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十一月,朝廷收到一封來自河南彰德府的訃告,通報內(nèi)容為趙王朱厚煜于上月底薨逝。此時宗室人口已達數(shù)萬之眾,幾乎每天都有人降生,也有人去世,宗王去世也屬稀松平常,數(shù)百年下來,早已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即便朱厚煜貴為親王,亦只需照方拿藥便可,無需朝廷為其大費周章。
然而這位趙王殿下的死因極為離奇,竟是自縊而亡。堂堂親王,不明不白的選擇懸梁自盡,可謂是聞所未聞,由不得朝廷不重視,將相關(guān)人等押解京師審訊。
那么為何趙王朱厚煜會選擇自縊而亡呢?
冒然為宗室助陣,遭到訓(xùn)斥
朱厚煜,生于弘治十一年(1498年),為趙莊王朱祐棌(音cǎi)嫡長子,生母不詳。某百科稱其生母為趙莊王妃曹氏,但實錄記載曹氏直到弘治十四年(1501年)才受封清流王妃,顯然不可能為朱厚煜的生母,故阿越懷疑曹氏為朱祐棌的繼妃,清流王元妃另有其人,她才是朱厚煜的生母。
“(十二月)甲寅,上御奉天殿傳祭,遣泰寧侯陳璇……東城兵馬副指揮曹寧次女為趙府清流王妃……”(《明孝宗實錄》)
三角湖公園:彰德西南城墻遺存所在地
弘治十七年(1504年)二月,朝廷賜名曰厚煜。正德九年(1514年)五月受封趙世子。
正德十三年(1518年)二月二十四日,趙莊王朱祐棌薨逝,在位17年,終年43歲。明武宗按制為其輟視朝三日,賜祭葬的同時,命趙世子朱厚煜管理府事。
按照慣例,朱厚煜需服滿之后才能襲爵,可若是讓待襲宗室選擇,肯定是希望能提早襲爵的,畢竟早一天襲封便能多領(lǐng)一天歲祿,何況其父王趙靖王便屬于獲得特恩提早襲爵的典型,有這個先例在如何讓他不心動。
正德十四年(1519年)七月,朱厚煜援引德世子朱祐榕的實例,請求準許他提前襲爵。明武宗也沒為難他,予以恩準。
“辛丑……初趙王薨,命世子厚煜管理府事,俟服滿襲封。至是,厚煜復(fù)援德世子例申請。命先準封。”(《明武宗實錄》)
然而據(jù)實錄所載,朱厚煜直到正德十六年(1521年)八月,此時禁城的主人已換成明世宗,也就是說他不僅沒能提前襲爵,反而延后了。至于原因,到底是朝廷逗他玩,還是實錄誤記,限于史料不得而知。畢竟被他援引為例的德世子,其襲封時間也存在問題,具體可見《德莊王朱祐榕》篇。
朱厚煜襲爵之后面臨第一大難題,便是本府顧國將軍朱祐椋(音liáng)屢屢越關(guān)擾奏。
要說朱厚煜的這位族叔為人,非常有意思。正德四年(1509年)十月,他上疏朝廷表示,國初之時,王府官多從科貢之中擇善任用,故能“嘉諫直言,有所匡捄”,能起到約束宗室的作用;近年來,王府官或以年老監(jiān)生,或保舉舍人充任,此輩心中所念只有自己榮華富貴,故以“逢迎取悅”為能事,“無復(fù)箴諫”。
近墨者黑,近來宗室多有違法亂紀者,與王府官所用非人頗有關(guān)系。他提議由各地鎮(zhèn)守、巡撫、巡按、分守官等地方大員,秉持公心對諸藩長史以下官員進行勘核,但凡屬于保舉的,以及年已六十以上的,統(tǒng)統(tǒng)開革為民,以正諸藩風(fēng)氣。此舉獲得吏部大力支持,明武宗因此降敕命各地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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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事情發(fā)生在自己頭上時,又換了副嘴臉。嘉靖初年,朱祐椋府上下人蕭祿等殺害無辜百姓,遭到彰德府知府張惠的嚴辦。雙方為此撕破臉皮,朱祐椋屢屢私自赴京控告張惠。
此事還驚動了趙藩宗室,不僅朱祐椋的侄子奉國將軍朱厚煏、朱厚炪等為其出頭,連趙王朱厚煜的都站出來為他背書,以至于鬧得很大。
