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歷史上,前蘇聯的元帥可謂人數不少,多謂這個“夫”、那個“斯基”。但中國人比較熟知的,應該是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的名字。
因為在八十年前的1945年8月,正是他統領150萬蘇聯紅軍揮師中國東北,一舉剿除了盤踞于此十四年之久的日本關東軍,并將近60萬日本戰俘押至蘇聯西伯利亞當苦力,令這些曾騎在中國人民頭上作威作福、壞事做絕的侵略者得到應有懲罰。
“軍人最重要的東西是榮譽和尊嚴。”
華西列夫斯基的這句箴言,詮釋了他從伏爾加河畔的窮苦少年到二戰蘇軍名將的全部征程。
當后人仰望克里姆林宮墻外的元帥星章,看到的不僅是一位軍事天才的閃電晉升,更是一部用冷靜、堅韌與智慧鑄就的軍旅生涯天花板。
斯大林曾幽默評價華西列夫斯基:“他指揮百萬大軍,自己卻連蒼蠅都未曾欺侮過。”
此言道出了這位蘇聯元帥鐵血外表下的謙和本色。
華西列夫斯基的起點,是伏爾加河畔的貧寒神父家庭。
作為家中八個孩子中的老四,他自幼在田間勞作中錘煉出堅韌意志。神學校的教育,原本可能將他引向宗教生涯,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炮火改變了他的命運。
1915年,華西列夫斯基毅然投身軍旅,在沙俄阿列克謝軍校速成班訓練4個月便奔赴前線。
青年華西列夫斯基在戰場上脫穎而出:在布魯西洛夫攻勢中,因軍官大量陣亡。上尉軍銜的華西列夫斯基臨危受命代理應是校級軍官的營長,率部死守陣地,獲頒四級圣安娜勛章。
十月革命后,他拒絕追隨沙俄白軍,選擇加入紅軍,被派到駐在葉弗列莫夫的后備營,任排教官。從此,華西列夫斯基的生命就同蘇聯紅軍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了。
同年,在反對外國武裝干涉的作戰期間,華西列夫斯基成長為步兵第142旅第424團副團長。
1920年11月,華西列夫斯基所在的團被調到斯摩棱斯克,參與鎮壓反蘇維埃的示威,他一度代理旅參謀長職務。
國內戰爭結束后,華西列夫斯基出任整編后的紅軍第48師第142團代理團長。在以后的10年中,他先后在這個師的各個團擔任團長職務。
1933年,華西列夫斯基調任伏爾加河沿岸軍區任軍訓部部長。兩年后,蘇聯紅軍實行軍銜制,華西列夫斯基被授予上校軍銜。
當朱可夫在騎兵部隊嶄露鋒芒時,華西列夫斯基選擇了一條更隱秘的軍旅道路——軍事參謀。
1936年,他作為首批學員進入蘇軍總參軍事學院,這段學習培訓經歷,奠定了他運籌帷幄的根基:兵棋推演、導演諸兵種大縱深演習,參與編寫《步炮坦空協同作戰細則》。
1939年德波戰爭爆發后,他敏銳判斷納粹威脅,協助總參謀長沙波什尼科夫秘密制訂《蘇軍戰時展開計劃》,為衛國戰爭保留戰略火種。
1940年6月,45歲的華西列夫斯基獲授少將軍銜,進入將軍行列。
從校官到將軍,他歷時4年。
蘇德戰爭爆發后的1941年7月,華西列夫斯基被任命為蘇軍作戰部長和副總參謀長。
由于戰況日益緊張,從8月初開始,華西列夫斯基和總參謀長沙波什尼科夫元帥每天都須到斯大林那里去研究戰況,有時一天要去好幾趟。當時所要解決的棘手問題,是蘇軍主要預備隊的組成和集中地點選擇。
作為大本營代表,華西列夫斯基同諸多參謀人員夜以繼日工作,很少休息,以至于斯大林親自下令華西列夫斯基必須在每天4至10點休息,并親自檢查這個命令是否得到執行。
1941年10月,納粹德軍兵臨莫斯科城下。蘇軍總參謀部撤離時,斯大林特意單獨留下華西列夫斯基率10人小組堅守克里姆林宮地下指揮所。
他果然不負統帥期望,用兩大決策扭轉戰局:
——指揮30萬市民一周內構筑數百公里反坦克壕、鐵絲網,使德軍裝甲洪流遲滯難行;——利用寒冬反攻:打消一些將領的畏戰情緒,于12月5日發動蘇軍首次戰略反攻。殲敵50萬。
此役后,華西列夫斯基獲晉中將軍銜。
1942年7月,瘋狂不可一世的德軍猛攻斯大林格勒。華西列夫斯基以總參謀長身份親赴火線。
