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美術史時,“唐朝末年,五代相繼割據,趙德齊、杜子寰、黃荃、滕昌祐……,很多畫家為了逃難暫避四川,繁榮了川蜀繪畫”。每每想及于此,筆者就心生向往。由此,一看到四川畫家,就本能地帶有幾分好感,尤其畫得好的更會讓筆者感到莫名的親切,而且,四川畫家確實與京津畫派、嶺南畫派、黃土畫派、金陵畫派不同,四川畫家畫風鮮明,個性獨特,總能給人帶來視覺驚喜。比如馬一平、羅中立、何多苓、高小華、張曉剛等畫家,以及近些年常看常新的梁焰的水彩畫。
梁焰,1958年出生于四川眉山市,攝影家、畫家、設計師,中國高級室內設計師,美國職業藝術家聯合會(AAA)會員,美國水彩畫協會(AWS)署名會員,美國全國水彩畫協會(NWS)大師署名會員,美國路易斯安那州水彩畫協會(LWS)署名會員,美國賓夕法尼亞州水彩畫協會(PWS)署名會員,四川省美術家協會水彩畫藝術委員……。
很多人把梁焰說成水彩畫家,也許他真的以水彩畫立身,筆者最早關注到梁焰時,也因其水彩畫。
“形、光、色、線”的巧妙運用,勾勒、賦彩、造型、光影、透視等現代藝術語言的嫻熟表現力……,一切技法都是所有知名水彩畫家通往成功的必備,也都是所有知名水彩畫家追逐崇高的基石,梁焰也一樣。不同的是,梁焰還有著獨特的取舍,在取舍中彰顯著他對水彩畫的超邁才情。
一定因為設計師、攝影師加持的原因,梁焰有著開闊的視野、有著設計的理念,還有著獨特的詩意情趣。
梁焰繪畫作品
左:《甦》尺寸:56cmx38cm
右:《茫溪曉霧》尺寸:78cmx56cm
梁焰的水彩畫有風景、花卉、靜物,也有人物、種類眾多,題材豐富,而且每一幅作品都帶著淡淡的詩意,還很有跨文化的當代性。不管是風景、花卉、靜物,還是人物,皆色彩斑瀾,意蘊無窮,極具表現性。那是感性與理性交融、是現實與想象輝映。
細究其理,可以看到,梁焰的水彩畫若隱若現著西方古典主義油畫的優雅,如洛蘭、柯羅等畫家,又似若無意地帶著浪漫主義油畫的奔放,如透納、康斯特布爾、弗里德里希等畫家,還仿佛帶著印象派油畫的率真,如莫奈、馬奈、雷諾阿、梵高……。西方油畫的表現元素在梁焰的水彩畫中皆能有所察覺,但是,梁焰的水彩畫則是堅守著中國書法和繪畫的本體而生發的“融會貫通”,中國畫的畫理、畫法、畫意占據主導,比如謝赫六法之“隨類賦彩、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經營位置、傳移模寫”,在他的水彩畫里皆有呈現,可謂,六法具備,萬象畢盡,窮其造化。
而不管是西方繪畫元素,還是中國繪畫的表達方式,梁焰并不需要一家一家臨摹,更不需要一張張對比,而是幾十年侵染繪畫,幾十年放眼世界,他早已對歷代中西繪畫熟爛于心,“閉目如在眼前,放筆如在手底”,并不自覺地化為己有,流淌于筆下,獨出一品。
在梁焰的水彩畫之中,可以看到,他堅守了“隨類賦彩”的表現方法,卻不為設色、造型、構圖等表現程式所束縛,也不因某種樣式,落入古人窠臼,更不因當代某種時風,落入群體流俗,而是放眼中西藝術,統合多種藝術表現元素,以“從心底出發”為主旨,并借助積學厚養的文化底蘊而進行的舍取、提煉、升華,從而實現自己水彩畫的新意、新形、新格調。
比如其人物畫《羅薩耶那-下山》、《紅》、《天珠》、《拉奏口簧》等等,這些作品雖然寫實,但是,第一眼,筆者并非想到西方油畫的寫實,而是傳統中國畫如閻立本、張萱、周昉等歷史標桿式畫家的經典寫實,甚至還帶有幾分粱楷寫意中的“寫實”。這些人物水彩畫,神形兼備,呼之欲出,卻并非僅僅停留于寫實,而是“應會感神”之后,“悟對神通的以形寫神”,又是“惟妙惟肖的以神寫形”,畫面充盈著視覺張力,又彰顯著嫻熟而高妙的技法。
梁焰繪畫作品
左:《凍土》尺寸:56cmx78cm
右:《羅薩耶那—下山》尺寸:56cmx76cm
比如《雅安寫生》《寒林陽光》《凍土》《茫溪曉霧》《甦》《新春夜》《峨眉山居》等等風景類水彩,筆者看到了荷蘭畫家霍貝瑪的鄉村題材、看到了俄羅斯畫家希施金的樹林題材,也看到了莫奈的睡蓮題材、塞尚的圣維克多山題材,但是,梁焰的水彩畫絕不僅僅局限于西方油畫的表現元素,更多的則是中國山水畫的詩情意境,如郭熙的飄渺、馬遠的靈動、龔賢的渾厚。這些風景類的水彩畫,梁焰皆從寫生之中得來,亦如印象派寫生,更多的則是黃公望式的“袖攜紙幣,隨手摩記,得江山造化之功”。亦如荷蘭畫派雷斯達爾、霍貝瑪等人的寫生,更多的則是荊浩居于太行、范寬居于華山致力于情景合一的醞釀,畫樹與樹爭神,取景而搜妙創真的提煉,并非再現自然、描摹自然,而是“人與物合,心與景合”情感對話,帶有一種“高于自然而精神往來于天地之間”的中國式哲學意涵。