表面上看,蕭祿殺人事件,張惠的處置合情合理,問題是事涉宗室,于是變得極為復(fù)雜。在大明的法律之中,藩國與民政屬于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宗室及其下人犯罪,處置權(quán)在藩王,地方無權(quán)干涉,也就是說張惠雖是一個為民做主的好官,但越權(quán)了。
因此,朱祐??馗嬲玫赂蟹梢罁?jù)在??蓧木蛪脑冢髅饔猩鲜鑿椲肋@條正道在,他偏偏不選,反而要走捷徑。先是收集張惠的隱私,然后打上門去,在其門前搞大字報,將之公之于眾。其后又違反藩禁,未得朝廷準許的情況下,赴京訐奏。即便明世宗命河南巡撫徹查此事,并命河南巡按御史緝拿本府輔導(dǎo)等官,依然不管不顧。
皇帝很生氣,后果很嚴重。嘉靖四年(1525年)八月,明世宗下令,革去朱祐椋三分之一祿米,朱厚煏、朱厚炪則罰俸兩月,挑起事端的彰德知府張惠也沒落得好,被貶為河?xùn)|都轉(zhuǎn)運鹽使司同知。冒然介入這場紛爭的朱厚煜同樣沒好果子吃,遭皇帝陛下降敕切責(zé),要求他管好自己、管好本藩宗室。
“有詔:‘逮問張惠及蕭祿等,法司具獄?!显t革去祐椋祿米三之一;厚煏、厚炪各奪祿米二月;以敕切責(zé)趙王;謫發(fā)蕭祿等戍極邊;知府惠亦以行事不當,降為河?xùn)|都轉(zhuǎn)運鹽使司同知。”(《明世宗實錄》)
改過自新,屢受表彰
趙王朱厚煜殿下,才智不怎么出眾,不過在乃父趙莊王的言傳身教下,秉持了謹小慎微的態(tài)度。經(jīng)由朱祐椋事件,更是吸取教訓(xùn),平日里不爭不搶,廣行善事。
嘉靖五年(1526年)三月,趙藩宗廟命犯祝融,毀于一旦。接到朱厚煜的奏報后,工部認為當派遣官員負責(zé)營造,如此朝廷既要出工,又要出錢。明世宗不同意,只讓河南布政司按工程需求派給工料,至于人工則“不許擾民”,即讓趙藩自己想辦法,安排自家校尉也行,自行出錢招募人手也可,就是不許向百姓攤派勞役。朱厚煜對此毫無疑義,遵旨辦理。
我國五千年來小冰河期與暖期的交替情況
明朝中后期由于處于小冰河期,自然災(zāi)害不斷,嘉靖初年河南連年大旱。
嘉靖八年十一月,朱厚煜上疏朝廷,提出打算自減一千石歲祿,用于賑濟藩國彰德府境內(nèi)的災(zāi)民。賑災(zāi)本是朝廷的事,藩王介入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故此明世宗對他此舉表示嘉許,但并未批準其辭祿之舉,而是命當?shù)厥爻奸_倉賑災(zāi)。
不可否認的是上述種種,為他博得了好名聲,因此嘉靖年間接連受到朝廷的獎諭。比如嘉靖七年六月,其叔汝源王朱見淇將他“素事祖母楊妃以孝”的事跡呈報朝廷,請求樹立牌坊,已進行旌表?;实郾菹乱虼速n敕給予獎諭。
好名聲也為他換得了不小的收益。嘉靖十七年(1538年),在朱厚煜的奏請下,朝廷給予趙藩修理、簡王、惠王、悼王三代六墳的修繕銀二萬二千四百兩有奇。這屬于莫大的恩典,一般朝廷不會批復(fù),就算給也會扣扣搜搜,不可能如此大方。
嘉靖十七年十二月初四,章圣皇太后蔣氏駕崩,作為大孝子的明世宗為完成母后的遺愿,決定對顯陵進行大修。為顯示皇帝對這項工程的重視,明世宗決定南巡承天府,視察顯陵改建工作。
嘉靖十八年二月十六日,南巡車駕自京師出發(fā),居守大臣及文武群臣送駕于宣武門外。當月二十六日,圣駕抵達彰德府境內(nèi)的磁州(今河北磁縣),趙王特來迎駕。這是南巡途中首位迎駕的藩王,因此明世宗對他的印象頗佳,稱贊他“首先致敬,忠誠備至,朕甚嘉悅”。
為此明世宗特地留朱厚煜隨駕一宿,次日派遣英國公張溶和禮部尚書嚴嵩這一文一武兩位大佬禮送他歸國。
明世宗的車駕離開彰德府境后,又致信趙王進行獎諭,并命戶部準備御賜之物贈予,同時特賜加祿三百石。
