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8年,朱元璋在南京稱帝,明朝建立,元朝對中原的統治宣告結束。北方仍盤踞著元朝殘余勢力,擴廓帖木兒,漢名王保保,掌控著其中最強的軍事力量。這位元朝末年的蒙古伯也臺部將領,長期占據山西、陜西地區,成為抵抗明軍的核心力量。
他屢次擊退明軍小股部隊,朱元璋曾感嘆其為"天下奇男子"。明軍攻占元大都后,元順帝北逃漠北,擴廓帖木兒則率領主力退守太原,試圖以山西為根據地謀劃反攻。
據《明史?擴廓帖木兒傳》記載:
“擴廓帖木兒,沈丘人,本姓王,小字保保……元末兵起,以功累官至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封河南王。”
他的軍事才能和頑強抵抗的態度,使他成為明朝北伐路上最大的障礙。朱元璋深知山西的戰略重要性,若不能平定山西,元朝殘余勢力可能以此為跳板,威脅剛剛建立的明朝政權。因此,他決定派徐達、常遇春率軍西征,目標直指擴廓帖木兒的根據地太原。
徐達作為明朝開國第一功臣,被任命為征虜大將軍,常遇春為副將軍。兩人率領明軍主力從大都出發,向西進軍。朱元璋還派出一支偏師進攻陜西,以牽制元軍,防止其支援山西。明軍的戰略意圖很明確:先切斷擴廓帖木兒與漠北元軍的聯系,再集中兵力攻占太原,徹底清除元朝在山西的勢力。
《明史?徐達傳》中記載:
“達與副將軍常遇春謀曰:‘擴廓帖木兒在太原,未易猝拔。若徑趨太原,則彼必并力拒我。不如分兵為疑,出不意直搗其巢。’”
徐達的戰術思想是穩扎穩打,避免與擴廓帖木兒正面硬拼,而是通過迂回和突襲,尋找戰機。1369年初,明軍從河北進入山西東部,先后攻克保定、真定(今河北正定),逼近太原。擴廓帖木兒得知明軍動向,親率主力北上,試圖阻止明軍西進,并計劃聯合漠北元軍反攻大都。雙方在太原外圍形成對峙,一場決定山西歸屬的關鍵戰役即將爆發。
明軍逼近太原的消息傳來,擴廓帖木兒迅速調整部署,親率主力北上,試圖在太原外圍阻擊徐達。元軍以騎兵見長,機動性強,擴廓帖木兒計劃利用這一優勢,趁明軍立足未穩時發動突襲,打亂其陣腳。然而,徐達對元軍的戰術早有防備,他命令部隊穩扎營壘,加強警戒,同時派出斥候嚴密監視元軍動向。
兩軍在太原城北形成對峙,徐達意在通過長期圍困消耗元軍補給,而擴廓帖木兒則急于決戰以扭轉局勢。 擴廓帖木兒多次派出輕騎襲擾明軍側翼,試圖引誘徐達出戰,但明軍始終堅守陣地,不為所動。徐達深知,在開闊地帶與元軍騎兵正面交鋒并非上策,因此他采取“避其鋒芒,待機而動”的策略,耐心等待元軍露出破綻。與此同時,常遇春率領精銳騎兵在側翼游弋,隨時準備發動反擊。
擴廓帖木兒見明軍遲遲不應戰,決定調整戰術。他命令部分部隊佯裝撤退,試圖誘使明軍追擊,再以主力騎兵迂回包抄。然而,徐達識破了這一計謀,僅派小股部隊試探性追擊,主力仍按兵不動。雙方在太原外圍展開了一場無聲的博弈,勝負的關鍵在于誰先犯錯。
此時,山西的天氣已進入深冬,寒風凜冽,對雙方士兵的耐力和糧餉都是嚴峻考驗。元軍雖習慣北方苦寒,但因長期對峙,糧餉漸匱。明軍則依靠穩固的后方供應,士氣相對穩定。擴廓帖木兒意識到,若繼續僵持,局勢將對自己不利,必須盡快打破平衡。他決定集結精銳,準備對明軍大營發動一次決定性夜襲,企圖一舉擊潰徐達主力。
然而,這一計劃尚未實施,便被明軍察覺。常遇春通過斥候的情報,發現元軍調動頻繁,且營地燈火管制異常,判斷其可能準備夜間行動。他立即向徐達建議先發制人,趁元軍尚未完成部署時發動突襲。徐達權衡利弊后,采納了常遇春的建議,一場決定性的夜襲計劃就此展開。
夜色深沉,寒風呼嘯,明軍營地中一片肅靜。徐達挑選了千余名精銳騎兵,全部輕裝簡行,馬蹄裹布,兵器也用厚布纏裹以避免反光。常遇春親自率領這支隊伍,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向元軍大營逼近。元軍雖在營地外圍布置了哨兵,但因連日對峙的疲憊以及嚴寒的影響,警戒有所松懈。