在德軍合圍蘇聯第62集團軍的千鈞一發之際,他調集坦克殘部實施反沖鋒,硬把敵軍包圍圈撕開一個缺口;他與朱可夫將軍閉門三日,制定詳細反攻計劃。指揮蘇聯三個方面軍切開德軍側翼,全殲納粹元帥保盧斯所部30萬人。
至1943年2月,斯大林格勒會戰以蘇聯軍民贏得勝利而告結束。
蘇聯人民取得的這一輝煌勝利,成為蘇德戰場乃至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略轉折點,也徹底打破了希特勒滅亡蘇聯稱霸世界的狂妄企圖。
在斯大林格勒戰役進行最為激烈的1942年10月,華西列夫斯基被斯大林擢升為蘇聯副國防人民委員。1943年1月晉升大將軍銜,并獲一級蘇沃洛夫勛章。這也是蘇聯政府首次向高級將領頒發象征統帥級別的勛章。
而僅過29天,即1943年2月16日,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又發布命令,授予47歲的華西列夫斯基“蘇聯元帥”軍銜,使其成為戰爭期間比肩朱可夫的第二個榮獲元帥軍銜的高級將領。
華西列夫斯基由少將晉升為蘇聯元帥,只用了31個月——即兩年半多點的時間。
乘著蘇德戰場的勝利榮耀與威風,華西列夫斯基臨危受命轉戰東方:
——隱形大調兵:將156萬蘇軍偽裝成鐵路工人,秘密投送中蘇邊境;
——閃電切割術:指揮三路蘇軍揮師中國東北,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不可一世的日本關東軍埋入歷史墳墓。
東方戰場的功勛,為華西列夫斯基贏得第二枚“蘇聯英雄”金星勛章。
據有關史料介紹,當時,隨同蘇聯紅軍反攻回到東北的國際第88獨立步兵教導旅、即中國抗聯教導旅,專門派出先頭部隊,出色地完成蘇軍指揮部指定的艱巨任務。
華西列夫斯基元帥致電旅長周保中將軍說:“中國東北地域廣闊,地理條件艱難,在遠東戰場上,蘇聯紅軍能夠迅速擊破精銳的日本關東軍防線,與東北抗日聯軍的貢獻分不開。感謝你們用生命換來的重要情報,佩服中國英雄!”
在獲得光復的長春,華西列夫斯基專程來看望周保中。因兩人比較熟悉,寒暄后,周保中直接對蘇聯元帥提出要求:“我要擴軍,請你支援我武器裝備。”
華西列夫斯基笑著說:“這是咱們的戰利品,我們共用,你隨便拿,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歸我。”
正是這些繳獲的武器,為后來東北民主聯軍擴編新打下了重要基礎。
戰后華西列夫斯基主導蘇軍重建,歷任蘇聯武裝力量部長、國防部第一副部長。
1977年12月5日,82歲的華西列夫斯基元帥在莫斯科逝世,留下回憶錄《畢生的事業》。這部著作,至今仍是研究蘇德戰爭的權威史料。
與朱可夫元帥的雷霆風格相反,華西列夫斯基以謙和著稱。蘇軍將士回憶:“他訓話時曾不揮舞拳頭,只講責任與榮譽”。
的確,華西列夫斯基性格敦厚,待人熱誠,嚴于律己,謙遜自處。
他從來不認為“粗暴”是統帥性格的特征,也不認為它是指揮軍隊的重要因素。
華西列夫斯基的另一個特點是勇敢沉著、機敏干練。
他在戰爭危急關頭,不止一次冒著生命危險趕赴前線作戰部隊,每次都圓滿地完成最高統帥部賦予的使命。他寫給最高統帥部的每份報告,都非常準確具體。他的這一素質,深得斯大林的賞識和信賴。
在一次完成重大戰役行動之后,斯大林曾調侃他說:“華西列夫斯基同志,您指揮這么一大批軍隊,而且干得不壞,但您自己也許連蒼蠅都從來也沒有欺侮過。”
美國軍事史作家T.N.杜派在著述《哈珀-柯林斯世界軍事人物全書》中寫道:“作為一位能力非凡的野戰指揮官和參謀軍官,華西列夫斯基的天才是多次大型戰斗中的重要財富。他以出色組織多個方面軍、諸多兵種協同作戰而聞名。”
英國軍事史家利德爾·哈特則評價:“他把參謀工作升華為藝術——精確如鐘表,磅礴如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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