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在許都高擎漢獻帝的旗幟號令天下時,河北的袁紹或許正陷入深深的懊悔。這位“四世三公”的豪杰,本有三次機會將天子攬入懷中,卻都失之交臂。
初平元年(190年),董卓火燒洛陽、強遷獻帝于長安。 關(guān)東聯(lián)軍人心浮動之際,袁紹帳下謀士沮授敏銳洞察天機,首次提出“西迎大駕,即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的戰(zhàn)略構(gòu)想。
然而袁紹卻另有所圖——他欲擁立幽州牧劉虞為帝,重塑朝廷。當使者捧著玉璽覲見劉虞時,這位漢室忠臣勃然變色:“今天下崩亂,主上蒙塵,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國恥。諸君各據(jù)州郡,宜共勠力,盡心王室,而反造逆謀以相垢誤邪!”(《后漢書·劉虞傳》)
劉虞寧死不受帝號,袁紹另立朝廷的謀劃徹底破產(chǎn)。第一次挾天子的良機,便在袁紹的政治投機中悄然溜走。
興平二年(195年),李傕、郭汜在長安火并,漢獻帝趁亂東歸。 沮授再度進言:“今朝廷播越,宗廟毀壞,州郡雖外托義兵,內(nèi)實相圖。今迎朝廷,至義也;于時宜也;若不早圖,必有先人者。”(《后漢書·袁紹傳》)
此時袁紹已擊潰公孫瓚,坐擁四州之地。謀士郭圖卻極力反對:“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今英雄據(jù)有州郡,動輒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動輒表聞,從之則權(quán)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后漢書·袁紹傳》)
就在袁紹猶豫之際,并州流亡將領(lǐng)呂布提出奇襲長安之策。袁紹竟因忌憚呂布之勇而拒絕合作。漢獻帝一路顛沛流離至河東,袁紹近在咫尺卻按兵不動。第二次機會,在袁紹集團的短視與內(nèi)耗中化為泡影。
建安元年(196年),漢獻帝輾轉(zhuǎn)至殘破的洛陽。 曹操果斷派曹洪西迎天子。此時沮授第三次苦諫:“今迎朝廷,至義也,又于時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
曹操使者曹洪西行必經(jīng)袁紹地盤。謀士田豐曾急諫:“遷都之計,既不能從。今曹操奉迎天子,若假其詔書征召四方,我等皆為其所制,此誠不可不慮!宜早圖許縣,奉迎天子,動托詔書,號令海內(nèi),此乃上策。否則,終為人所制,悔之無及!”
然而袁紹正忙于平定青州叛亂,更因之前兩次謀士爭論而心存疑慮。當曹操護送獻帝進入許都時,袁紹如夢初醒,卻為時已晚——曹操已手握“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王牌。
袁紹三失良機,表面是謀士分歧與決策猶豫,實則暴露其集團致命缺陷。當郭圖宣稱“從之則權(quán)輕”時,道破了軍閥們擁兵自重的私心——他們視皇權(quán)為燙手山芋,只想著裂土封疆的眼前利益。
曹操謀士荀彧卻洞悉政治牌的戰(zhàn)略價值:“奉主上以從民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三國志·荀彧傳》)這張政治牌在曹操手中化作征討四方的利劍,而袁紹集團卻在內(nèi)部傾軋中走向官渡之戰(zhàn)的覆滅。
袁紹帳下謀士田豐曾痛心疾首:“徒失良機,功業(yè)難再!”當曹操挾天子詔書指責袁紹“地廣兵多而專自樹黨”時,這位曾經(jīng)的盟主已陷入政治被動。官渡戰(zhàn)敗后,袁紹嘔血而亡,其霸業(yè)終成泡影。
歷史的天平從不偏愛猶豫者。袁紹三度與皇權(quán)擦肩而過,不僅輸?shù)袅艘粓鲫P(guān)鍵博弈,更揭示了亂世爭雄的核心法則——得戰(zhàn)略大勢者得天下。當政治智慧讓位于軍閥私欲,再強的兵馬終將敗于時代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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