當常遇春率領的明軍精騎逼近至元軍營地一里處時,全軍下馬整備。士兵們將箭矢浸透火油,用火石點燃后,第一波火箭齊射便覆蓋了營地外圍的哨塔和營帳。火借風勢,頃刻間引燃了十余頂帳篷,照亮了半邊夜空。元軍巡夜士兵剛發出警報,就被箭雨射倒。
常遇春親率三百精銳直撲中軍,戰馬踏翻柵欄時,元軍值夜的百戶長才匆忙集結起數十名親兵。這些親兵多數未著鎧甲,僅持短兵倉促應戰。明軍騎兵以三排錐形陣突入,前排長槍突刺,后排連弩齊射,瞬間撕開防線。親兵統領被常遇春一箭射死,殘余護衛四散潰逃。
負責焚燒糧草的明軍分隊遇到頑強抵抗。看守輜重的元軍百人隊依托糧車結陣,用長矛組成密集槍陣。明軍校尉見狀立即改變策略,分出二十騎繞至側翼拋擲火把,主力則下馬步戰。經過半刻鐘的激烈白刃戰,元軍陣型終被突破,三十余輛糧車燃起沖天大火。
激烈戰斗發生在中軍大帳周邊。擴廓帖木兒的親衛怯薛軍披重甲、持彎刀死戰不退。明軍三次沖鋒均被擊退,折損二十余騎。直到常遇春調來火銃兵近距離齊射轟開缺口,才最終突破防線。混戰中,擴廓帖木兒的掌印官被火銃擊斃,帥旗倒地,加劇了元軍混亂。
突圍過程中,擴廓帖木兒的戰馬接連被明軍射殺三匹。其親兵隊長帖木兒不花率十余人斷后,全部戰死。明軍追兵至五里外的汾河岸邊,因河面薄冰難承重騎而止步。殘存的十八騎丟棄所有旌旗儀仗,借著黎明前的黑暗遁入呂梁山區。
與此同時,徐達率領明軍主力從正面壓上,與常遇春的夜襲部隊形成夾擊之勢。元軍失去指揮,抵抗迅速瓦解,大部分士兵或投降,或潰散。天亮時分,戰斗基本結束,明軍徹底控制了元軍大營,繳獲大量糧草、馬匹和兵器。太原城內的守軍得知擴廓帖木兒敗逃的消息后,士氣崩潰,很快開城投降。
此戰之后,山西境內的元軍殘余勢力紛紛望風歸降。為徹底肅清元朝勢力,徐達分兵三路:馮勝北上攻大同,湯和南下取平陽,傅友德向東南進發奪潞州,意圖切斷元軍殘部聯絡。
七月十二日辰時,馮勝親率輕騎抵近雁門關偵察地形。發現元軍不僅在山道筑起三道各高六尺的石墻,更在兩側崖壁鑿出數十個藏兵洞,守軍可輪換休整。豁鼻馬將主力分為三班,確保防線時刻有三千人駐守。馮勝當即命令工兵營趕制火砲,并挑選三百名善于攀巖的湖廣士兵組成突擊隊。
七月十三日至十九日,明軍實施疲敵戰術。每日辰、午、酉三個時辰,以二十人為一隊,輪番沖擊石墻。佯攻部隊皆執雙層牛皮盾,距離百步即返,誘使守軍消耗箭矢。夜間則派斥候記錄守軍換防規律,發現子時與寅時交接最為松懈。十九日夜,突擊隊借助鐵鉤繩索攀登東側崖壁,在突出部建立立足點,暗藏火藥桶于巖縫中。
二十日丑時三刻,總攻開始。火砲齊射點燃西側崖壁的茅草棚,吸引守軍注意。同時東崖火藥引爆,炸塌一段石墻。突擊隊居高臨下發射火箭,掩護主力沖鋒。守將豁鼻馬急調預備隊堵缺口時,明軍重甲兵已突破第一道石墻。元軍被擠壓在第二、三道石墻之間,自相踐踏死者甚眾。
慘烈的廝殺發生在關樓前。豁鼻馬親率五百親兵死守最后防線,用浸油的圓木滾落阻擋明軍。馮勝令刀牌手結“鴛鴦陣”穩步推進,火銃隊分番迭射。激戰至寅時末,元軍箭矢用盡,開始潰散。豁鼻馬重傷后仍手刃七人后突圍,最終因失血過多死于逃亡途中。此戰繳獲戰馬三千余匹,收降蒙古騎兵八百余人。
南線戰場上,湯和部在平陽城外遭遇了當地豪強武裝的聯合抵抗。這些由地主武裝組成的“義兵”熟悉地形,采用游擊戰術襲擾明軍糧道。湯和改變策略,張貼安民告示承諾減免賦稅,同時派精兵突襲了幾處主要寨堡。到八月中旬,多數地方武裝選擇歸降,平陽守軍孤立無援,開城投降。
傅友德部在潞州的進展最為順利。當地守將張思道原是紅巾軍舊部,在收到徐達的勸降信后,于八月初三率部歸順。傅友德兵不血刃接管城池后,立即著手整編降軍,將其中的六千精壯編入明軍序列,老弱者發放路費遣散。這一舉措極大穩定了當地民心,周邊州縣紛紛效仿歸降。
至九月底,朔州守軍開城投降,山西全境平定。徐達在太原設立行都督府,立即推行三項措施:登記戶口、丈量田畝、設立衛所。對蒙古降眾,準其保留牧地,但必須編入軍戶。這些政策穩定了山西局勢,元朝在中原的最后一個據點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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