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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落水的小狗被朋友救了,她帶到村里尋找主人。店長小花一見中狗,收養了它,并取名棉花糖。大圣雖然心田第一狗寶,但對棉花糖的到來,激發的卻是濃濃的母性,在這點上,我必須點名表揚大圣,在地盤邊界意識上,就顯得比諸貓來的融洽。當然,因為棉花糖的存在,高冷的諸貓們妥妥地失去了一只舔狗,不知這樣的落差,貓們會不會后悔之前對大圣的厭棄。但憑我的觀察,它們表面上看不為所動,甚至對棉花糖更是不為所動。諸貓一定在想,我要的是人的寵愛,與土狗何干。當我想到此處,我仿佛看見來往的貓們,一個個昂起它們高貴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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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梅雨季節,村里商家的老板們眼眶也是濕潤的。但絲毫沒有同理心的植物們迎來了它們的蓬勃的生長期。去年種的芭蕉恐怕是蓬勃的頂流。說好我只要三棵的,一晃眼,它給我整出了七棵。大片的芭蕉葉硬生生覆蓋了一大半五月剛到的石榴。這可是我花巨資從外地運來的突尼斯石榴,原定各長一邊的邊界協定被芭蕉毫不留情打破了。從它生長的架勢中,我可以解讀到的語言是:能長就是牛,我用我的芭蕉葉給你的世界畫個圈。顯然石榴是弱勢的,我這初來乍到剛和泥土確認了曖昧關系,不曾想,向上的同道被遮蔽了!于是,我們伙同心田保安隊長小孟開始磨鏟霍霍向芭蕉。得罪了,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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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還化解了我的一個埋怨,那就是春天老莊和小孟撒了三萬顆野花種子,終于得到了大地的回音。尤其是蜀葵,在多處生長。我依稀想起,老莊跟我說過:撒完之后,要耐心等待,會來的就一定會回來。在我看來,中年男人的話跟鬼話基本是一樣的,我自然是不信的。但現在,我做了修正,有些中年男人的話不是鬼話。感謝蜀葵,挽救了一個人的信用。不過比蜀葵更生猛的,是一株商陸。據我三年觀測,商陸是早先在地里殘留的種子一步步發芽生長的。在它的生長地上,我們種了茂密的風車茉莉,又種了月季,在兩者之間,又混雜著一些雜草。理論上說,商陸的生長空間很小,但我發現正因為空間小,商陸長勢快,幾乎是一天雨一天樣,一周不見是壯漢!不過,商陸并沒有學會撐著自己的底盤,因為生長太快,直接倒下了。它用自己的生命向我們證明,當向上的機會被搞倒了,老子躺著生長一樣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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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生活就是這樣,在淅淅瀝瀝的雨天,充滿著形形色色的故事。其實你不用多加思考,只要稍微多一點點觀察的耐心,你總能獲得一個豐盈的世界,充滿著樸素的道理。它們用一種寂靜無聲的生長,向浮躁的人們持之以恒傳遞著一種古老的信息。雨天的村子,就是它們的世界,稀少來往的人們,像是它們世界里的點綴。我坐在書店門口,聽著稀里嘩啦的雨聲,望著密集的雨線飛進綿密的苦楝樹葉中,竟然想到,或許再過五十年,這里的雨,河流,植物,一如既往彼此心照不宣相處著,而做為樹下看它的人,可能如同昨天的云,早已煙消云散。那么此刻,我不得不問自己,這片鄉村,究竟誰是主人,誰是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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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的雨天,是讀書的好天。手邊這本《燕子呢喃,白鶴鳴叫》恰到好處的到來。我想著這書名配雨天有一種特別的雅致,不曾想,我失算了。悔不該讀它。因為中年男人穩定的情緒被撥動了,要刻意回避的往事被激活了。這本書的作者叫阮夕清,他的文字魔力在于,他回憶他的故事,卻把我帶進回憶里。尤其是那篇《講蘇州話的人》,看完之后,讓我著實哭了一場。能讓我哭一場的書,極其少見,可是這本書的這篇小說,我看著看著,仿佛那個主人公就是我,甚至連書中的那個“神婆”都在我的記憶里歷歷在目,而小說中房間里迷離的空氣,灰煙的火焰,恐懼的溫暖,還有潮濕的地面,全部還原了三十多年前我的親身經歷。
小說并沒有讓我靠近心中思念的人,但卻讓我對思念的人有了釋懷。其實一個人的執念,終究只是自己的掙扎,那些所謂的安慰,也許只是被營造的幻想。但有人為你營造幻想,那依舊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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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十歲的人,似乎很容易勾起回憶。大抵是因為,年歲漸長,意志消沉,遠方的夢少了追逐的心,于是,便開始懷想從前。比如,我此刻就很想念海邊的雨天,潮濕的家中,大家圍坐一起吃晚餐,是一碗粥,幾條魚,蒸茄子,煎豆腐,醬油蒸肉。這些菜,基本都是外公的出品,我的回憶里都有每道菜的香味。而今,一桌子吃飯的人,或是不再重逢,或是天各一方,從前難回。
我想想,今天的相聚,也遲早會散的。越是傾心相聚,以后的回憶是不是越發令人感傷。于是,隱居鄉野,獨善其身,力所能及做點事,讀些書,何嘗不是生活良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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