“及駕出王境,復(fù)賜書諭王曰:‘朕躬詣承天府恭視顯陵,為二親計,實惟萬世之圖。道經(jīng)王國,王屢請越境迎候朝見,又屢奏以途路長遠,請慎起居,又遣內(nèi)外輔導(dǎo)官迎慰,具悉。王忠敬勤誠,愛朕至意,深用嘉悅,但行途匆匆,莫舉宴酬之禮。已敕戶部歲加祿米三百石,并有微物以賜,用見朕意,特茲諭答。王宜益加忠敬,親賢務(wù)學(xué),勤以教家,誠以修身,庶保令譽于克終用,式藩屏以光世德。惟王其欽承朕諭?!?/strong>”(《明世宗實錄》)
明世宗容貌復(fù)原畫像
這新增的三百石祿米,朱厚煜也沒領(lǐng)幾年。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十月,他上疏表示愿意將本年度應(yīng)征祿米,及前些年見征而未完的積欠,拿出來獻給朝廷,以充軍餉之用。同時奏請辭免新加的三百石祿米。
趙王如此公忠體國,明世宗深感欣慰,特地賜書慰勞。至于其請辭部分,只允許辭免新加祿米,其余祿米“自給如故”。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爆發(fā)蒙古小王子俺答汗入寇,兵臨北京城的“庚戌之變”,對明朝而言乃繼土木堡之變后的有一大奇恥大辱。為了自己小命計,明世宗決意加強一下武備,各藩也多有報獻。嘉靖三十年六月,趙王朱厚煜獻馬十匹,捐銀一千兩。
專心事上的同時,朱厚煜也積極為本支宗室爭取利益。進入嘉靖朝,積欠已成為困擾宗室的頑疾,很多人因此有上頓沒下頓,小日子過得困頓不已。
嘉靖十八年七月,趙王上疏朝廷,宣稱朝廷給定的趙藩宗室本色祿米折銀價格過低,且連續(xù)多年拖欠未給,請求重新改支米麥,并且補足積欠部分。此議遭到戶部的激烈反對,他們表示祿米折銀價格,考量過多種因素之后綜合制定,非常合理,趙王此舉乃是無理取鬧,至于積欠部分可以從其他地方設(shè)法補足。明世宗對戶部的意見極不滿意,要求對方拿出一個可為定例的切實有效方案出來。
“疏入,上以祿糧折色既有定則遵守,何又因時價增減,徒滋奸弊,虧累宗室?詔戶部從寬酌處,定數(shù)通行,永為定例。仍移所司督還逋欠之數(shù),毋緩。戶部更請下?lián)嵫补僮h處,并通行天下諸有王府折銀者一體遵行。從之。”(《明世宗實錄》)
明代銀錠
戶部嘴上答應(yīng)的好好的,可并沒有拿出切實有效的方案。于是乎嘉靖十九年十月,朱厚煜又一次就祿米折銀問題上疏,表示改折比例甚輕,再次要求恢復(fù)本色祿米發(fā)放,至于歷年積欠問題,請求照代、沈二府之例,用長蘆鹽場鹽引抵扣。此舉讓戶部難以招架,因鹽引涉及九邊軍餉,堅決不同意拿它抵扣,改以河南布政司府庫中的歷年剩米抵扣積欠,同時折銀在原有基礎(chǔ)上再加一錢。
為何會自縊而亡
總而言之,無論是在本府宗室眼中,還是在皇帝的感觀內(nèi),抑或是在朝臣的心目中,趙王朱厚煜是一位十足的賢王。
可就是一位賢王,竟然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十月二十八日晚,突然選擇自縊,在位40年,享年63歲,朝廷賜謚曰康。
謚法“溫柔好樂曰康”,這是對趙康王一生最真實的寫照。史稱朱厚煜“性和厚,嗜學(xué)博古,敦尚雅素”,為人又極為孝順,平素最大的愛好便是讀書,生前著有《居敬堂集》。
充作書名的居敬堂,當是趙王本人的書齋,乃為方便讀書而特意建造。為免受外界打擾,他往往獨處,不與王妃及小妾同寢,身邊只留一個年輕的仆役照料起居,晚年更是如此。
二十八日晚,照料朱厚煜的仆役如同往常一般,起身為其捫足,驚愕地發(fā)現(xiàn)趙王殿下竟懸梁自盡了,嚇得驚慌失措大聲呼喊。當王妃張氏與第四子成皋王朱載垸(音yuàn或huán)聞訊而來,發(fā)現(xiàn)他早已沒了呼吸。