再比如《林中的報春花》《光的雨》《瓶花》《野菊》《紫薇》《銀葉金合歡》等等花卉,這些作品,可以看作為靜物寫生,卻是格調高雅的花鳥畫,酣暢的色彩、老辣多變的筆觸、微妙的層次,或揮灑、或覆蓋、或渲染,一切都借助了“筆墨生發”“意隨心動”而實現畫面的構成關系。而花瓣、花葉、花蕊的姿貌,或乍合乍離、或若隱若現、或虛或實、或濃或淡、或動或靜,一切也都遵循著“隨類賦彩、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而各得其所,各臻其妙。
然而,不管是人物、風景,還是花卉、靜物,梁焰的水彩畫都極具表現性,卻非西方傳統意義上的“抽象表現”,而是極盡克制而又極其放松的表現性,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和主觀情緒。
縱覽梁焰的水彩畫,可以看到,他始終堅守著眼中之物的形象描寫,畫得很真實,仿佛可以觸手可及,但是,在真實之中卻呈現出“盡精微而致廣大”的表現語言,“外師了造化,中得了心源,關照了自我”。每一抹筆觸、每一處色彩、每一個物象,梁焰都表現出了“嚴謹、扎實”,而在“嚴謹、扎實”之中,卻帶著勃勃胸臆,好像一切都從內心的情感出發。比如在細節表現方面,梁焰以窮盡毫厘的手法處理每一處色彩、以筆觸鑄造型,以書寫出光影,在細節生動逼真以求“極似”,而在意象形態方面,他又常常在色彩、筆觸、形態等各種表現元素之中,以略帶夸張之法處理意象形態,提取出無限張力,使略帶夸張之筆在美輪美奐之中接近“不似”。可是,當“極似”與“不似”相融相合之時,則滿足了眼中之物的“傳神”,又通過“傳神”觸及到物象的內在本質,進而表現出永恒的品質。
梁焰繪畫作品
左:《紅》尺寸:76cmx56cm
右:《苗銀—正午》尺寸:76cmx56cm
梁焰的主觀色彩、主觀情緒而釋放的表現性,也許吸收了印象派的表現手法,也許他吸收了野獸派、立體派的表現手法,也許梁焰吸收了筆者從未見到過的藝術樣式,也許那是他的獨創,卻在無意之間契合了與歷代名家藝法、藝理互通之妙。當然,筆者如此剖析他作品,會讓他反感,甚至斷然否定,暴跳如雷,但是,筆者卻若隱若現地看到那份存在。毫無疑問,梁焰并無心于中西傳統某法、某派、某種樣式,也許他壓根兒都沒有想到過他的水彩畫竟然能激發出筆者如此多的聯想,可是,當他把兼容并蓄、見多識廣的所訓所養,統合一體,融成精妙之時,他的水彩畫也就博約了中西傳統,創新了古今傳統,成了自家樣式。
顯然,梁焰的表現性與西方很多表現形式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時,梁焰又緊緊把握住中國畫的“格”與“境”。當“格”與“境”互為融洽,梁焰的水彩畫則“表現神韻”充盈筆觸、“詩情詩意”洋溢畫面,或質樸、或明快、或熱烈、或寧靜、或單純、或簡潔,帶著濃郁的裝飾性,又凸顯出新時代的新氣韻,當隨了時代,引起了共鳴。
正是因為主觀色彩、主觀情緒的表現性而生發出詩情詩意和表現神韻,才使梁焰與其他畫家拉開了距離,并卓然而立。筆者也因此,有感而發,滔滔不絕,意猶未盡。
(文/桑干)
作品欣賞
《高原的氣息》38x54cm
《瀘沽湖寫生有核桃樹的人家》54x78cm
《瀘沽湖寫生女神灣染秋》38x54cm
《逆著光-峨眉楨楠寫生》38x56cm
《諾鄧村寫生老楊門前的平臺》38x54cm
《寒秋》56x76cm
《峨嵋山居》76x56cm
《光之雨》78x54cm
《諾鄧村寫生河東古道》54x38cm
《新春夜》78x54cm
《小鎮敘事》54x38cm
《土墻前的述說》78x54cm
《說書人肖像》78x56cm
《山風》76x56cm
《山城冷雨》78x54cm
《苗銀-晚歌》56x38cm
《拉奏口簧》76x56cm
《翡翠手鐲》56x38cm
《草原的女兒》56X76cm 2020年02月
文章轉自人民日報全媒體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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