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7月,時任中原軍區一縱一旅旅長的皮定均,率部抵達安徽霍山的千笠寺。此時,想要躍出大別山,轉往蘇北,還要闖過兩道關——越過青風嶺,渡過磨子潭。
部隊路經千笠寺時,一個和尚依著山門,靜觀魚貫而過的隊伍。皮定均過去和和尚攀談,和尚說:“你們是紅軍吧?”皮定均點點頭。
皮定均對寺廟上的對聯頗感興趣,便問:“青風吹去萬人愁”,“青風”指的是青風嶺吧?和尚如實說:“是指青風嶺。離這里不過一二十里。”令皮定均驚訝的是,“萬人愁”也是一座大山。
若是沒有戰爭,皮定均肯定會與和尚討論大半天。但此時情況不允許,他要解決出大別山的必經之路——青風嶺。青風嶺的地勢很特別,皮定均依著經驗判斷,敵人肯定會派重兵扼守青風嶺。到時候后有追兵,前有青風嶺之重兵,那么,他帶領的7千人馬,將無處逢生。
這天,皮定均趕上了前衛團。前衛團是二團,團長鐘發生。皮定均告訴鐘發生,要求他趕緊放飯,哪個連隊先吃飯,哪個連隊先去搶占青風嶺。在關鍵時刻,一分鐘就可能改變戰局。
盡管皮旅二團在本就不寬裕的時間里,又擠壓了時間。但還是沒能快過敵人。很快,皮定均接到鐘發生派來的通信員,告訴他:敵人已經占領了青風嶺。鐘發生派兵佯攻過2次,都已失敗告終。由此可見,正面進攻有多么艱難!
就在最緊張的時刻,三團團長曹玉清跑來向皮定均匯報,三團團參謀長青雄虎的夫人何濟華要生產了。那時,二團在前面打,三團快速向前靠攏。青雄虎跟隨三團一營行軍,他叮囑一營營長趙聯城:“老趙,走慢點,我媳婦生孩子呢!”
一營便放慢了速度。何濟華挺著大肚子和部隊一起行軍,騎在馬背上,羊水都流出來了。皮定均了解后,馬上囑咐三團團長:“讓衛生隊抽個醫生去照顧,保證大人小孩安全。”何濟華生產用了20分鐘,完事后繼續跟隨大部隊進軍。
這個喜訊傳到皮定均的耳朵里,皮定均問報喜人:“孩子起名了嗎?”得知還沒有后,皮定均說:“叫突突吧。”兩個“突”字疊在一起,足可見皮定均要領導皮旅突圍的決心。突突一出生就接受到槍炮的洗禮,已習慣了這種生活環境。后來行軍中一旦槍炮聲消失,或者停下休整,她反倒會胡鬧。這一“反常”的行為,一直持續到突突幼兒時代結束。
由于情況緊急,盡快拿下青風嶺,才有機會保全7000兵力。皮定均先后派了3人,敦促鐘發生出兵攻占青風嶺。鐘發生在最前沿,知曉正面進攻,肯定會傷亡慘重。
鐘發生是老革命,1932年參加革命,打過東征、平型關之戰。青風嶺一戰,算是他的得意之戰。鐘發生想好計策:二營正面佯攻,一營從右翼攀登陡崖峭壁,迂回上去,然后插入敵后。當時有個進步青年黎原清,是他帶領一營走小道,找到攀登陡崖的隱蔽位置。
皮定均先后派了三人,前去和鐘發生了解情況,而且一次比一次派來的人重量大。第一回是通信員,第二回是作戰科副科長,第三回是副旅長。在鐘發生的策略下,敵人遭到皮旅上下夾擊,很快就亂作一團。
攻占青風嶺后,后衛三團也跟上來了。皮定均見到剛生產完的何濟華,對她說:“你很堅強,很勇敢,是好樣的!”當皮定均看到突突后,喜歡得不得了,他對著嬰兒的笑臉就親了一口說:“突圍路上,嬰兒誕生,后繼有人啊!”
青風嶺挺過來了,接下來就是磨子潭這條大河了。這一仗,三團成了前衛團。皮定均跟隨三團來到磨子潭鎮,來不及休整,他就下令部隊渡河。因為皮定均事先假扮鄉政府的口吻,給霍山縣政府打去電話,套出了敵人已經在河對面的山頭排兵布陣。
皮定均只好下令,三團派一個營先搶占有利山頭,掩護全旅渡河。結果一營營長派2連攻山頭,其余兩個連在山下休整。但2連不愿離開大別山,連長帶著連隊走了。后來找到大別山的張體學打游擊了。因為這一失誤,差點兒導致守在山下的兩個連隊被全殲。
因為這一變故,使得渡河危險性提升。原來供給部部長范恵的夫人薛留柱,剛生下“中原”不久,一直被擔架抬著。皮定均對薛留柱很照顧,時不時地觀察她的情況。范恵和薛留柱考慮到,這種情況下,帶著孩子就是累贅,便把“中原”留在了磨子潭。
薛留柱舍不得孩子,但為了革命,她別無選擇。把孩子留下時,薛留柱寫下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希望戰后能尋回孩子。很快,皮定均發現了不對勁,他問范恵:“中原呢?”范恵很悲傷地說:“丟在磨子潭了。”
皮定均很生氣,但他知道這也是范恵和薛留柱在艱難時刻的無奈選擇。搶渡磨子潭,本就九死一生。留下來,或許生存幾率更大。最后,皮定均很遺憾地說:“就這樣吧,那孩子可真好看。”
兩個在皮旅出生的孩子,命運截然不同。強渡磨子潭時,敵人的槍彈如下雨一般,一枚子彈打穿了突突的襁褓,差一點兒就命喪于此。最終,突突跟隨部隊突圍后,健康成長。建國后,先后在南昌、石家莊飛機制造廠上班,安穩退休。
而留下來的中原,先后被轉賣了8次。等薛留柱找到女兒的時候,已經是1975年的時候了。那時的中原,身著補丁褲子,已是4個小孩的母親了。雖然母子團聚,但父親的意思是,還是送她回到農村務農。
兩個小孩在中原突圍中降生,她們的名字很特別,象征著皮旅突圍的堅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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