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集》
我在《陽春白雪》的殘譜里,撿到一粒李甲的《望云涯引》。暮色正將王沂孫的《眉嫵》研磨成松煙墨,硯池里浮著半枚未及圓滿的新月——那是相思最瘦的時辰,瘦得能穿過所有詞牌的針眼。
劉辰翁的《寶鼎現》碎成春燈時,整座臨安城開始用冰裂紋呼吸。我們把自己疊進張樞的《慶宮春》,像一頁被蟬翼紗裹緊的秘信,在陳著的《水龍吟》里漸漸洇出海棠紅。而思念是仇遠《臺城路》中那只秋雁,年年把影子繡在汴京的云錦上。
翻開何夢桂的《喜遷鶯》,里面睡著前朝未燃盡的沉香屑。那些欲言又止的黃昏,在張矩《應天長》里凝成琥珀,又在彭元遜《解佩環》中化作流螢。原來最深的相思,是讓光陰在某個韻腳上打結,等潮水漫過王易簡的《慶清朝》。
當《樂府補題》的月光漫過琉璃簟,忽然懂得——宋人把相思種成梅影,我們收獲的卻是滿枝星霜。那些未寄出的錦書,終會在時間的褶皺里發芽,長成連接所有孤寂的、透明的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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