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丨笨貓

我用連續(xù)兩個通宵玩完了《撈女游戲》，又名《情感反詐模擬器》。感覺是把自己過去的情感經歷重溫了一遍，游戲中那些撈女騙人的臺詞，歷任前女友幾乎都跟我說過。

玩到第三章男主吳宇倫和女主陳欣欣酒吧說真心話劇情時，我忍不住潸然淚下。

可我跟陳欣欣一樣有干眼癥，哭了一會卻哭不出來，只感覺到干嘔，把剛吃的早餐全吐了出來，地上一片狼藉，像極了我狼藉的愛情。

01

《撈女游戲》絕不是一款污名化女性、挑動性別對立的游戲。恰恰相反，只要你玩過它，你就知道主創(chuàng)團隊的用心是抨擊撈女渣女，抨擊畸形的拜金價值觀，抨擊借挑動男女對立來攫取利益流量。

在男主日記檔案中，主創(chuàng)借吳宇倫之口寫道：

我知道你嘗過真心被標價的滋味，見過愛情在付款記錄上跳動的數字。那些精心設計的偶遇、深夜共鳴的脆弱，不過是捕撈真心的誘餌。但請不要灰心，因為：傷口結痂的地方，會長出最堅硬的鎧甲。

我們不是要審判誰，對立誰，而是想告訴你：你很珍貴，你值得被真誠地愛，而不是被放在天平上被估價、被打壓；你的好，應該給那個同樣真心待你的人。

一個游戲，敢于去觸碰敏感的社會性別議題，已經遠遠超出了游戲本身的意義，它的社會意義、教育意義更值得年輕人去深思。

在經歷起初的輿論風浪后，央媒也對這款游戲予以了高度肯定，新華網通過轉載北青報的文章，稱該游戲“積極響應了國家網信辦‘清朗行動’整治網絡婚戀亂象的要求”。上一次央媒為游戲背書，還是《黑神話：悟空》。

無論渣男渣女，還是撈男撈女，其實他們都是愛情的敵人。他們通過社交媒體宣揚畸形的價值觀，將愛情與金錢掛鉤，嘴上說要獨立自主，實際是把一切標定價格。

部分平臺淪為宣揚拜金主義和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溫床，讓那些仍舊相信真愛、渴望真愛、追求真愛的男女在一次次欺騙和利用中碰得遍體鱗傷，也包括我自己。

02

在成都初遇S時，我們找了家火鍋店吃火鍋，被告知底料要60多。“太貴了，換一家吧，我們都沒什么錢。”

S很漂亮，學美術，戴著美瞳的眼睛撲閃著清純。當時我剛畢業(yè)，只穿得起H&M，肉眼可見的窮，S的話讓我大為感動，于是換了家便宜的火鍋店。S主動說我們AA吧，我說不用，我寫稿還有點稿費。

我們點的是鴛鴦鍋，S告訴我，成都人最大的妥協(xié)就是“行行，鴛鴦鴛鴦”。但成都的鴛鴦鍋并不好吃，S提議吃她的辣鍋的，她夾了一塊肉遞給我。我嘗了一口，立刻被辣得劇烈咳嗽，S笑了，精心夾過的睫毛彎起來很迷人，但越迷人的往往越危險。

吃到最后，有一個歌手來到我們桌前，問要不要點歌，3首100元。我問可以點一首嗎，那人笑了，大概看出我囊中羞澀，說：行，一首30塊。你們是耍朋友吧，那送你們一首最近很火的《可不可以》。

當時我不知道“耍朋友”在四川話中是談戀愛的意思，就同意了。

“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們之間有太多回憶，愛上了你沒什么道理，只是剛好情竇初開剛好遇見你……”

《撈女游戲》中，第三章的背景音樂也恰好是這首《可不可以》，我才發(fā)現(xiàn)陳欣欣和S長得有點像。

來成都本來只計劃玩幾天，那幾天都是S陪我玩，買單的都是我。S會把她喝過的飲料遞給我，讓我嘗嘗好不好喝，吸管上殘留她的誘人口紅印。后來我才明白，這是撈女的常見套路。

臨走的時候S突然說，我們互刪吧，當一切沒發(fā)生過，反正以后很難見到了。

我著急了，我說我該怎么做。S不說話。

我腦子一熱，說不走了。后來才明白，這樣以后她可以說留在成都是我自愿的，跟她無關。

當晚S來我的酒店房間找我，我感覺很奇怪，但還是送她回家了。第二天她輕車熟路地帶我去了IFS，我看著琳瑯滿目的英文牌子，只能勉強認出幾個，DIOR應該是迪奧。她在迪奧門店停了下來。

