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是被護(hù)士叫醒的。
“怎么沒人守著？針都回血了！差一點就出大事了！”護(hù)士急道。
蘇野微微抬手，才發(fā)現(xiàn)手背已經(jīng)腫起來老高，他拿起手機(jī)，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去七個小時了。
而時晚晴一直沒有回來。
“先生，您那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呢？”護(hù)士一邊換藥一邊問，“打針沒人守著可不行，剛才多危險啊。”
蘇野扯了扯唇，“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一個人獨自扶著墻往病房走，走廊上的議論聲卻像針一樣扎進(jìn)耳朵。
“那個林少爺也太幸福了，繼父對他那么好，還有個那么體貼的女朋友！”
“聽說那個女朋友不僅包了整層VIP病房，還請了國外專家會診，整整一天了，更是守著他寸步不離，繼父和女朋友都把他寵上了天，林少爺簡直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啊……”
蘇野不自覺地走到那間病房門口。
透過半開的門縫，他看見時晚晴正彎腰調(diào)整林景然的輸液速度，纖細(xì)的手指在調(diào)節(jié)器上輕輕轉(zhuǎn)動。
蘇父坐在床邊給林景然削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果肉被他一塊塊遞給林景然。
蘇野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眼淚毫無征兆地滾下來，燙得臉頰生疼。
他猛地抬手擦掉。
“蘇野，”他對著空蕩蕩的走廊輕聲說，“你哭給誰看？沒人心疼你，不準(zhǔn)哭！”
轉(zhuǎn)身時，他挺直了背，走得又快又穩(wěn)。
只有被攥得死緊的掌心，滲出了點點血絲。
接下來的幾天，時晚晴一直沒有出現(xiàn)。
直到出院那天，蘇野才在醫(yī)院門口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
車窗降下，露出時晚晴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上車。”她聲音依舊清冷。
蘇野轉(zhuǎn)身就走。
“你是想讓我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把你綁起來嗎？”
這句話讓蘇野腳步猛地頓住。
他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以前為了管教他，她確實經(jīng)常這樣威脅他，他只當(dāng)是情趣，可現(xiàn)在她的白月光都回來了，她憑什么還這樣對他？
他咬著牙上了車。
時晚晴遞給他一本拍賣會手冊：“看你最近不開心，今天帶你去拍賣會，有喜歡的就買下，當(dāng)作補償。”
蘇野正要拒絕，卻在翻到某一頁時瞳孔驟縮。
那是母親的翡翠手鐲！
自從林憶進(jìn)門后，就以做噩夢為由讓蘇父清空了家里所有母親的遺物。
他抵死反對，卻只換來蘇父一句“人都死了，留著東西晦氣”。
他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見到母親最常戴的手鐲。
蘇野死死攥著手冊，紙張在他掌心皺成一團(tuán)。
他顫抖著摸出手機(jī)，快速給私人律師發(fā)了信息：【立刻賣掉我銀行保險柜里的所有收藏！】
為了這枚手鐲，就算破產(chǎn)，被人恥笑，他也認(rèn)了！
拍賣會場金碧輝煌。
蘇野跟著時晚晴走進(jìn)VIP區(qū)時，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預(yù)留席位上的林景然。
對方穿著白色西裝，正朝他露出笑容。
“大哥！”林景然親熱地攬住他的肩，“我說想在拍賣會和你道歉，沒想到晚晴姐真的把你帶來了。”他眨眨眼，“你們感情真好。”
蘇野渾身僵硬。
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時晚晴。
女人正低頭查看拍賣清單，側(cè)臉在燈光下美的驚心動魄，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原來如此。
她帶他來，不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落，不是為了哄他開心。
只是因為林景然想“道歉”，所以她順手捎上了他這個道具。
但奇怪的是，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
蘇野只覺得胸口空蕩蕩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卻已經(jīng)流不出血了。
第七章
他面無表情地落座，挺直脊背，目光直視前方的拍賣臺。
拍賣會進(jìn)行到中場，蘇野始終意興闌珊。
直到拍賣師掀開絲絨托盤上的紅綢，那枚翡翠手鐲在聚光燈下泛著閃耀的光澤——
蘇野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愛戴著這枚手鐲參加晚宴，玉石的光暈隨著優(yōu)雅的動作輕輕晃動，像是溫柔的月光。
“就這么喜歡？”時晚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野沒有回答，直接舉牌：“五千萬。”
“六千萬。”
一個聲音從身側(cè)傳來，林景然朝他微微一笑，“大哥，我也很喜歡這枚手鐲呢。價高者得，你不介意吧？”
蘇野的指尖掐進(jìn)掌心：“八千萬。”
“一億。”
“兩億。”
“三億。”
……
價格一路飆升到十億。
蘇野變賣彩禮的錢已經(jīng)見底，可林景然依然從容不迫地舉著牌，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微笑。
“十億一次。”拍賣師看向蘇野，“蘇少爺還要加價嗎？”
蘇野的喉嚨發(fā)緊。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為了一枚手鐲向人低頭。
“要。”他艱難地吐出這個字，轉(zhuǎn)身抓住時晚晴的手腕，“時晚晴，借我錢……”
他的聲音發(fā)抖，“這是我媽的遺物，我非要不可。”
時晚晴明顯怔住了。
她從未見過驕傲的蘇野這樣低聲下氣。
“算我求你。”蘇野紅著眼眶，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時晚晴的手伸向隨身的小包，剛要掏出黑卡——
“晚晴姐。”林景然突然拽住她的手臂，眼眶泛紅，“我真的很喜歡這枚手鐲……”
他蹙著眉，“這是我第一次這么喜歡一樣?xùn)|西，你不要幫大哥好不好？”
空氣仿佛凝固了。
蘇野看著時晚晴，看著這個曾經(jīng)為他帶來光的女人。
她的眉頭微蹙，目光在他和林景然之間游移。
漫長的沉默后，時晚晴終于看向蘇野，緩緩開口：“讓給他吧。”
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刀子一樣捅進(jìn)蘇野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