“庚申,趙王厚煜自縊薨。王,讀書好禮,有賢行。嘗構(gòu)樓獨居,妃妾俱不得入。及是夜,獨小蒼頭一人侍寢,起為王捫足,見王縊于床下,大驚呼。王妃張氏、子成皋王入視,王已絕。越三日,撫按官始知王薨為自縊,馳疏以聞。”(《明世宗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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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煜為何會選擇自縊而亡,《明實錄》中有解釋。
當年六月,趙藩洛川王朱翊鏴(音yìlù)府上的仆役與城中平民發(fā)生爭執(zhí)。彰德府通判田時雨將洛川王府的仆役緝拿回去,施以鞭刑,并將人囚禁。
前文說過,藩國與地方屬于兩條平行線,地方官無權(quán)處置王府所屬。田時雨的行為完全屬于越權(quán)執(zhí)法,洛川王朱翊鏴自然不服,于是找上本支大宗,請求趙王殿下為自己做主。宗室受辱,朱厚煜定然得出面,結(jié)果田大通判壓根不給面子。
王府與地方官發(fā)生火星撞地球的碰撞,到了這步就要看雙方的后臺硬不硬了,然而相互彈劾才屬于正常流程。但田大通判膽大包天,完全無視趙王權(quán)威,也懶得跟他啰嗦,利用手上的權(quán)力直接宣判,將洛川王府仆役充軍。
萬歷朝狀元、先后擔(dān)任過翰林院修撰、皇長子侍讀、南京國子監(jiān)司業(yè)的焦竑,在其所著《國朝獻徵錄》中,對此事起因的描述更為詳盡:
“先是,洛川王翊鏴府人粥,彰德府通判田時雨隸人竊,二人相毆,直于時雨。時雨以王府人恃勢不靖,遂捕問罪。”(《國朝獻徵錄·趙康王厚煜》)
也就是說所謂的百姓,實則為田時雨的仆役,田家仆役偷了洛川王府仆役的粥,二人因此扭打起來,其后找田時雨評理。說實話王府仆役沒搬出自家王爺,反而找另一當事方的主家評理,已經(jīng)相當給面子。結(jié)果田時雨以王府仆役仗勢欺人為由,將對方逮捕問罪。
我不明白,究竟是誰在仗勢欺人?
明代中后期,地方官越權(quán)處理藩國所屬早已司空見慣,有鑒于當年朱祐椋事件的結(jié)果,朱厚煜忍了。結(jié)果彰德府方面倒是來勁了。
十月二十八日當天,湯陰王府奉國將軍朱厚(火貴)、朱厚(火役)等人,各自帶領(lǐng)仆役前往彰德府衙,向彰德知府傅汝礪索要祿米(宗室祿米存于府庫,由地方官按季或按年撥給)。然而知府老爺非但不給,反而將隨行的一眾仆役給拿了。要不是有《皇明祖訓(xùn)》護身,阿越懷疑,傅青天連朱厚(火貴)等人都敢扣押。
南陽府衙
憋了一肚子火的朱厚(火貴)等人轉(zhuǎn)頭求到趙王這里,朱厚煜頭痛不已。但該管還得管,為不激化矛盾,他讓沒有參與討薪的朱厚(火童)拿著自己的睿旨造訪府衙,請求傅府臺給個面子,把人放了。可傅汝礪避而不見。
朱厚(火童)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上佐貳官通判田時雨。田大通判再次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不畏強權(quán),不但不肯放人,反而對朱厚(火童)破口大罵,連朱厚煜這個趙王都沒能逃過他的口伐。
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好!好!好!都這么玩是吧!喜歡玩,本王就陪你們好好玩玩。既然敢這般蹭鼻子蹬臉,那就一起毀滅吧!獨處一室的趙王殿下,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終于鉆了牛角尖,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拉傅汝礪、田時雨一起陪葬。
經(jīng)過一系列調(diào)查審訊,朝廷對趙王自縊案做出“時雨、汝礪威逼王致死”的結(jié)論。嘉靖四十年二月,此案的最終判決下達:彰德知府傅汝礪流放遠邊,通判田時雨押送河南問斬,趙藩長史李愚等,因未能起到輔導(dǎo)作用,也受到輕重不一的責(zé)罰。