她試了幾款口紅色號問我好不好看，我忙說都好看，實際一直緊張地偷瞄價格，還好口紅不算貴，300多。柜姐仿佛看出我的窘迫，主動說可以打8折。

迪奧口紅印在我嘴唇上時確實有種迷人的味道，但后來發(fā)現(xiàn)，她會經常帶我去春熙路、太古里，每次動輒幾百，當然都是我來付錢。付錢的時候她開心地問我，你會一直對我這么好嗎？我說肯定會啊。那你會娶我嗎？當然啊。

這也是《撈女游戲》里的臺詞。

03

幾年后，我用小號重新加上了她。

她主動給我發(fā)了自拍，我認出來有幾張還是我?guī)退牡模蝗缂韧那寮儭o辜。我不知道是我還對她有殘存的吸引力，還是她對每一個主動接近他的男生都這樣，聊天很快變得曖昧。

你談過幾段戀愛？我問。

十幾段吧，太多了，記不清了。她說。我記得她跟我說，在我之前就談過兩任。

那最長是多久？

快一年吧，而且我對他印象很深。

那為什么還分手？

他太窮了。我找他要一個紀梵希的套盒他都舍不得，也就1000多。

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他帥啊，而且他會寫文章，還挺有才華的。不過你知道嗎，他總愛拉我去書店。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去，但為了騙他，我說我喜歡看書，其實他在看那些我看不懂的書的時候，我都在看漫畫。

哈哈那他可真夠笨的。

對啊，他確實是個傻子。我跟他分手了，他還來找我復合。其實我早就換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只是沒告訴他罷了。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嗎？他還把他剩下的一萬塊錢轉給了我。”她說。

“哈哈哈，那他真是個徹頭徹底的傻子。”我自嘲地說。

對啊，不像你懂穿搭會護膚，他當時窮得洗面奶都舍不得買。我看你也用嬌韻詩和紀梵希，看來咱兩挺有緣分的，用的護膚品都差不多。

我心想，那都是因為你，我才知道了這些牌子。

“你愿意來四川的話可以來我家當上門女婿。”S發(fā)了個曖昧的表情。

我關掉了聊天框。

04

有一段時間，我住在朋友家，每天啥也不做，就是睡睡覺打打游戲。

我發(fā)現(xiàn)我的王者榮耀技術越來越好，有的英雄排名甚至是省前幾，我開了游戲直播，基本只打游戲很少說話，但慢慢地竟然也有了幾千粉絲。

Z出現(xiàn)在我直播間，看著我輕松拿到四殺、五殺，連連發(fā)彈幕驚嘆，并刷了幾百塊錢禮物，這樣可以加到我的微信。

Z在意大利讀書，學音樂和意大利文學。由于我當時晝夜顛倒，恰好能對準她的時差。很快，我們聊天的話題從游戲變成了音樂和文學，變成了村上春樹和茨威格。

我說我最近看完了茨威格的《昨日世界》，她送了本李靜睿的《死于昨日世界》給我。

“我當時看了很多主播，就屬你最特別。其實主播們技術都不錯，但是你從來不爆粗口，很溫柔一看就讀過很多書。”放圣誕假時，Z回國來找我，依偎在我身旁對我這么說。

“我來找你，你還請我吃了飯，你記得來廣州找我，我會請你吃飯的，廣州菜比安徽菜好吃。”分別時Z告訴我。

很快，我買了去廣州的機票。“對不起，我不能請你吃飯了”，Z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怎么了？”我連忙問。

“我朋友創(chuàng)業(yè)資金斷裂了，我把身上所有錢都借給他了”。Z楚楚可憐。這是漂亮女生最好的武器。

我找朋友借了3000塊，算是支付了之后幾天去各大商場吃飯的飯錢。她帶我去了太古匯，仍然是一堆我不認識的英文牌子。Hermès，海馬斯？我試圖拼出來。

是愛馬仕，H不發(fā)音。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進去逛逛。Z冷淡又夾雜著嫌棄地說。

回到意大利后，Z迅速跟我提了分手，理由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問她，你臨時說沒錢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啦，我只不過是不想給你花錢而已。你知道有多少男生排隊等著給我花錢嗎？

05

在游戲中，有的撈女是迫不得已，而玩家要做的，是用真情和技巧感化她們，讓她們洗心革面。“無論何時，真心仍然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鑰匙”。

可現(xiàn)實中，撈女渣女的面貌要復雜得多，她們可能看起來清純，可能看起來學歷高且多金，但畸形的價值觀一旦形成，往往很難改變。我也曾試圖改變過，但最后發(fā)現(xiàn)是一場徒勞。

我建議無論男女，都可以玩一下這款《情感反詐模擬器》，正如毛姆的《面紗》結尾所說：

我一定不能讓我的女兒重蹈覆轍。我希望她無所畏懼，真誠坦蕩。我想讓她成為一個不依附于他人、自立自強、忠實于自己的女孩。

愿天下不再有被撈被騙的傷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