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家長們為孩子沉迷網絡痛心疾首、四處尋求解決辦法時,來自山東臨沂的 “楊醫生楊永信” 進入了他們的視野。
這位楊醫生號稱專治網癮,傳言稱無論孩子網癮多重,經他單獨面診幾十分鐘后,就會幡然醒悟、向父母認錯。
他的名聲在家長群體中迅速傳播,隨后他開設了封閉式訓練營“網戒中心”。該中心依托臨沂市第四人民醫院的正規背景,宣稱采用心理輔導、物理治療、勞動與娛樂結合的獨特方式,還有治療網癮及相關精神障礙的專利藥物,更以高達 99% 的網絡戒斷率吸引了無數家長。
在家長眼中,楊永信如同拯救孩子脫離網癮苦海的 “救世主”,他們不惜千里迢迢將孩子送入網戒中心。
家長們并不清楚孩子在網戒中心的真實遭遇。被送進中心的少年,首先會被帶入十三號房。
房間內燈光昏暗,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臺電擊治療儀。進入房間后,會有五六名穿迷彩服的人將孩子強制按在床上,用繩子或束帶固定四肢,在腦袋、手上、腳上貼上電極片,隨后進行電擊拷問。
無論孩子是否承認有網癮,都會遭受電擊。電流通過身體時,孩子會感覺腦袋如被鐵錘敲擊,四肢似有蛇游走,劇痛難忍,甚至大小便失禁,手掌會被電黑,散發出糊味。
家長之所以會將孩子送入這樣的地方,一方面是因為孩子在封閉式管理下,電子產品被沒收,與外界僅能通過書信聯系,而書信和日記內容需在導員監督下寫成積極向上、感激父母和楊永信的內容,若流露悲觀或求救信號,就會遭電擊。
另一方面,家長知曉所謂 “物理治療” 是電擊,部分家長秉持 “棍棒底下出孝子” 的觀念,認為嚴格治療無可厚非,且楊永信對外宣稱電擊電流不超過 20 毫安(人體安全范圍為 5 毫安)。
但據接受過治療的孩子透露,實際電壓可達 40 至 50 毫安,遠超安全范圍十倍。即便有孩子逃出后訴說遭遇,家長也多認為是孩子未被徹底矯正,甚至將孩子再次送回。
在 2009 年央視《新聞調查》柴靜與楊永信的對話節目中,一位接受采訪的女孩稱電擊 “有點疼但可以接受”,稱疼痛讓自己清醒反思,卻忍不住流淚,當被問及流淚原因時,她強控表情稱想留在中心治療。
這一細節折射出孩子在高壓環境下的被迫順從。而楊永信標榜“不為錢財,只為蒼生”,實則每個月治療費用達 6000 元。以其宣稱治愈的 3000 名孩子、每個療程 4 個半月計算,僅治療費就達 8100 萬元。
網戒中心還設有嚴苛的規章制度,共 86 條,如 “上廁所不可鎖門”“不可心態消極”“未經允許不可坐楊叔椅子” 等,觸犯一條畫一個圈,集齊五個圈就會被送十三號房電擊,每次還需額外交 200 元。
學員間可通過舉報他人免除自己的 “圈”,這種制度導致學員互相仇視,便于楊永信掌控。所謂 “為蒼生”,不過是利益與權力交織的生意,交易的 “商品” 是被剝奪人格人權后重塑的 “好孩子”,“買家” 則是信奉 “為你好” 的家長。
從楊永信的網戒中心到豫章書院、網紅教育家趙菊英事件,背后折射的是家庭教育的困境。部分家長面對孩子的 “問題”,不愿承認教育失敗,將責任歸咎于時代、社會甚至孩子的興趣愛好,從漫畫、歌星到網絡游戲,不斷尋找 “替罪羊”,卻忽視了家庭教育的本質。
2000 年被視為洪水猛獸的網絡,如今創造了大量就業崗位和財富,這一事實凸顯了簡單粗暴 “一刀切” 的荒謬。
孩子成長中難免出現問題,父母應做的是與孩子站在一起面對,而非依賴所謂 “矯正機構” 尋求一勞永逸。
家庭教育沒有捷徑,唯有發自內心的愛、信任、陪伴與尊重,才能讓孩子健康成長。當家長將孩子的問題簡單歸因于外部因素,試圖通過強制手段 “改造” 孩子時,往往忽視了孩子作為獨立個體的情感需求與人格尊嚴,最終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正視教育中的問題,反思自身的教育方式,才是解決孩子成長困境的根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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