“壬辰……故趙王妃張氏、子成皋王載垸以王自縊狀聞,歸罪于彰德知府傅汝礪、通判田時雨。詔械汝、礪等至京拷問。論汝礪戍極邊,時雨罪死,仍械遂河南斬之。長史李愚等戍罰有差。”(《明世宗實錄》)
阿越說
就《明實錄》所載趙康王自縊的整個過程而言,他選擇走這條路,顯然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不論是彰德知府傅汝礪,還是通判田時雨,都負有不可推卸的重要責(zé)任。
然而實錄該節(jié)末尾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折,表示當時對此事“外議洶洶”,都稱朱厚煜之死乃是“禍起宮闈”,官府之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節(jié)。這一猝不及防的論斷,直讓阿越閃了老腰。
“因稱時雨、汝礪威逼王致死,法司論坐如律。其實翊鏴、厚(火童)事至微淺,時雨等未常侵王。王亦無恚于時雨等。王素性仁柔鮮斷,薨之前數(shù)日,侍兒有見王咄咄自語如有所恨者,殆為妃與成皋王。然其事秘,外間莫知也。王本以漸恚自縊,乃委罪于時雨等,時論冤之。”(《明世宗實錄》)
明代王府
啊,對對對!彰德府方面的確未曾時常冒犯趙王殿下,只不過在不足半年之內(nèi),接連干了兩次而已,怎么能叫時常呢!趙王的確也沒因此怪罪田時雨等人,畢竟當天他一直處于大庭廣眾之下,未曾單人獨處,他是怎么自縊的大家伙都看到了。阿越這么說,想必執(zhí)掌輿論的士大夫集團應(yīng)該相當滿意。
趙王自縊前獨處時的精神狀態(tài),你們了解的一清二楚,府中秘聞也猶如親眼所見,這是要逆天啊!
拿“禍起宮闈”說事,無非是想給同僚開脫,為此不惜往趙康王頭上潑臟水,甚至給他編織一頂綠油油的帽子,表示王妃張氏與庶子成皋王朱載垸有染。認定朱厚煜正是知曉此事,才深受打擊,選擇了卻殘生。而王妃與兒子為掩蓋實情,故意將他乃自縊而亡的事壓了三天。
可是拜托,朱厚煜沒有嫡子,庶長子朱載培于嘉靖十年(1531年)十一月受封獲嘉王,嘉靖十五年(1536年)閏十二月,冊封南城兵馬副指揮賈梁之女為獲嘉王妃。結(jié)合明英宗于天順四年所下的詔令,張氏成為趙王妃,當在正德十六年(1521年)之前。故此阿越認為他是朱厚煜的原配。
而成皋王朱載垸受封于嘉靖十八年(1539年)十二月,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十二月,馬氏受封成皋王妃。由此可以推斷,張氏與朱載垸母子之間年歲至少相差20歲,甚至朱厚煜夫婦份屬同齡。在那個年代二人會滾床單,你信嗎?
既然你們窺知了趙康王自縊的真相,并且還有重要人證,那倒是向朝廷控訴啊。要知道亂倫這種事情在宗室之中屬于絕對的禁忌。一旦查實,王妃張氏難逃一死,好點也只是賜自盡(參考晉藩永和王府),嚴重點則會被挫骨揚灰(參見遼藩弋陽王府)。
成皋王朱載垸也落不到好,少說也的廢為庶人,發(fā)配鳳陽高墻,最嚴重的同樣是挫骨揚灰(參見遼藩弋陽王朱奠壏)。因為他是導(dǎo)致父王自縊的罪魁禍首,按后一種處置的可能性更大。
安陽洹園
結(jié)果呢,無人上告,只是利用本方掌控輿論的優(yōu)勢在史籍上耍嘴皮子。而成皋王朱載垸,因大哥朱載培、大侄子朱翊錙比朱厚煜早亡,遺留的侄孫朱常清這個繼承人年幼,被朝廷任命為管理府事。要是到當時還有江寧王朱厚煉這個競爭者,結(jié)果他勝出。
所以導(dǎo)致趙康王朱厚煜自縊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不問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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