊允誠死于牢中。此時,莊廷鑨已死,仍被開棺磔尸。數百涉案家屬被發配黑龍江為奴。查繼佐、范驤、陸圻三人因為沒有看到書,又有檢舉立功行為,被赦免。
至于書中廣東水陸師提督吳六奇為查繼佐修建豪宅也是真實存在的。吳六奇早年落難,淪為乞丐,冬天時在查繼佐家屋檐下避雪,被查繼佐贈酒贈衣。后來,吳六奇投在吳三桂麾下效力,累官至廣東水陸師提督,為了報答查繼佐昔日施予之恩,命人將查繼佐接到廣東供養了一年。當然,吳六奇不是天地會成員,更不會反清復明。
從文獻中看出,查繼佐檢舉莊允誠刊印《明史輯略》,主要是為了自保,不宜以“反清復明”義士的眼光來看待他。有一種人就是“害人精”,誰沾上誰倒霉。就像雍正年間的曾靜這貨一樣,寫信讓將軍岳鐘琪起兵謀反,岳鐘琪將他抓到后,結果引發“呂留良案”。岳鐘琪也因此遭到雍正猜忌。
《鹿鼎記》的故事主要在康熙和韋小寶之間展開,金庸將康熙寫成正面形象也是必須的,并無為滿清洗白之嫌。再說了,康熙也是一位雄才大略、功勞卓著的皇帝,唯一的缺點就是興文字獄。
金庸作為查家子孫,美化其祖上查繼佐,也是人之常情,何況,他并沒有強迫你閱讀該書和相信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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